陳美娟從樓下觀望,她家的窗戶緊閉,房間裏一點光亮都沒有。
“出門時,我為了讓房間透透氣,不是將所有的窗戶打開了嗎?”她意識到林向東已經回家了,一想到這個變態狂在家裏,她就感到心驚肉跳。
然而,她和林向東還是法定的夫妻,兩人在一起共同生活是難以回避的事實,她於是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了單元樓梯。
到自家門口時,她硬著頭皮將房門打開,發現房間裏黑漆漆地,還散發出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道。
她將電燈開關打開,一道耀眼的光線立即照亮了客廳。
她看見客廳裏七零八落地擺放了幾個空啤酒瓶子,林向東醉醺醺地斜躺在沙發上,地板上被他嘔吐了一地,落地窗簾完全合攏。
一股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幾乎讓陳美娟眩暈,她趕緊將窗簾拉開,打開玻璃門窗,在窗口長長地呼了一口新鮮空氣才慢慢緩過勁來。
陳美娟怒視著和衣而臥的林向東,發現他滿身汙垢,鼻青臉腫的,額頭上還粘著一條條幹枯了的血跡,在他身體裸露的地方,到處是青一塊紫一塊的,還有被人抓破的痕跡。
看他這副狼狽的樣子,陳美娟馬上意識到他是被人打了,而且傷勢不輕,。
盡管她對丈夫怨聲載道,可他們畢竟一起生活好幾年,對丈夫動了惻隱之心,她趕忙撲到林向東跟前,搖著他的身子,大聲問:
“林向東,你怎麼了?”
林向東睜開醉意朦朦的眼睛,噴出一口難聞的酒氣問:
“你是誰呀?”
陳美娟拉起他的手說:“我是陳美娟。”
林向東用微弱的聲音,抱歉地說:
“老婆,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
“你和別人打架了?”
他用手比劃著說:“沒事,他們打……打,打不死我……我!”
“他們為什麼要打你?”
他裝出一副神智不清的樣子,在老婆麵前撒謊說:
“還……還不是因為,因為你?”
“因為我什麼呀?”
“因為你……你不理我?”
“那你為什麼要喝酒?”
“你不在家,我的心情……心情不好,才……才喝……喝酒的!”
陳美娟被他醉後的花言巧語感動了,於是說: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
她剛準備去衛生間找拖布拿來拖地,林向東一把將她拉住,懇請說:“老婆,你以後不要離開我好嗎?”
他突然變得口齒伶俐起來。
“他剛才說話不是語無倫次嗎,怎麼一下子神智清楚了?”
她覺得這些全是林向東裝出來的。於是,一把將她的手甩開說:“滾開,你這個騙子,快放開我!”
林向東立即從沙發上站起來,跪在地板上,雙手摟著陳美娟的大腿說:
“老婆,你盡管打我,罵我吧,隻要你覺得心裏解氣,我什麼事情都為你承受得了,你千萬不要離開我啊?!”
林向東居然在她麵前放聲大哭起來,這女人的天性軟弱,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丈夫跪在自己麵前哭泣,便說:
“起來吧,我這次原諒你,但你必須跟我說清楚,你為什麼和別人打架?”
林向東跪著站起來一把將陳美娟摟住,說:
“我早上去上班的時候,擠上了一輛公共汽車。站在擁擠的乘客中間,突然看見一個小夥子摸一個女人的錢包,我大喊‘有小偷’,那小夥子趕忙將手縮回去,並怒目圓睜地看了我一眼。待我下車的時候,那小偷和幾個彪形大漢跟了下來,幾人團團圍住,將我按倒在地上,一陣拳打腳踢之後,我發現自己已被打得頭破血流了。”
陳美娟擔心地問:“你被打的時候,沒有人看見嗎?”
“我被打的時候,圍了一大幫看熱鬧的人,由於大家不知道我被打的原因,沒有哪個敢站出來說話。
“後來,有人實在看不過去了,才打電話報警,那些人看著事情不妙,便跑了。待那些人走後,有人問我‘要不要送我去醫院?’,我說‘沒什麼,隻是擦傷了皮’。
“於是,我就向單位請了幾天假,一個人回家了。
“我在家等了你好半天都沒有回來,於是從冰箱裏拿了幾瓶啤酒,泡了一包方便麵吃了起來,沒想到居然喝醉了……”
林向東在老婆麵前撒了個彌天大謊,把一個徹頭徹尾的色魔,美化成一個見義勇為的英勇,把自己醜陋的靈魂美化成了崇高的心靈,將義憤填膺的乘客說成是熟視無睹的盲流。
他自編自導的這段英勇獻身的故事,以及他成功地表演換取了陳美娟芳心,他這種演技足以和喜劇兼三級明星曹查理媲美。
陳美娟撫摸林向東被打腫了的臉,心疼地問:
“還痛嗎?”
林向東誇張地叫了一聲:“哎呀,老婆,好疼!”
陳美娟趕忙從他的懷裏掙紮開,責備他說:
“活該,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去多管閑事?”
林向東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裝出一副傻乎乎的樣子,笑了起來。
當陳美娟讓他把髒兮兮的衣服脫下來扔進洗衣機,他假惺惺地拿著一把拖布在客廳地板上拖地,陳美娟心疼地說:
“你身上有傷,還是坐下來休息,讓我來收拾吧!”
陳美娟拖地時,撅起一個滾圓的屁古對著他,麵對這個傻女人,林向東幸災樂禍地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奸笑。
……
劉波起床很晚,愛人楊雪已經上班走了,女兒也被她送去了幼兒園,他去翻電話上的來電顯示,發現劉玉珍一共來了三次電話。
“這女人會有什麼急事找我呢?”他猶豫著將電話打了過去。
電話裏傳來了一陣陣嘈雜的聲音,劉玉珍在電話裏大聲說:“我現在在市場上買菜,要趕緊回去給兒子做中午飯,你昨天去哪裏了,怎麼一個下午都找不到你?”
“我老婆昨天沒有上班,一家人去外麵玩了,你有什麼事情嗎?”
“大聲點,我聽不清楚,這樣吧,你先忙,我下午兩點在老地方茶樓等你。”
“好啊,下午兩點,我直接去茶樓開個雅座!”
對方“啪”一聲將電話掛了。
打完電話,劉波看見飯桌上擺有兩個荷包蛋和一瓶鮮牛奶,估計是老婆認為他勞累了,有意替他補補身體。
老婆對他這麼體貼,他卻在外麵找情人,一種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但一想起和劉玉珍偷 情時心潮疊蕩的樣子,便打消了她的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