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幾次三番之後,宋景輝這邊急的都冒汗了。
他本來就是一個急性子的老頭,被劉猛這麼七繞八繞的,都快要迷糊了。
“呼——”
一口濃重的煙霧,被宋景輝從嘴巴裏噴出,這老頭的腮幫子跟著抖動兩下,後槽牙死命的磕碰到了一起。
“你到底說不說了!”
“啊?”
劉猛嚇了一跳,原本手上拿著的一個清朝銅馬,啪嘰一聲摔在了地上。
四分五裂。
“我!”
“這是真的!”
宋景輝氣的一下從炕頭上跳了起來,一雙老眼睛裏麵滿是心疼。
“……”劉猛頓時有些無語。
剛才還說自己這屋子裏全都是假貨呢,怎麼轉眼間就又出來真品了?
扯淡!
翻了翻白眼,一絲尷尬在嘴角悄然而逝,劉猛幹咳兩聲,這才說道:“那個……老爺子,咱們談正經事吧。”
“談你大爺!”
宋景輝氣的暴跳如雷,四下在屋子裏看了一圈,卻連一個趁手的東西都沒有。
否則的話,他還真想把眼前這個年輕人給轟出去。
多少年了,
自打他宋景輝在山城闖出名堂之後,無論是誰,來到他這邊之後,都會給幾分薄麵,不敢造次。
可今天,眼前這個年輕人卻屢次三番的挑釁,讓他氣的心髒病都快要犯了。
一手捂著胸口,宋景輝小心的將地上那些碎片收拾到了一起,一臉肉疼的表情。
“快說!說完滾蛋!”
聳了聳肩膀,對於宋景輝這老頭的臭脾氣,他早就有所耳聞,今天真正見到之後,更是了解的十分透徹。
典型就是一塊茅坑裏的石頭。
死鴨子嘴硬的主。
直接坐在了炕沿邊上,劉猛就這麼翹著二郎腿,輕聲開口:“那個,首先我還是自我介紹一下吧。”
“不用說了,你是那個狗屁正義聯盟的!”
“噗——”
一口老血差點被劉猛噴出去。
沒想到,這宋老頭還真特娘的挺趕時髦的,竟然連網友們給自己起的愛稱都知道。
隻不過……
深吸了一口氣,劉猛這才說道:“老爺子,我叫劉猛。”
“我知道了!說正經事!”
顯然,
宋景輝對於他叫什麼,根本就沒興趣,幹枯的老手揮了揮,一臉的不耐煩。
咧嘴輕笑一聲,劉猛早就猜到了宋景輝會這樣,倒是也不生氣,就這麼淡定的繼續說道:“我叫劉猛,孫四海是我嶽父。”
“啥?”
這一下,原本還在忙活手頭上修複銅馬的宋景輝,胳膊一顫,目瞪口呆的叫了起來。
孫四海是誰,他當然知道。
甚至,兩個人還有不少的私交,比較熟絡。
孫四海家裏的古玩也不少,但凡是在外麵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之後,全都會拿到宋景輝這邊,請他幫忙鑒寶。
而對此,宋景輝也樂此不疲。
畢竟,孫四海的身份擺在那裏,他能拿出來的東西,十分珍貴。
甚至有一些,就算是宋景輝這種擺弄一輩子古董的人,都覺得羨慕。
“你說什麼?”
詫異的張了張嘴,前一陣子他倒是聽說過孫家招了一個上門女婿回來,隻是一直都沒見過,如今上下打量了劉猛一會,他怎麼也沒想到,竟然就是這個把自己氣的翻白眼的年輕人。
“我說,孫四海是我嶽父。”
劉猛嗬嗬笑了一聲,如今的他,再也沒有以前那種緊迫感。
饒是提起自己上門女婿的這層身份,雖然心中依舊會有些許波動,但是表麵上做的卻是十分得體。
不會讓別人挑出任何毛病。
眼睜睜的看著劉猛又是跟自己確認了一遍,這一下,宋景輝可算是有些坐不住了。
“帶啥過來了?孫老頭讓你帶啥過來了?”
他這一輩子,全都奉獻給了這些古董身上,為此甚至已經達到了癡迷的程度。
如今一聽到劉猛竟然是孫家的人,第一反應就是孫四海又淘到了什麼好東西,想讓自己幫忙鑒定。
可惜,
這一次的宋景輝,錯了。
劉猛幹笑了一聲,臉上也是有些掛不住。
一般來說,但凡是來到宋宅的,全都是請宋景輝幫忙鑒寶。
雖然劉猛也是這個意思,隻不過……
卻不是現在。
“咳咳。”幹咳了兩聲,劉猛先是示意讓宋景輝別激動,這才開口說道:“是這樣的宋老,我們孫家想舉辦一次慈善拍賣晚會出來,到時候想請您出山坐鎮,幫忙鑒定晚會上的東西是真是假。”
“你看行嗎?”
兜兜轉轉了這麼長時間,劉猛也覺得是時候了,索性就將自己這一次來的目的給說了出來。
“慈善拍賣晚會?”
宋景輝微微皺眉。
眼皮向下耷拉著,臉上的皺紋這個時候幾乎都快要凝結到了一起。
這種狀態,給劉猛的感覺就好像……
就好像是在宋景輝的臉上落上一隻蚊子,都會被對方的皺紋給夾死一樣。
一想到那種喜劇的場麵,劉猛突然有些想笑,隻不過如今在宋景輝麵前,又隻能強憋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宋景輝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些,如今正低著腦袋,一動也不動。
就仿佛睡著了一樣。
足足過去五分鍾的時間,這邊的劉猛也沒著急,始終都在等著對方的回應。
“這個……恐怕真的不行。”
宋景輝歎了口氣,順手拿起了爐子上燒著的水壺,沏了兩杯茶水,給劉猛遞過來一杯。
“啊?”
劉猛有些傻眼了。
本來見宋景輝之前的反應來看,劉猛還覺得這件事已經十拿九穩了呢,沒想到如今等他真正說出來的時候,對方卻拒絕了。
這,是怎麼回事?
詫異的張了張嘴巴,一手抓著茶杯,劉猛趕忙問道:“宋老,這,為什麼啊?”
宋老頭抬頭看了一眼劉猛,一雙眼珠子來回閃爍。
有些話能說,
但是有些話卻又不該說。
麵對這麼一個晚輩,他一時間也有些拿捏不定。
到了最後,許是已經想通了,宋景輝長歎了一口氣,這才說道:“不瞞你說,我確實是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你……”
劉猛的臉色一僵。
宋景輝怕砸了自己招牌,因而每天隻對外鑒寶一次的這種事情,一直以來在山城內,都眾說紛紜。
不少人都在瘋傳這個消息。
隻不過,劉猛卻一直都沒相信。
要知道,對方可是公認的大師,可謂是見過的古董比平常人走過的橋都要多。
這種人物,還能計較那些?
可如今,親耳聽到宋景輝說出來這句話,劉猛的心中頓時泛起苦澀。
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
一個老人,哪怕年歲已高,卻依舊潔身自好。
這是一種精神。
不得不承認,宋景輝的年紀已經太大了。
無論是眼力還是手法技藝,可能都要稍稍退步。
也正是因為這樣,每一次鑒寶之後的宋景輝,都需要良好的休息,來調整自己。
“我懂。”
點了點頭,劉猛的嘴角也露出一抹苦笑,和就坐在對麵的宋景輝對視了一眼。
從這個老人的眼神中,他能看到些許無奈,更多的卻是孤寂。
興許,
自己根本就不該來打擾他才對。
這個時候的劉猛,突然開始有些後悔。
宋景輝的日子本就該平平淡淡,了此殘生。
可偏偏,他卻將念頭打到了人家身上,讓宋老頭本該平靜的生活,掀起一絲漣漪。
想到這裏,劉猛在心中歎了口氣,順手掏出香煙遞給宋景輝。
自己,也悶頭嘬了兩口。
“對不起宋老,打擾您了。”站起身子,劉猛朝著宋景輝深深的鞠了一躬。
宋景輝也不說話,就這麼默默的坐在小馬紮上麵。
而在他麵前的桌案上,還擺著之前被劉猛摔碎的那尊銅馬。
這東西……
是個假貨。
根本沒有修複的必要了。
外人不知道的是,宋景輝不單單鑒寶手藝高,就連修複古董的技藝也非常出眾。
經他手修複的古董,少說也要上千件之多。
而且各個精良,簡直看不出有任何破損的地方。
劉猛在跟宋景輝道歉之後,就緩緩走出了房間。
站在院子裏麵,刺目的陽光晃的他有些頭疼。
辨別了一下方向之後,劉猛這才準備離開。
“等一下。”
卻沒想到,
就在他準備要走的時候,宋景輝卻是突然出聲。
“恩?”
劉猛驚訝的回頭看去,隻見宋景輝如今已經隨著自己走到了院落裏麵,原本始終低著的腦袋,這個時候也跟著抬了起來。
“宋老,您還有什麼吩咐?”
抿了抿唇角,劉猛恭敬的出聲問道。
這個老人,辛勞一輩子,擔得起他的敬仰。
也擔得起任何人的尊敬!
宋景輝漫步走到了劉猛身邊,同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原本渾濁的眼睛,再一次露出一抹精光。
“我這一輩子,都在跟這些東西打交道,大家都說我脾氣怪,不願意跟我打交道,乃至於人老了老了,連個朋友來竄門的都沒有。”
不知怎麼的,
宋景輝突然扯起了家常。
臉上帶著唏噓,掛著回憶。
劉猛卻並沒有覺得對方嘮叨,反而饒有興致的點了點頭,順勢扶著宋景輝的胳膊,在院子裏的青石板上坐了下來。
“嗬嗬,你能來找我,想必我身上的那些事,也應該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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