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成一笑:“跟著陳先生做事,就得幹淨利落,快速。否則,容易出局啊!”
陳富生微微地點了點頭:“那好。一會兒我會讓孫玉敏把刑凱帶過來,交給你。但是這件事一直是我的心病,如果挖不出主謀來,我恐怕每天晚上都得做惡夢了!”
趙光成道:“陳先生放心,他就是鐵嘴鋼牙,我也能在他嘴裏翹出實話!”
陳富生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
趙光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用一種試探地語氣道:“陳先生今天一直在勒我的馬,莫非就是為了給我施加,施加這方麵的壓力?”
陳富生反問:“哪方麵?”
趙光成道:“刑凱,審訊刑凱,挖出主謀!”
陳富生淡然一笑:“你可以這樣理解!但也不全是。趙總啊,怎麼說呢,一直以來,別人對我都是畢恭畢敬,你也一樣。但是今天你說話的語氣,你不覺得太盛氣淩人了嗎?是,我承認,在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做的很好,盡管你沒經過我的同意便重新布置了我的辦公室,也沒及時跟我溝通彙報。但是我仍然很欣賞你,你辦事果斷,勇武。這幾天你恰恰學到了一個作為老板應有的氣質。”
趙光成臉色微微一變:“陳先生是在-----”
陳富生打斷他的話:“當然不是。我陳富生何嚐不希望有人能替我頂起一片天。你今天那咄咄逼人的語氣,證明你很有操盤手的潛質。而且你所做的一切,也恰恰說明了這一點。”
趙光成略有點兒受寵若驚的神韻:“哦?但願陳先生不是在用反語。”
陳富生道:“能把刑凱交給你審理,你覺得我是開玩笑嗎?”
趙光成連聲道:“不是不是。謝謝陳先生的信任。”
陳富生站了起來,趙光成也跟著站了起來。彼此對望了片刻,似是在用眼神進行著激烈的交鋒。
陳富生輕拍了一下趙光成的肩膀,笑容可拘地道:“其實我一直都很信任你。難道不是嗎?”
趙光成點了點頭:“是,是的!陳先生請相信我,今天晚上,你便可以知道答案了。刑凱的主謀,我有九成的把握能從他嘴裏翹出來。”
陳富生反問:“哦?那樣最好,有這麼大的把握?”
趙光成再深深地點了點頭。
而實際上,這二人忽冷忽熱忽明忽暗的一番對話,讓我和齊夢燕都是一頭霧水。他們之間的對白,仿佛每一句都是暗藏玄機,雖然彼此心照不宣,卻也都是將計就計。
他們,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或許是趙光成意識到了陳富生的強大,他沒有再繼續停留,而是兀自地站了起來,衝陳富生道:“陳先生,那刑凱,我去找孫玉敏,還是讓孫玉敏把人帶給我?”
陳富生笑道:“你是副總,當然是要孫玉敏把人給你送過去了。”
趙光成點了點頭:“也是也是。那我先走一步!”
陳富生道:“煩勞,辛苦。”
趙光成道:“應該的,應該的。”
他啟步往外走,但是剛剛走到門口,卻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扭頭衝陳富生笑道:“陳先生,晚上大家給您和眉姐接個風,壓壓驚,怎樣?”
陳富生笑問:“用得著這麼勞師動眾嗎?”
趙光成道:“陳先生說了算。我隻是建議。”
陳富生點了點頭:“好吧,這個你也順便安排一下,如何?”
趙光成道:“榮幸,榮幸!我會安排好的!”
說罷,趙光成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陳富生望著他的背影消失,率先哈哈一笑,眉姐也跟著笑。我和齊夢燕當然不能冷了場,也隨之笑了幾聲。
陳富生走到我跟前,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小趙,你笑什麼?”
齊夢燕搶先答道:“他在笑,趙光成想翹尾巴,被您幾句話罵的給縮回去了!陳先生,您太偉大了!”
陳富生笑問:“是嗎?我怎麼沒覺得。”
我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陳先生,把刑凱交給他處理,是不是不太妥當?”
陳富生高深莫測地道:“這叫放長線,釣大魚。雖然嘴上不說,但彼此心裏跟明鏡似的。趙光成受了我一肚子氣,他會有更‘出色’的表現。他的尾巴,也會露出來更早。”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接著置疑:“但是那兩位秘書呢?”
陳富生運籌帷幄地道:“放心吧,他們會露麵的。我的人,他趙光成還辦不了。今天晚上會有好節目喲。”
我和齊夢燕相繼點了點頭。
眉姐突然不無憂慮地插話道:“富生,你真的這麼有把握?”
陳富生反問:“為什麼沒有?我陳富生什麼時候失過勝算?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眉姐道:“但是現在,你身邊一個自己人也沒有。都被,都被趙光成給換掉了。這小子也太陰險了,趁我們下去私訪,他把你的秘書,還有幾個貼身,全換了陌生麵孔。”
陳富生說了一句更為高深莫測之言:“隻要心胸寬廣,全天下,都是我陳富生的人。”
一句豪言壯語,令我心中既驚愕,又恐懼。這個陳富生究竟是不是人,麵對此刻的凶險,他竟然麵不改色心不跳,甚至還運籌帷幄。這隻老狐狸,他的大腦莫非比普通人的要精細千倍萬倍?
齊夢燕不失時機地說道:“陳先生,要不然,我和趙龍暫時先留在您身邊,萬一-----”
陳富生一擺手:“放心吧,沒有萬一。你們,還是回望京看看吧,晚上記得過來,那時候才是真正用得著你們的時候。”
齊夢燕試探地追問:“要等到晚上?可是-----”
陳富生以命令的語氣道:“照做吧。先回大隊,這樣會消除某些人的戒備之心。明白?”
我和齊夢燕恍然大悟。這個陳富生,竟然連每個細節都考慮的如此周詳。
於是我和齊夢燕辭別陳富生,開上那輛豐田凱美瑞,徑直駛回望京。這一路上,齊夢燕歡心雀躍,棒棒糖被她興奮地嚼的咯咯響。
我笑問:“至於這麼激動嗎?”
齊夢燕道:“有一種回娘家的感覺。幾天沒在,覺得還是望京親切。”
我道:“哦?親切在哪兒?”
齊夢燕閃爍著大眼睛:“望京,是我們初識的地方,也是我們共同建功立業的地方。不過------”齊夢燕的興奮勁兒突然弱化了很多,轉而放低了聲音:“不過,也是你拈的花惹的草最多的地方。望京美女多多,多的讓我感到亞曆山大。”
我一怔:“亞曆山大,好像曆史課本上提到過。是不是一個古代的國王來著?”
齊夢燕嘲笑我道:“你又農民了吧?亞曆山大的意思,就是壓力像山一樣大。明白?”
我禁不住皺起眉頭:“農民怎麼了?你瞧不起農民?”
齊夢燕趕快解釋道:“不是不是。農民的意思就是-----是一個形容詞,意思就是說-----”
我打斷她的話:“我沒文化,老土,是不是?”
齊夢燕道:“大體上是這麼個意思。”
我憤然地道:“你在諷刺占中國人口三分之二的人民群眾。農民是沒文化,但是比起某些所謂的城裏人富人,卻多了一顆良心。我也是農民,我們家祖祖輩輩,都是農民。”
齊夢燕趕快解釋:“我沒說你,真的沒說你。我也沒諷刺哪個農民,就是,就是用了這麼個形容詞兒。”
我道:“這也不行。農民二字,是個名詞,不是形容詞。他代表的,是人類的衣食父母,是糧食和豐收的象征。如果連農民都瞧不起,這種人活該餓死!”
齊夢燕皺緊了眉頭:“你怎麼這麼義憤填膺啊?又沒說你,跟你說的很明白了,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我一踩油門兒:“我自己本身也是農民,所以,我不允許任何人汙辱這個稱呼。記得付聖冰曾經也這樣說過我,被我狠狠罵了一頓。沒想到,你也是和付聖冰一樣的沒教養,沒素質。”
齊夢燕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你說我沒教養?”
我冷哼道:“難道有嗎?有教養的人,就不會瞧不起自己的衣食父母了!更不會拿自己的衣食父母來當貶義詞用。沒有農民,你吃什麼?”
齊夢燕賭氣道:“我吃,我吃麵包。”
我汗顏地道:“麵包也是糧食做的。”
齊夢燕道:“那我吃,吃水果,吃香蕉,吃蘋果。”
我道:“那是果農種的!果農也屬於農民。”
齊夢燕再道:“那我,那本小姐喝,喝牛奶喝羊奶!”
我道:“那是牧農的勞動成果。”
齊夢燕吐了一下舌頭,像是有點兒理屈詞窮,但她眼珠子一轉,又開口道:“那,那本小姐吃魚吃蝦,哼,這個可不是農民打撈的了吧,漁民,不是農民喲。”
我皺眉抨擊她道:“漁民,全稱是靠捕魚為生的農民,也是農民。總之隻要是能吃的,全都離不開農民的勞作。是農民一滴汗一滴汗生產出來的。這次,你明白了?”
齊夢燕嘖嘖地道:“哼,照你這麼說,離開農民,地球就不轉了?”
我道:“那當然。”
齊夢燕突然靈光一現:“那本小姐可以吃,吃進口的麵包,吃進口的水果。哼,這次-----”
我打斷她的話:“你腦袋被驢踢了是不是?進口的麵包進口的水果,那是外國農民的勞動成果。”
齊夢燕頓時無語,徹底被我打敗。
這一路上,我將她抨擊的如同臭襪子狀,理屈詞窮,沒有了申辯的餘地。最後齊夢燕隻能連連向我認罪:“對不起對不起人家錯了還不行嗎,以後我再也不瞧不起農民伯伯了,我承認,農民伯伯是我的衣食父母,沒有農民伯伯,就沒有我們吃的穿的喝的用的。他們是地球的締造者。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用‘農民’當形容詞兒了,我保證------”
我虛張聲勢地道:“這還差不多。記住,誰敢侮辱,看不起農民,誰就是在侮辱自己的父母,侮辱了全天下的百姓。”
齊夢燕噘著嘴巴道:“知道了知道了。再不知道,都要被你罵成肉餅了!”
我心裏暗笑:“這都是你自找的!”
齊夢燕憤憤地道:“我算是明白了,不管說什麼話,千萬別讓你抓住話柄,你要是一抓住理兒,非得把人家罵哭不可。哼,心胸一點兒也不夠寬廣,窄的像,像小河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