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在表白一番之後,甚至開始了唱歌,她唱了一首不知名的情歌,那莫名的傷感音符,迅速地感染了裝睡的我。我承認,音樂容易讓人流淚;旋律容易讓人傷感。
齊夢燕幾乎坐在我身邊長達四十多分鍾,我始終沒睡著,默默地看著她,傾聽著。我喜歡這種表白,哪怕是心存歉意與傷感,也不想拒絕這一種默契。我想輕輕地拉一下齊夢燕的小手,或安慰她。但我卻沒有足夠的勇氣,打破這種沉寂的氛圍。
清晰的香奈爾五號香水的味道,越來越清晰。齊夢燕身上的本色越來越淡,以至於在朦朧之中,我看到了半個齊夢燕和半個由夢的組合。是啊,齊夢燕一直是個神奇的女孩兒,每次見到她,我都會莫名其妙地想到由夢;而每次見到由夢,我也會情不自禁地聯想到齊夢燕。這兩個近乎天使的女孩兒,共同詮釋著天使的定義,也共同在我心裏蕩下陣陣波瀾。我對由夢的愛,是強烈的,無可比擬。而我對齊夢燕,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呢?我確定,我對齊夢燕的感情,絕非是隻把她當成是由夢的一個影子那樣簡單,之外,還有亦真亦幻的動心,甚至是欣賞。她和由夢一樣,文武雙全,多才多藝。
齊夢燕終於輕啟身體,從我身邊挪開,再次走近窗前吸了一支煙。煙氣帶著她的心事環繞在窗前,不斷地組成各種形狀,而這些形狀無一不在印證著她紛雜的心事。
不知又過了多久,她終於躺在了床上。她正麵對著我,身體微微蜷起,眼睛卻始終睜著……
我悄悄地眯著眼睛與她對視,一種特殊的衝動,蕩漾,回落。麵對此等的嫵媚與性感,我何嚐沒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悸動。但是我隻能觀瞧著,遠望著。
好在望著望著,我睡著了。盡管沒有沉睡----
次日早上醒來的時候,正好是五點半鍾,我聽到洗漱間裏傳來了一陣刷牙的聲音,緊接著是洗臉的水聲,不一會兒工夫,齊夢燕拿毛巾擦拭著臉頰走了出來。她仍然是穿著昨天晚上那套吊帶兒裝,性感怡人。沒想到這丫頭睡的那麼晚還能起這麼早,我振作了一下精神,坐起身,回想起昨晚一事,不由得黯然搖頭。
一如往昔,我起床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趴在地麵上做俯臥撐。剛剛梳洗完畢的齊夢燕,竟然也來了興致,幹脆趴在我身邊,跟我一起做了起來。我做一個,她也做一個,頗有種巾幗不讓須眉的豪放氣宇。
我不失時機地說道:“都洗漱了還鍛煉什麼,不白洗了?”
齊夢燕嘖嘖地道:“你管得著嗎,就喜歡,怎麼了?”她強勢地轉作單臂俯臥撐,絲毫不吃力。我不敢相信,那一隻看似纖弱的臂膀,竟然能撐起她豐韻的身軀。那般纖美,那般從容。
我做了大約三百個俯臥撐,臉上已經微微出汗,抬臂擦拭了一下,站起身來。齊夢燕也像跟屁蟲一樣站了起來,拍拍手,香汗淋漓。掏出手帕擦拭了一下臉頰,她率先搶占了洗漱室,又是一陣梳洗。我坐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等齊夢燕洗完,才去洗漱,上廁所。完之後,我們準備出去吃早餐。
去陳富生房間敲了下門,裏麵傳來了陳富生的聲音:你們先去吃吧,我和你們眉姐呆會兒再吃。
我頓時一怔,心想這陳富生果真是神機妙算啊,他怎麼知道我是過來叫他去吃早餐?但再一想,大清早的誰猜不出來啊!自嘲地一笑,我再問陳富生:陳先生,用不用把早餐給您和眉姐捎回來?陳富生道:不用。
於是我和齊夢燕兀自地走出酒店,找了家餐館,要了兩份豆漿,一斤油條。彼此默默無語隻顧吃喝,迅速解決完戰鬥,我發揚風格埋了單,拍了拍肚皮,決定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齊夢燕當然也隨行,我們倆漫無目的地沿著公路邊沿往南走,我叼煙,她叼棒棒糖,我吸一口,她吮一口。倒是在不自然間達成了一定的默契。此時路上車馬奔騰,忙碌的人們開始了一天的工作,各式各樣的交通工具,成了公路上的主旋律。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為了生存,所有人都在忙碌著,奔波著。我有感於人生,突然間在心裏湧出了眾多的奇思幻想,源源不斷。齊夢燕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止住腳步大呼:“陳先生昨天不是說,一早要去微服私訪嗎?”
我也怔了一下,是有這麼回事!但是剛才聽陳富生那語氣,仿佛是不緊不慢,根本沒有一點緊張氣息。
我們開始往回走,回到了酒店,徑直在陳富生門口停了下來。這次是齊夢燕敲了敲門,試探性地追問:“陳先生,快吃飯吧,要出發了呢!”
陳富生道:“進來吧!”
我們推門而入,見陳富生和眉姐正坐在沙發上吃方便麵。我猛地一怔,這一幕深深地刺激到了我的心靈!好簡樸的一對夫妻啊!
我是否可以將眼前的現象,當作是一種作秀?此時他們已經幾乎吃飽,甚至連方便麵的湯水也狠狠地喝了兩口。陳富生嘴角處浸出一絲湯沫兒,眉姐嘴唇上油光可鑒,二人的樣子倒是有幾分滑稽。
沒有多餘的話語,陳富生擱下方便麵紙桶,站起來說:“出發!”
眉姐也跟著站起來,拿紙巾擦拭了一下嘴角,也遞給陳富生一張紙巾,陳富生在嘴角處輕蘸了一下,很瀟灑地將紙巾扔進了垃圾簍。
我們出門開的是那輛比亞迪汽車,理所當然我充當了司機的角色。齊夢燕坐副駕駛,陳富生和眉姐坐後排。這一路上也沒有多餘的言語,隻是在陳富生的指引下,駛到了一座大廈的停車場上。
陳富生告訴我們,這座大廈便是石家莊分部的一個重要項目,有三百人。眉姐不失時機地提出置疑:“像這種項目我們還用檢查嗎,我覺得我們應該檢查的,是組織內的編製。這些普通編製,查不查無所謂。”
陳富生一擺手:“此言相當差異!知道什麼叫以點及麵嗎?通過這一個項目,我便能推測出其它項目上的管理運營情況。至於組織內的那百來人,我們不急察看。”
我們一行人進了大廈,也許是擔心被認出來,陳富生故意戴上了一副眼鏡,並將風衣豎了起來,典型的一副黑社會大哥的模樣。
在大廈的各個樓層轉了轉,返回原點。陳富生忙中偷閑地點了一支煙,說道:“還不錯!精神麵貌還不錯!隻是,我總覺得這和諧的表麵,總隱藏著什麼似的。”
我不失時機地替陳富生道出了他的擔憂:“剛剛我隱隱聽到兩個隊員閑聊,說到副總經理黃風和,說他最近接了幾個政府的項目。這是一種戰略戰術,還是暴露出了黃風和被政府利用的本質?”
陳富生笑了笑:“沒關係。這點小事根本不用擔心。我現在擔心的是-----”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突然轉過身,一揮手,示意我們上車。
他總是這麼神秘,好在我們都習慣了!我們跟上他的腳步,上車各尋其位,駛離了大廈。我知道,盡管隻是在大廈裏轉了一圈兒,但是陳富生心裏早有數。真正有能力的管理者,不需要過多的追問和盤查,單單是在駐地轉上一番,瞧一瞧隊員們的精神麵貌和值班秩序,便能推測出很多管理細節。這是一種運籌帷幄的本能,也是作為一個領導者必備的洞察素質。
隨後我們徑直駛到了郊區的一個花園處,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漂亮的三層小樓,寬闊的院子,兩米多高的院牆。裏麵傳來了一陣響亮的呼號聲。大門口標著工整的幾個大字:天龍集團駐石家莊辦事處,新訓基地,辦公總部。
陳富生仍然是簡單地易容一番,我們下車後在公園裏坐了一會兒,聆聽著訓練氣息。沒多大一會兒,一群身穿迷彩服的保安隊員們,從大門口跑步出來,喊著嘹亮的呼號,進了公園,開始在教官們的指揮中進行訓練。十分鍾之內,先後有三批隊伍出場,分別在公園裏擺出三個陣勢,激情四射,教官們遊刃有餘地指揮著訓練,陳富生一邊看一邊微微地點了點頭。我和齊夢燕互視了一眼,齊夢燕從口中將棒棒糖抽出,試探地追問了一句:“陳先生,這些就是石家莊分部的隊員?”
陳富生淡然一笑:“明知故問!你們猜一猜,這三隊,哪一隊是我們組織內的編製?”
齊夢燕眼珠子忽閃了一番,在這三個隊伍上來回定位,她指著一個大約一百多人的方隊說道:“應該是這個吧,總覺得這些人要格外精神一些,樣子也帥一些。”
陳富生撲哧笑了:“帥有什麼用!得有真才實學才行!”轉而又望著我:“你覺得呢,小趙?”
我略一沉思,道:“這三夥隊伍,應該都不是。”
陳富生麵色微微一變:“怎麼看出來的?”
我笑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TL組織訓練場,應該不在這裏!而是在另外一個地方!這些隊員隻不過都是普通的保安員而已,幾個教官雖然也很優秀,但是還沒達到組織吸納的標準!”
陳富生拿中指上的玉扳指敲擊了一下石桌,輕輕地點了點頭:“好眼力!走,我們去直搗黃龍!上車!”
行事詭異的陳富生,率先站了起來,三五步快走到車子跟前,上車。我和眉姐、齊夢燕,都來不及反應,也跟了過去。
驅動車子繼續往北走,越駛越荒,大約駛出了三四公裏,開始出現了一些零星的村落。陳富生左指右指,我們拐進了其中的一個相對貧窮的村子裏,這個村子,竟然還有一半人家住的是土坯房,一陣淒涼荒慘的感覺。不過村子裏的空氣倒是挺新鮮,遠離了都市的喧囂,這裏鳥語花香,雜木叢生。我們聞到了一股果實的味道,見那淩星散布的果樹上,已經掛滿了各種果實。車子徑直開到了村子南頭,一個碩大的廢舊工廠映入眼簾。這個廢舊工廠,已經破的不成樣子,一個被幾乎風幹的白漆木牌上,隱隱約約地能看出幾個大字:X和屠宰X廠。
原來竟然是一個廢舊的屠宰廠!
齊夢燕手持棒棒糖輕輕搖晃,禁不住追問了一句:“這就是他們的窩巢?這,這,這也太簡樸了吧?”
陳富生輕輕一笑,叼燃一支煙:“你們不覺得,這兒很安全嗎?”
陳富生帶著我們往前走,屠宰廠門口,我們聞嗅到的,不是屠宰豬牛的血腥味兒,而是一陣隱隱約約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