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鞋,我的鞋7

程心潔仰著頭問我:“姐夫,你說天上真的有牛郎織女麼?”

我頓時愣了一下:“傻丫頭,想什麼呢,看神話故事看多了吧。那隻是人們想象出來的神話故事。”

程心潔道:“但那的確很淒美呢!”

我笑道:“是淒美。淒涼又美好。”

程心潔這才低下頭,瞧向我,沉默了片刻,道:“姐夫,你今天,你今天真的不應該跟夢夢姐那樣,夢夢姐她----她太可憐了!”

聞聽此言,我的心裏又萌生了一陣怨氣:“她可憐什麼?你姐夫更可憐!”

程心潔道:“我姐她沒有對不起你,她不管什麼時候都時時刻刻考慮著你,哪怕就是,哪怕就是在她生命垂危的時候,她仍然想著你,想盡一切辦法,為你考慮!”

我頓時怔了一下:“你說什麼?生命垂危?”

程心潔趕快道:“打個比喻,我是在打個比喻!”

我道:“我總覺得你們好像都有什麼事瞞著我,是不是?”

程心潔沉默了片刻,道:“是。”

我愕然地望著她。

程心潔補充道:“我想通了,我會將所有的事情,隱瞞你的事情,都告訴你!”

我道:“那太好了!你快說!”

程心潔搖頭道:“我現在還鼓不起勇氣,你等我,等我醞釀一下好不好?”

我汗顏地道:“醞釀一下,這個還要醞釀?”

程心潔道:“我說了,就相當於背叛了,背叛了我夢夢姐!”

我詫異:“這有什麼關係?”

程心潔道:“關係大了!一會兒我會講給你聽,會的!”

我有些失望,心想程心潔怎麼也學會賣關子了。

但是實際上,我總覺得,她要告訴我的,並不是什麼好事。

程心潔輕盈地搖晃著雙腿,暗自歎了一口氣,道:“姐夫,其實我姐她,她真的很愛你!她也沒有背叛你!那個曼本瑞,也不像你想像的那麼壞,是你太小心眼兒了,你知道嗎?”

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讓我有些鬱悶。我冷哼道:“我就知道,你隻會為你姐開脫。你是沒看到,那曼本瑞挽著你姐的胳膊,跟情侶似的,哼!”

程心潔道:“你就是小心眼兒!呶,就像這樣,我也挽你胳膊,我們是不是就成情侶了?”她說罷伸出一隻手挽住我的胳膊,手上逐漸加力。

我汗顏地道:“這不是一碼事!”

程心潔道:“怎麼就不是一碼事呢?”

我狠狠地抽了一口煙,無言以對。

程心潔接著道:“姐夫,今天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但是你要答應我-----”她止住了後文,若有所思地望著我。

我皺眉催促道:“說吧,你想說什麼。別吞吞吐吐的!”

程心潔突然站了起來,將手抄進口袋裏,眉頭輕皺,然後轉過身子麵向我,接著道:“你得答應我,不許激動,不許哭!更不許衝動!”

我頓時愣住了:“什麼意思?我哭什麼?”

程心潔輕咬了一下嘴唇,眼淚突然一下子從眼睛裏湧了出來。

這程心潔是怎麼了?

我瞬間預感到了情況的不妙。

程心潔稍微翹了一下身體,麵含苦澀地望著我。

我扶住程心潔的肩膀,追問道:“怎麼了,這是,心潔?”

程心潔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微微加力,這小丫頭的指力還挺強勁。我疑惑地望著她,期待她道出原委。

程心潔的手在顫抖。

我重複追問:“到底怎麼了,心潔?”

程心潔稍微鎮定了一下情緒,道:“姐夫,其實很多事,夢夢姐一直讓我瞞著你,到現在,我真的不想再瞞你了!那樣對你不公平,對夢夢姐,也不公平。”

我愣了一下,再次預感到了事情的嚴峻性。

程心潔接著道:“今天,我豁出去了!心潔要把,要把全部的真相告訴你!”

我點了點頭:“你說。心潔,你說。”我催促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巾,幫她擦拭了一下眼淚。

程心潔輕咬了一下嘴唇,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借以調解心情,然後道:“那就,那就先從曼本瑞說起吧!”

我一怔:“曼本瑞?他,他和你姐到底是什麼關係?”

程心潔道:“曼本瑞,其實是個醫生。”

我苦笑:“這個我知道!”

程心潔提高音量:“醫生是幹什麼的?”她近乎激動地問了一句,又自圓其說:“醫生是看病的!但是你卻對他百般刁難,他對夢夢姐有幫助,你卻把他想象成是什麼情敵!姐夫,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這個曼本瑞,我夢夢姐她,她早就堅持不到現在了!”

我詫異地站了起來,望著程心潔:“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說,由夢她,她有病?還不是一般的病?”

程心潔不置是否,而是接著道:“曼本瑞,其實是由家在國外請來的專家。醫學專家,最權威的醫學專家!”

我更是一愣:“什麼?他不是由局長戰友的兒子嗎?”

程心潔搖頭:“當然不是。那些都是,都是-----”程心潔沒有說下去,而是轉變話題道:“很多事情,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才好,我現在心裏很亂,本來想好的,但卻說不出來了!”

我走近搖晃著程心潔的肩膀,央求道:“心潔你快說,你快說呀,你夢夢姐究竟怎麼了?”

程心潔的臉上洋溢出一種特殊的痛苦,她的嘴唇顫抖了半天,才伴隨著淚水的狂湧,說道:“夢夢姐她,她得了絕症!”

聞聽此言,我一下子蒙住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我搖晃著程心潔的肩膀大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夢夢姐她健康的很,健康的很!”

程心潔輕輕地抽泣起來:“夢夢姐害怕你擔心,所以一直讓我們瞞著你。在這期間,她先後去過很多家醫院,甚至出國,都沒有找到治療她那種病症的方法。曼本瑞,正是由局長的一個朋友介紹的,由局長花費了不少心思,用了很多錢才將曼本瑞請到中國,隨時隨刻地觀察夢夢姐的病情……”

我的眼淚一下子噴湧了出來:“她,你夢夢姐,她究竟得了什麼病?”

程心潔道:“一種,一種臨床上從未出現過的病。醫生說是,絕症。夢夢姐經常頭暈,流鼻血……在去年,她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就診斷出得了絕症,熬不過,熬不過兩年了。那是醫學上的疑難雜症,由家帶著由夢去了很多大醫院,都沒有結果。今年年初還去了一趟美國,都是無濟於事。夢夢姐真可憐,她真可憐。老天對她真的,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我的淚如泉湧,近乎是衝程心潔吼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不早告訴我,為什麼不早告訴我這些?”

程心潔說:“夢夢姐不讓,她知道你很喜歡她很在乎她,她害怕你會想不開,所以她讓所有人都合夥瞞著你----而且還------”

我突然之間變得相當安靜,我的淚清洗著我的臉頰,覺得這一切來的這麼突然。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是夢麼?

程心潔上前扶住了我的胳膊,道:“姐夫,你想開一點,想開點兒。我是覺得憋在心裏難受,是覺得對夢夢姐不公平,對你不公平,所以才背叛了我姐,告訴你這些的。”

這一刻,當我終於知道了這些真相的時候,我是徹底地崩潰了。

以前,雖然能朦朦朧朧地感覺到一些什麼,但是我總是強迫自己往好處想,我相信由夢她吉人天相,不可能遭受這麼殘酷的命運。

但是這時候,我才知道,我一直在欺騙自己。

我就是一個變態!一個變態的愛情殺手!在由夢經曆了這種痛苦的時候,我卻還疑神疑鬼,懷疑由夢對我不忠。甚至還,甚至還報複性地跟金鈴玩兒起了曖昧-----我還是人麼?我還有資格做人麼?

長期的壓力,加上程心潔的這番真相,促使我仰天長嘯,發出驚天一吼。

我久久地仰望天空,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天空中承載著我的心事,隻有一朵烏雲,奇跡般地經過,仿似停留了片刻。

程心潔見我如此,嚇壞了,馬上湊上前來搖晃著我的胳膊:“姐夫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呀?”

我這才收回仰望的腦袋,道:“沒什麼,沒什麼。我隻是,隻是覺得------”

程心潔打斷我的話:“姐夫我知道你在乎夢夢姐,想哭你就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受一點。”

我淡淡地道:“她,她不應該瞞著我,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不應該瞞著我。”

程心潔道:“我姐她,我姐她瞞著你,是害怕你想不開。姐夫,你不要怪夢夢姐好不好?她其實----其實把所有的痛苦,都藏在了心裏。我給你看一封----一封信。”

我一愣:“什麼信?”

程心潔的手伸進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她的神色變得異常局促起來。

我伸手想接,程心潔卻將信背到身後,眼淚再次噴湧出來。

程心潔說:“這封信,是,是夢夢姐寫給你的!”

我皺眉道:“拿來,拿來我看!她怎麼還給我寫起信來了?”

程心潔道:“這封信,其實,其實夢夢姐讓我在她……”

話音未落,卻突然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小跑著到了麵前。

程心潔止住後話,像作賊似的將信封揣了起來,我扭頭一瞧,來人竟然是付聖冰。

付聖冰抱著胳膊靠近,腳步聲中夾雜著十足的傲氣。

我瞧了她一眼,沒說話。付聖冰卻興師問罪起來:“老趙剛才是你狼嚎了一聲是不是?你這一聲狼嚎,把我給招來了。”

我伸手撫了一下胸口,壓抑了一下情緒,對付聖冰道:“聖冰,我這裏有事,你先回避一下,好不好?”

付聖冰冷哼道:“什麼事,肯定不是好事。大晚上的跟一個美女出來,還能有什麼好事?”

我衝她警示道:“你最好是閉上嘴,走人。付聖冰,我現在沒時間聽你牢騷。”

付聖冰一聽這話急了,急進兩步望著我:“你說什麼?你敢這麼跟本小姐說話?老趙,有件事你還想不想知道?”

我怒道:“不想。我什麼都不想知道。現在。”

付聖冰道:“你吃槍藥了是不是?衝我發什麼火?好,你不是不想知道嗎,那我還不說了呢!以後你不要找我,不要再低下頭來找我!哼,你簡直是個-----”興許是她意識到了什麼,後麵的話沒有說出口。

程心潔見此情景,急的不知所措,她走到付聖冰麵前,勸道:“聖冰對不起,我姐夫他,他今天心情不好。你別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