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於是,我們挨近,互相摟抱著,越來越緊。
不得不相信,有些時候,擁抱在一起的,不一定都是情侶。
我們沒有任何雜念地擁抱在一起,身體貼的緊緊的,我讓伊塔芬麗把手伸進我的衣服裏取暖,伊塔芬麗也將我的手塞進了她的外套裏麵。
一個警衛,一個警衛目標;一個中國軍人,一個重要外賓。
就這樣,緊緊地摟抱著。我們彼此把對方想象成一團火,天就不再冷了。
我們輪流講故事,一個,兩個,三個……
不知不覺間,一個晚上熬過去了。
天剛蒙蒙亮,雨也停了,洞裏折射進微弱的陽光,天氣漸漸暖和起來。
我決定,為了保險起見,我先自己出去聯係特衛處和公安部加派人手,保護伊塔芬麗小姐安全趕去國賓館。當然,這絕非是小題大做,我是非常了解不法分子的手段的,既然現在已經被他們盯上了,他們就會想盡千方百計地找到伊塔芬麗小姐,她的處境很危險,我必須不遺餘力地將她安然無恙地交回她的國家。對於一名高層警衛來說,警衛目標的安全重於一切,甚至重於自己的生命。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將我們推向了困境,在沒有擺脫困境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必須謹慎而行,不能有絲毫大意。
隻可惜通訊工具都壞掉了,不然事情會很簡單。
我望了一眼晾在石頭上的女士手機,拿起來看了看,然後塞上電池,開機啟動。
開機鈴聲響起……那是一段蠻好聽的Y國韻律。
我頓時掩飾不住喜悅,高興地道:“好了好了,手機能用了!”
伊塔芬麗小姐也趕快湊過來看著手機屏幕,不停地拍著手催促道:“快,快打電話呀師父,快!”
我嗯了一聲。伊塔芬麗小姐的眼神中充滿了渴望,就像是盲人渴望光明,詩人渴望靈感一樣,異常的真切。
我用伊塔芬麗小姐的手機換上自己的儲值卡,率先撥通了公安部林副部長的電話。
那邊傳來了林副部長的聲音:“是趙秘書啊,趙兄弟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了,你可是好久沒有給我打過電話了。”
林副部長是我的熟人,曾經多次因為工作需要合作過,我們倆倒算是比較‘誌同道合’,彼此之間以兄弟相稱。
我道:“林哥啊,兄弟現在遇到麻煩了,還請你幫幫忙。”
林副部長焦急地問:“怎麼了趙兄弟?說吧,到底什麼回事兒?”
我將現在的狀況一一道來。
林副部長聽後,立刻道:“那趙兄弟想讓我怎麼幫法?”
我道:“現在不法分子已經盯上伊塔芬麗小姐了,為了安全起見,我現在不敢私自行動。這樣吧,你幫我安排一個小分隊,開車過來把伊塔芬麗小姐接到國賓館。我讓特衛局派人和你們一塊行動。”
林部長道:“好的,沒問題。馬上。”
掛斷電話,我和伊塔芬麗小姐相視一笑,然後出了洞口,伸了伸懶腰,感受著雨過天晴後的愜意。
半個小時後,五輛警車停在了荒山腳下的公路上。
特衛局和公安部的同誌都全副武裝地趕到,伊塔芬麗小姐總算是安全了。
隨後,車隊載著我們直接返回了國賓館。
回到國賓館,一切安頓下來之後,特衛局領導還為此事專程趕來,了解完情況之後,齊處長用電話將此事向Y國總統凱本裏恩做了詳細的彙報。凱本裏恩總統深感震驚,當即表示要派人過來接伊塔芬麗小姐回國。
同時,我們與由夢等人取得了聯係,他們得到了消息,立刻驅車趕到了國賓館。
丹爾頓一見麵就攥緊了拳頭衝我罵道:“趙龍,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猛地一怔,反問道:“什麼意思?”
丹爾頓眉頭緊皺地道:“昨天你為什麼要私自行動?你倒是省心,帶著伊塔芬麗小姐走了,我們呢,差點兒被那些混蛋幹掉。他們有多少人你知道嗎?”
還沒等我說話,由夢就搶先跟丹爾頓鬥起了嘴,道:“丹爾頓你給我冷靜點兒!如果不是趙秘書及時將伊塔芬麗小姐轉移出車裏,那伊塔芬麗小姐該有多危險?咱們是警衛人員,警衛人員的終極職責是什麼?就是以保持警衛目標的絕對安全為重心,趙龍做的很對,現伊塔芬麗小姐安全了,別說是我們都脫離了險境,就是我們三個人都掛了,也值了!”
由夢這番話說的義憤填膺,讓我深感欣慰,真沒想到,這個平時喜歡惡搞的由夢,關鍵時候還是挺明事理的嘛。
丹爾頓仍然想唇槍舌戰一番,但這時候伊塔芬麗小姐走了過來,他頓時止住了發言。
伊塔芬麗小姐在丹爾頓麵前停下,指著我的胳膊道:“丹爾頓上尉,以後你不要這麼衝動好不好?我知道你們當時的處境很難,但是趙師父他……他付出的也並不比你們低。為了保護我,他現在身上全是傷,胳膊流了好多血……”伊塔芬麗簡明扼要地將昨天的情況講了一遍。
由夢臉色一變,湊到我身邊,焦急地問道:“趙龍,你受傷了?”
我微微笑道:“沒事兒,就擦破點兒皮。”
由夢盯著我的胳膊道:“快,快,我看看!”
然後強行拉著我去了一間臥室。
進屋後我埋怨道:“由夢你能不能冷靜一點兒,一回來就推推攘攘的,讓伊塔芬麗小姐看了多不好。”
由夢委屈地罵道:“真沒良心,本姑娘關心你還當了驢肝肺了是吧?”
我道:“關心你也得分場合吧?”
由夢冷哼一聲,也不再爭辯,而是催我讓她看傷。她俏眉輕皺地道:“你別忘了我是醫生,看看你的傷勢,有沒有必要進醫院治療。你別以為自己年輕力壯不當回事兒,到時候留下後遺症,有你後悔的時候!”
我苦笑道:“蹭破點兒皮還能留下什麼後遺症?”
由夢催促道:“行了,別廢話了,我看看傷哪兒了!”
我擼開袖子,把傷處給她看,她看到後怔了一下,然後用手碰了碰包紮用的布條,道:“你這是用什麼東西包紮的?”
我頓時臉一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趕快拉下袖子,不能再讓由夢繼續看下去了。
因為由夢很可能會通過這塊布條知道很多事情……那實在是很令人難以啟齒的事情,雖然是無奈之下的無奈之舉。
由夢氣急敗壞地罵道:“趙龍你是不是神經不正常了,看一下怎麼了,神經病!”
我道:“我說沒事兒就沒事兒!看什麼看!”
由夢憤憤地瞪了我一眼之後,匆匆地下了逐客令。
次日上午,Y國派遣了三十六名高層侍衛,陪同凱本裏恩總統乘專機一起來到了北京。
沒做太多的停留,中午12點,他們便帶著伊塔芬麗等人啟程回國了。
離別的時候,伊塔芬麗小姐跟我講了很多話,她說她很想再留在中國,但是因為這件事情,她不得不跟父親回國呆一段時間了。
瑪瑞詩亞似乎也不想回國,麵對我的時候,她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時至她登機的時候,她始終沒有說出埋藏在她心中的那一段真相。而當我若幹時日以後得知這一段真相之後,心裏對瑪瑞詩亞很是歉意。為了我,她實在是付出了太多太多……
正所謂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就這樣,伊塔芬麗小姐結束了中國之行,被父親接回了本國。
至於這次所遭遇的事情,雖然還沒弄清楚,但是可以初步斷定:那些半路攔截的人,應該與塔利亞組織有關。
也就是說,Y國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消息,有一批塔利亞反政府武裝潛入中國,實施不法活動。
根據我的猜測,凱本裏恩總統之所以如此匆匆地將女兒接回去,應該是迫於齊處長在電話給他們的壓力。齊處長這人很擅長見風使舵玩兒心計,他知道如果讓伊塔芬麗小姐繼續留在中國的話,危險還會繼續,萬一出現什麼意外的話,沒法跟凱本裏恩總統交待,特衛局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倒不如給凱本裏恩總統施加點兒壓力,讓他趕快將伊塔芬麗接回去,這樣的話,才不至於讓特衛局整天提心吊膽地度過……當然,這隻是猜測而已。不過話說回來,作為一名領導,這樣做也不失為靈活之策。
回到首長處後,這次護衛伊塔芬麗小姐的經曆,始終讓我記憶猶新。
雖然隻有短暫的幾天,但是這幾天讓我印象好深刻,好深刻。
尤其是伊塔芬麗小姐為我包紮傷口的那塊布條,我決定要永遠收藏起來,因為這是一個有著至高身份的總統千金,善良的見證。
這塊純棉的白色小布條,上麵已經滲出了殷紅的血跡。這裏麵鑲滿了一個外國友人的友誼和天真,在我心中,這是世界上最昂貴的一份心意。
不知道為什麼,伊塔芬麗小姐這一回家,我的心裏,還真有一種微微的傷感。
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麵。
作為一名中國警衛,我隻能深深地,遙遠地為她祈禱,為她祝福……
伊塔芬麗小姐回家後的第二個晚上,七點半,我在值班室值班的時候,突然接到了Y國伊塔芬麗小姐打來的電話,伊塔芬麗在電話裏提到,明年她還會來中國遊玩,屆時會繼續跟我學習中國功夫。我隻是笑著點頭,說了一些客套話。伊塔芬麗還給我講了一些關於Y國的趣聞笑談,然後纏著我給她列舉中國的名勝古跡、文化遺產之類,她要提前做好明年的旅遊計劃……對於塔利亞組織及遇險的事情,伊塔芬麗小姐隻字未提。
我敷衍地把長城、頤和園、香山等名地列舉了一通,並介紹了這些地方的特點和曆史淵源,如此再三,伊塔芬麗小姐才算滿意,懷著無比的向往和憧憬,結束了通話。
我心想:伊塔芬麗小姐可真夠樂觀的,經曆了這麼一件事情後,她還沒有改變自己的初衷!
次日上午,剛剛吃過早飯,我接到了局裏的電話,讓我去一趟局裏找由局長。
接到這個消息後,我感到異常納悶兒,心想由局長親自找我會有什麼事情呢?
跟黃參謀和由夢交待好工作,我換上軍裝,開著首長處一輛商務別克,趕往特衛局辦公地點。
局長辦公室。
我敲門打了報告,局長處孫秘書給我開了門,將我請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