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嚴華的心理很糾結,他剛才在外頭麵對林剛時,有一瞬間甚至想問出口,但最終還是忍不住了,更不敢讓林剛知道自己收到過那麼一條短信。
盯著曾靜看了許久,魏嚴華‘謔’的起身,朝曾靜走了過去。
屋外,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烏雲遮住了天空,天空一片陰沉沉的,給這秋日的夜裏,平添了幾分蕭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著,林剛在離審訊室不遠的房間裏靜靜等著,不時的看著時間,直至秘書進來提醒他要不要吃夜宵時,林剛才恍然驚覺,時間竟然過去了好幾個小時。
“外邊有什麼動靜嗎?”林剛皺著眉頭問道。
“沒什麼動靜。”秘書搖頭。
“廳裏邊呢?”林剛再次問道
“也沒動靜。”
“哦?”林剛眉頭一動,下意識的又拿起手機看了下,神色有些古怪,今天晚上,竟然這麼風平浪靜,陳興他們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林剛拿著手機微微出神著,再次看了下時間,確定自己的手機沒壞後,林剛眉頭皺得愈發厲害,“小張,你說今天晚上是不是有點古怪了?”
林剛的秘書叫張明俊,跟了林剛好幾年了,如果說林剛身邊最信得過的鐵杆心腹,張明俊絕對是排在第一。
此刻聽到林剛問自個,張明俊也是深以為然的點頭,今天晚上,的確是安靜得有些反常了,上一次,陳興和鄭忠強他們可都是暴跳如雷了,直接找上門來了,這一次,就算是陳興和鄭忠強一時半會不知道曾靜被關在哪個基地,但隻要對方想找,肯定能找到,隻不過是得多花些時間罷了,但今天晚上他們安排在外麵的眼線,也愣是沒有發現一點風吹草動。
“嘖,難道是陳興和鄭忠強他們知道事不可為,幹脆放棄了?”林剛又嘀咕了一句。
“林廳,這怕是不太像那位陳市長的風格吧,上次過來,那位陳市長分明是強勢得很。”張明俊跟著皺眉頭,他可不信陳興會啥事都不幹,至於林剛說的‘事不可為’,張明俊心想以陳興的權勢和地位,人家麵對林剛會生出這種感覺嗎?
“算了,想不明白就幹脆不用想了,他們沒動靜更好。”林剛冷哼了一聲,站了起來,往外麵走去。
來到審訊室外麵,林剛輕敲了下門,將魏嚴華喊了出來。
“開口了嗎?”林剛從魏嚴華打開的門縫裏朝裏頭瞥了一眼,隱約看到曾靜嘴角有血跡時,林剛眼裏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這魏嚴華沒讓他失望。
“林廳,這姓曾的小娘皮真是嘴硬,我這打得自己都手酸了,她愣是不吭一聲。”魏嚴華苦笑。
“正常,要是這麼容易就招了,她就不是曾靜了。”林剛冷笑,拍了拍魏嚴華的肩膀,“嚴華,你繼續,還有,多弄幾個大燈泡過來,我就不信曾靜能扛得多久。”
魏嚴華聽得嘴角一抽,悄然瞥了林剛一眼,點頭的同時,看似隨意的問道,“林廳,晚上外頭是不是沒什麼動靜呐,上回那陳市長和鄭局長可都急得快跳腳,今天他們沒鬧騰了?”
“暫時沒有,這事也是奇了怪了。”林剛撇了撇嘴,旋即笑道,“嚴華,這些輪不到你操心,有什麼麻煩,我也會擋回去,你隻要能讓曾靜開口就行了,待會你要是累了,就換個人來替你。”
“好。”魏嚴華點了點頭。
魏嚴華再次準備進審訊室,林剛看了裏頭的曾靜一眼,突的叫住魏嚴華,“嚴華,你動手的時候注意點,別讓人看出痕跡了,瞧你小子以前不是很能耐嘛,這些還用得著我教你嗎。”
魏嚴華聽到林剛的話,瞄了瞄曾靜,知道是曾靜嘴角的血跡引起林剛的注意了,這會林剛雖然是在批評他,不過臉上分明沒有半點不滿,魏嚴華登時笑道,“林廳,我這不是也被弄出火氣來了嘛,這姓曾的死活不開口,泥人也有三分火不是,我回頭注意點就是,保證不留把柄。”
“嗯,這就好,你辦事我信得過。”林剛點了點頭。
魏嚴華再次進了審訊室,林剛在外頭的走廊站了一會,想著自己這次說動了廳長譚澤宇簽字,又讓張一萍第一時間配合自己,同時還有周誌明的口頭指示,林剛心想莫非是因為這些,讓陳興一時招架不住了?
琢磨了一會,林剛想來想去也隻有這個可能,或許陳興現在正陷於糾結之中,不知道該不該再插手曾靜這件事,所以今天晚上一時沒有了動靜。
“小張,你讓外麵的人繼續盯緊了,還有,去打探一下,今天晚上陳興和鄭忠強都在幹嘛。”林剛走回自己的房間,又不放心的吩咐了張明俊一句。
張明俊點了點頭,又問道,“廳長,那您今晚要留在這邊嗎?”
“嗯,今天晚上我要留在這邊過夜,沒在這裏親自坐鎮,我還真放心不下。”林剛點頭道。
張明俊聞言,沒再說什麼,林剛晚上不走,等於是他也得跟在這裏過夜了。
審訊室裏,魏嚴華將門反鎖上,繼續坐到了曾靜跟前,剛才跟林剛保證得信誓旦旦的他,這會麵對著曾靜,卻是一臉苦笑,“曾局,咱可跟你說好了,盡量保證讓您不受苦,但回頭林廳要是親自進來了,咱可就做不了手腳了。”
“林剛到現在都還沒進來過,你覺得他會進來嗎?”曾靜似笑非笑的看著魏嚴華,“剛剛我或許還不確定,但這會我基本上是有幾分肯定了,林剛這是讓你送死呢。”
“你這是啥意思?”魏嚴華聽得一驚。
“林剛讓你對我‘用刑’,自個連門都不進,這明擺著已經打算好了,回頭要是出事,直接把你推出來當替罪羊,說是你擅作主張,非法審訊,你說你能解釋得清嗎?就算你能解釋得清,你敢解釋嗎?”曾靜嘲諷的看著魏嚴華。
“這分明都是林廳指使的,憑什麼我得替他全部擔責。”魏嚴華臉色變幻了一下啊。
“到了那時候還輪得到你想怎樣就能怎樣嗎?你覺得你能和林剛掰手腕?”曾靜嗤笑道。
曾靜的話如同一支利箭,狠狠的射向了魏嚴華心窩,讓魏嚴華麵無血色。
魏嚴華盡管不相信曾靜說的就會變為現實,但他自己卻沒法否定這種可能性,他一點也不懷疑陳興和鄭忠強事後會為曾靜出頭,一旦他們抓住自己‘刑訊’這一點做文章,自己是絕對沒法幸免的,那時候,自身難保的他更沒膽量違逆林剛的意思。
省紀委。
趙文舟靜靜的坐在辦公室裏,聽著手下人的彙報,趙文舟的神情古井不波,“這麼說來,林剛不在家也不在單位了?”
“嗯,我們的人沒發現他的蹤影。”站在趙文舟跟前的紀檢一室主任黃文毅點頭道。
趙文舟眉頭微擰著,旋即笑了起來,“得,找不到他也不用找了,讓他自個送上門就行了。”
黃文毅聽到趙文舟的話,神色一愣,“書記,您是想?”
“我給澤宇同誌打個電話,讓他將林剛叫到單位,你們去省廳守著。”趙文舟說道。
“這倒是好辦法,免得我們跑來跑去的。”黃文毅一聽,笑道。
趙文舟拿起辦公桌上的座機給譚澤宇打電話,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譚澤宇早就回到家裏,上了年紀的他,習慣晚上十一點左右就睡覺,而這個點,譚澤宇已經躺到了床上看書,按他的作息習慣,睡前看半小時書,而後準備睡覺。
接到趙文舟的電話時,譚澤宇有些驚訝,心裏更是咯噔一下,如果說所有的領導裏頭,譚澤宇最不想接到誰的電話,那非趙文舟莫屬,執掌紀委的趙文舟,給誰打電話,那十有七八都不可能是什麼好事。
果不其然,聽到趙文舟講清是什麼事時,譚澤宇神色震動,他沒想到林剛在這個節骨眼上會出事,幾乎是一瞬間,譚澤宇睡意全無。
趙文舟那頭掛掉電話時,譚澤宇拿著手機依然在出神,直至身旁的老伴推了他一下,譚澤宇才恍然驚醒,迅速下了床,拿起衣服起來穿著。
“這麼晚你還出去?”老伴驚訝的看著譚澤宇。
“有事。”譚澤宇眉頭皺得老高。
“有事就不能等明天嗎,真是的,這麼晚了還不讓人休息,你這都快退休了,還這麼折騰你。”老伴撇著嘴道。
“你懂什麼,是要緊事。”譚澤宇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穿好了衣服,譚澤宇迅速出了門,一邊拿出手機給林剛打電話。
省政府。
周誌明靜靜的站在窗前,快十一點了,周誌明還沒有離開自己的辦公室,眉宇間的皺紋預示著周誌明此刻糟糕的心情。
“領導,很晚了,您還不回去休息嗎。”門外,周誌明的秘書蔣天友再次推門進來時,看到周誌明站在窗前,不得不出聲提醒了一句。
“晚上不回去了,直接在辦公室裏休息了。”周誌明搖了搖頭。
蔣天友聽到周誌明的話,‘啊’了一聲,眼裏閃過一絲疑惑,他這會雖然隻能看到周誌明的背影,但他能猜到領導的心情不好,似乎是從石嚴軍那裏回來後才變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