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蔡,我看你上午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怎麼,是不是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陳興笑著揶揄道。
“市長,沒有的事。”蔡佳裳不好意思的笑笑。
陳興似笑非笑的看著蔡佳裳,他工作這麼多年,看人的眼力總歸是有的,蔡佳裳現在就跟年輕時候剛工作的他一樣,依然懷有一顆赤子之心。
“小蔡,上午的事就交給你了。”陳興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市長,您是想調查上午的事?”蔡佳裳眼睛一亮。
“小蔡,我可沒那麼說。”陳興笑著搖頭,說完也不再多說,他隻是想讓蔡佳裳靠私人關係去弄清楚上午那男子是怎麼回事,並沒有想要調查的意思,至於蔡佳裳能不能領會,就看蔡佳裳的領悟能力了。
而蔡佳裳有沒有弄清事情的本事,陳興一點也不擔心,他這個新任代市長才初來乍到,蔡佳裳就能從市政府辦那麼多人中被馬曉寧選出來臨時負責他的工作,要說蔡佳裳沒有點特殊關係,陳興一點都不信,他不去細問和打探蔡佳裳的情況,不代表他心裏沒有一點想法。
車上再次恢複了寧靜,陳興和蔡佳裳談了這麼幾句後,注意力也很快就轉移到別處,說到底,這種事對他一個市長來說隻是小事,外出視察遇到的一個小插曲,他的注意力,終歸是隻會放在發展的大計上,作為一個市長,經濟發展,是他的工作和職責所在,他年紀輕輕就坐到讓人夢寐以求的副省級市的市長位置上,要靠什麼讓人信服?政績。
而今後,他若想再進一步,有關係有背景的他,又憑什麼在跟他有同樣優勢甚至背景比他還深的幹部中脫穎而出?依然是靠政績說話。
而衡量一個官員政績的最好標準是什麼?經濟發展成績。
改革開放以來,以發展作為第一要務成為所有高層的共識,經濟發展也成為中央和地方工作的重中之重,並且成為衡量幹部政績的重要指標,並且可以說是第一指標,在這樣一個大背景下,如何重振江城的經濟就成了擺在陳興麵前的頭等大事。
車子到了市區,思考著事情的陳興抬手看了下時間,毫無征兆的道,“小蔡,通知一下其他人,車隊走江平路。”
“啊?”蔡佳裳聽到陳興的話一愣,很快就點了點頭,沒敢多問,趕緊打電話通知其他車子。
陳興不動聲色的坐著,曾靜執勤的路段在江平路,這個時候,曾靜毫無疑問會在路麵上執勤,他讓車隊改走江平路,其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江平路中間的一個道路交叉路段,曾靜像往常一樣執勤著,下班時間,街道上的車子和行人都多了起來,每逢這時候,往往也是他們這些在街上執勤交警最忙碌的時候。
專心的幹著自己的工作,曾靜沒有理會後麵的一雙眼睛,那是中隊長範進鵬,今天範進鵬專門出來挑她的刺,曾靜自始至終都沉默以對,不去爭也不去理論,就當範進鵬不存在。
曾靜知道範進鵬是昨晚武剛的緣故才會進一步針對她,武剛昨晚在中隊裏鬧了一下,在範進鵬看來,是她故意找武剛來找茬的,這讓範進鵬惱羞成怒,把怒氣都撒在了她身上,別的不說,今天她隻是在執勤期間接了個家裏的電話,範進鵬就大做文章,說她工作時間接私人電話,要對她通報批評,對此,曾靜早就麻木,反正你愛咋的咋的,有本事就讓上麵將她開除了,要不然繼續使這些小手段,老娘受著就是。
從警多年,讓曾靜養成了堅韌的性格,特別是在刑警隊受到的鍛煉,更讓她變得無比堅強,換成別的女人,被成天這樣刁難,恐怕早就受不了。
眼下的生活,曾靜從一開始的憤怒到現在的麻木,這中間經曆了一種怎樣的心路曆程,隻有曾靜自個才能體會其中的人情冷暖,她曾經是區分局的副局長,雖然不是主管交警大隊的,但交警大隊畢竟也是在分局的管轄下,她作為副局長,也能算是交警大隊的領導,以往的範進鵬看到他還得屁顛屁顛的喊一句‘曾局長’,而現在,對方卻充當了‘整治’她的急先鋒。
抬手看了下時間,曾靜眉頭微皺著,下午公公打電話過來,說婆婆突然肚子痛,疼得滿頭大汗,他得趕緊送婆婆去醫院,傍晚沒空去接孩子放學,讓她自個去接一下,曾靜聞言,自然是趕緊應下,一邊詢問婆婆要不要緊,電話裏,公公也說不清,再加上當時還不知道啥情況,公公沒給他答複,說先送醫院再說,這會電話還沒打過來,曾靜暗暗有些著急。
“婆婆的身體一直很好,希望不會有什麼事吧。”工作的間隙,曾靜有些擔憂的想著,這會的車流量變少了一點,也才讓曾靜有出神的功夫,對於讓公公一人送婆婆去醫院,曾靜心裏很是內疚,丈夫作為家中獨子,從丈夫去世以後,贍養公公婆婆的任務也就壓到了她身上,而她同樣是獨生女,可以說,現在是她一個女人要贍養兩家的老人,一個肩膀,要扛起四個老人的贍養責任,曾靜對此從來沒叫苦過,也沒向任何人抱怨過。
下午因為範進鵬一直盯著她,甚至不讓她請假,曾靜不得已才讓公公一人送婆婆去醫院,心裏愧疚無比,唯一能給她一點安慰的是別看公公上了年紀,身體卻壯實得很,剛剛公公說他一人能搞定,讓她不用擔心,專心工作,曾靜聽了,也就沒強行回去,不過這會一直沒接到電話,曾靜心裏也有些沒譜。
僅僅是放鬆一會的功夫,一波車流又過來了,再加上不時有行人橫穿馬路過來,曾靜不得不又打起精神來,因為她守著的這個路段不是主要的交叉十字路口,所以沒有紅綠燈,但偏偏這個路口旁邊就有一個大型的開放式小區,不時有車子和行人從旁邊竄出來,所以在這裏執勤,比在有紅綠燈的路段執勤不知道要累多少,其實曾靜之前的執勤地點雖然也是在江平路,但不是這裏,今天是範進鵬特意將她安排在這,曾靜自然知道範進鵬是存心要整她。
又應付完一波車流,這時,曾靜的電話響了起來,拿起手機一看,看到是公公打來的電話,曾靜忙接了起來,“爸,媽怎麼樣了,要緊嗎?”
“沒啥大事,醫生說是膽結石,做個手術把石頭取出來就好,你媽疼得厲害,現在正在掛水,醫生說先止痛消炎一下。”電話裏,老人說道。
“沒啥大礙就好,爸,我看你這麼久沒打電話過來,剛才還在擔心會不會有事呢。”曾靜聽到公公的話,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來,膽結石並不是什麼大病,做手術將石頭取出來也就好了。
“我自己一個人送你媽過來,又是忙著掛號又是忙著送你媽去做檢查,也就沒空給你打電話了,這會你媽在掛點滴,我也才剛能閑下來坐一會。”老人笑道。
“爸,是我不好,沒能跟您一塊去。”曾靜有些自責的道。
“傻孩子,說啥話呢,你工作要緊,別讓人挑了毛病。”老人笑笑,並沒怪曾靜,他也知道曾靜的情況,工作上一直被人刁難,對這個兒媳婦滿是心疼,但卻無能無力,他們老人一點也幫不上忙。
“爸,我待會下班就趕緊到醫院去,小宇我讓我爸媽去接一下。”
“沒事,你先忙完再說,這邊我一個人暫時能應付過來。”
兩人說著話,後邊的範進鵬這時已經走了上來,厲聲道,“曾靜,你在幹什麼,現在是上班時間你知不知道,路麵交通無小事,誰讓你在執勤時間接電話的,你這是違反紀律知不知道。”
範進鵬大聲小叫的吼著,曾靜冷冷的看了對方一眼,沒有理會對方的嘶叫,不過有對方在一旁聒噪,曾靜知道自己也沒辦法和公公多說,簡單交代了幾句後,就掛掉電話。
“範隊長,你羅嗦完沒有,羅嗦完了,我要繼續打電話了。”曾靜撇嘴道。
範進鵬聽到曾靜的話,眼睛一瞪,險些氣得吐出一口血來,怒道,“曾靜,你有膽子再說一句。”
一旁的曾靜,自顧自的拿著手機撥通父親的電話,公公婆婆在醫院,她待會下班也要趕過去,就算接了孩子也沒空帶,還不如叫父母親把兒子接走。
打通了父親的電話,曾靜也沒多說,直接讓父母親去接兒子放學,兩老人平日裏也很喜歡帶外孫,聽到曾靜的交代,二話不說就應下。
打完電話,曾靜輕籲了口氣,雖然要贍養四個老人很難,但好在她父母親和公公婆婆都身體健康,現在暫時還不需要她操心太多,碰到事情還能幫忙搭把手,否則遇到今天這種情況,她就真的分身乏術了。
將手機收了起來,曾靜繼續盯著路麵的交通,對一旁怒氣衝衝的範進鵬視而不見,曾靜知道對這種人,你越是理他,他越是沒完沒了,還不如直接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