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底抓我來幹什麼,我隻是一介草民,做點小本生意賺錢,又不是當官的,你們憑什麼抓我。”黃明盯著對麵那坐著的中年男子,一臉憤怒,從一開始被帶過來的驚慌到現在的憤怒,黃明的心態在變得煩躁,情緒也波動得很厲害,他不知道這些紀檢部門的人找他幹嘛,昨天到現在,沒人問他什麼,隻是一直讓他自個呆著,也不讓他睡覺,以至於黃明到現在仍不知道這些人找上他幹嘛。
中年男子抬頭掃了黃明一眼,仍是沒說話,很快又低頭看著桌上的書。
黃明見對方沒理會自己,睜著眼睛都快能睡著的他忍不住閉上眼,想睡一會,但剛閉上眼的功夫,對方立刻就走過來將他弄醒。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黃明怒極。
中年男子撇了下嘴,仍是沒理會黃明,這會,門口傳來動靜,有人推門進來,進來的人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兩人交換了個眼神,隻見中年男子這會才出聲道,“黃明,你自個坦白交代,你經商到現在,跟陳興有多少利益來往?你給他輸送了多少利益?”
黃明眯著眼睛,原本困意十足的他,此刻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陡然驚醒了過來,警惕的看著兩個中年男子,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我和陳興是十幾年的朋友了,從高中開始就是同學,關係一直很好,到現在都認識快二十年了,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很好的朋友?”中年男子似笑非笑的看著黃明,“嗯,我不否認你們是很好的朋友,畢竟認識那麼多年了,不過你們之間就僅僅隻是單純的朋友關係?你這些年把生意做得這麼順利,在商場混得風生水起的,你敢說跟陳興沒關係?”
“你這話真是搞笑,我做生意做得順利,跟陳興有什麼關係?難不成沒有陳興,我生意就做不成了嗎。”黃明盯著對方,斷然否認道。
“沒有陳興,你的生意或許也能做得不錯,但不可能在短短幾年內就做到這種規模。”另外一個男子走到黃明身旁,居高臨下的看著黃明,“我們仔細查過,你的發家史幾乎是跟陳興在官場上的發跡史一樣,隨著陳興在官場上步步高升,你的生意也才越做越大,一開始你是在寧城市區,後來陳興調到溪門縣,你的酒店也跟著開到了溪門,再後來,陳興調到南州,你又跟著到南州來了,投資入股了金都酒店,你自個說說,你的生意跟陳興沒有關係?要說你跟陳興隻是朋友關係,沒有任何利益往來,我想沒人會相信。”
“我不知道你那是什麼邏輯,我跟陳興關係好,所以就跟他有利益往來了?你們不覺得這種邏輯很搞笑嗎。”黃明冷笑。
“黃明,你別避重就輕,我剛才的問題你都沒正麵回答,那說明你心虛了。”男子看著黃明,“看來我們不說一些證據,你是不會坦白交代了。”
男子說著,走到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這些都是他們調查整理後的一些資料,其實資料並不多,因為他們之前並沒能調查到太多有關黃明和陳興之間有利益來往的證據,但這會,男子顯然不能表現出來,要不然沒法唬住黃明,隻聽男子道,“你最開始開的飯店,在工商局的注冊資料顯示陳興持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到了後來,陳興調到溪門縣擔任領導職務後,那股東才變更為陳興的父親,你說你和陳興之間沒有利益往來,那這些你怎麼解釋?當時陳興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恐怕是你送給他的幹股吧,到後來陳興擔任領導了,他出於避嫌的心理,才轉為讓他父親持有吧。”
“你所說的都是你們毫無事實根據的臆測,事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黃明麵不改色的直視著對方,臉上雖然表現得鎮定無比,黃明裏卻是咯噔一下,他沒想到對方竟然調查到好幾年以前的事,嘴上道,“當時陳興占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他自己拿真金白銀入股的,我那飯店投資了一百萬,陳興出資了二十萬,所以他占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理所當然,當時那些錢是陳興工作幾年的積蓄,而且我投資開那飯店時,陳興還隻是市委政研室的一個小科員,無權無勢,我又不知道他以後會輝煌騰達,步步高升,也不存在所謂的變相賄賂之說,你們說的那些,明顯都是無稽之談。”
“至於後來股東變更為陳興的父親,那是因為陳興自個說他擔任領導職務不再適合持有股份,違反相關的規章製度,所以他主動提出不再持有股份,將股東變更為他父親,所有這些,都是有依據可查的,每一分錢的來往,也都是清清白白的。”黃明繼續說著,他不知陳興為什麼會被調查,但他此刻無疑要往最有利於陳興的方向去說。
停頓了一下,黃明組織著語言,又道,“我不明白你們出於什麼樣的原因調查陳興這樣的好官清官,我想說的是現在像陳興這樣的幹部已經不多了,如果他貪錢,那他就算不自己持有股份,也可以繼續讓他父親一直持有,但後來,我想你們從工商局的資料也可以查得到,陳興的父親現在連股東也不是了,因為陳興說過,他是黨的幹部,不僅要管好自己,也要管好家人,做什麼都要清清白白的,所以他前兩年讓他父親持有的股份轉讓給我了,像陳興這樣嚴於律己,又嚴格約束家人的官員,你們不覺得十分的難能可貴嗎。”
“喲,看不出你一張嘴倒是十分能說嘛,我們是在向你問案,你倒是在我們麵前給陳興歌功頌德了。”中年男子神色嘲諷。
“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為陳興歌功頌德,而是據實所說,我願意為我說的話負責。”黃明鄭重道。
“為你說的話負責?你拿什麼負責?你自己都是屬於被調查對象,又有什麼資格負責?”中年男子冷笑。
邊上的另一名男子此刻略顯沉默,拉了拉中年男子,朝中年男子使了個眼神,隻聽男子道,“黃明,廢話就不用多說了,隻要你坦白跟陳興之間的利益往來,我們馬上就讓你離開。”
“我跟他之間壓根就沒有什麼利益往來,你們讓我怎麼坦白?”黃明怒目圓睜。
“真的沒有?你不再仔細想想?”男子笑容玩味的看著黃明。
“看來隻是一天晚上沒睡覺,所以你還精神抖擻的,得多再讓你熬兩晚,看你還能不能嘴硬。”中年男子也出聲道,說完,將那直射著黃明的強光燈又調了一下,燈光的強度再次亮了幾分,刺得黃明眼睛難受萬分。
黃明此時已經反應了過來,怒道,“你們這是逼供,是誘供,是要栽贓嫁禍,是犯法,我要告你們。”
黃明的怒吼聲在密閉的房間裏回蕩著,中年男子和男子兩人無動於衷的站在一旁,任憑黃明叫著,他們倒要看看黃明能堅持多久。
黃明憤怒的叫聲持續著,中年男子和男子兩人在呆了一會後,從房間裏離開,將門關上,中年男子看了男子一眼,眉頭微皺,道,“如果真像黃明剛剛所說,恐怕在經濟問題上查不到陳興的把柄。”
“老鄭,黃明的一麵之詞你還真當真了?虧你還是幹紀檢的呢。”男子笑道。
“倒不是相信,隻不過是結合咱們之前的調查,確實沒查到陳興有什麼經濟問題,唯一有些疑點的也就是和黃明關係密切,但正如黃明所說,兩人確實是十幾年的老朋友了,非要懷疑兩人有什麼經濟問題,也有點牽強了。”
“這個不是咱們該操心的,我們隻要按照上頭的吩咐去做就行了,再說了,黃明的發家史跟陳興的仕途升遷軌跡幾乎一致,陳興調到哪個地方,黃明的生意就做到哪個地方,你說這中間要是沒點可疑的地方,誰信呢。”
“興許陳興就真的一清二白呢。”
“嘿,這話你自個說出來,你信不?”
男子和中年男子兩人交談著,兩人說完相視一眼,都笑了出來。
“對了,老羅他們在望山應該有所收獲了,陳興身旁那個秘書,屁股可是一點都不幹淨,而且望山那邊又有人暗中相助,老羅他們辦起事來簡單多了。”男子又笑道。
“還是老羅他們命好,任務可比咱們輕鬆多了。”中年男子笑道。
“咱們也別羨慕他們,反正隻要他們那邊的調查取得突破性的進展,我們也能跟著早點收隊。”男子笑了笑。
“那倒是,好了,不跟你廢話了,我先進去看著黃明,這小子看樣子也是個硬骨頭,不好啃。”中年男子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很快就又要走進房間。
望山市,陳興中午出席完市裏接待部裏一行人的宴席,再次回到了市委,黃江華的手機仍是關機狀態,陳興對此滿是疑惑,自打黃江華給他當秘書以來,這還是頭一遭出現這種情況。
作為秘書,黃江華的手機一向是二十四小時開機的,而且有什麼事需要請假也得提前跟陳興說,今天卻是不聲不響的消失,連手機也關機了,聯係到這兩天有關網上那關於黃江華的帖子,陳興心裏要說沒有疑慮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