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子裏等了小片刻,黃江華也上了車來,李勇這才啟動了車子,陳興讓黃江華去弄清楚那孫平遠的聯係方式了,見黃江華一上車就點著頭,陳興便知道事情辦妥了。
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下,看到有未接來電,陳興打開一看,微微怔住,葛建明打來的電話?沒有多想,陳興立刻就回了電話過去,葛建明不會沒事吃飽撐著給他打電話,還是在晚上。
“建明書記找我?”電話一通,陳興立刻問道。
“陳興,你這一把手晚上還加班加點工作不成。”葛建明開著玩笑,抬手看了下時間,快十點了,他七點多給陳興打的電話,陳興隔了快三個小時才回過來。
“今晚是市裏的老幹部團拜會,剛結束,我這是頭快炸了都。”陳興笑道。
“原來是老幹部團拜會,我說呢。”葛建明笑笑,那種喧鬧的環境,陳興沒注意電話響也正常,將話題一轉,葛建明直接步入正題,“陳興,有件事得跟你提前打個招呼。”
“什麼事?”陳興眉頭微蹙,他感覺到了葛建明突然變得嚴肅的聲音。
“跟張萬正有關的事。”
“跟萬正同誌有關?”
“不錯,我這有上麵剛轉來的舉報材料,哎,有人舉報萬正的家人受賄斂財,搞權錢交易。”葛建明歎了口氣。
“怎麼可能。”陳興神色震驚,話出口,陳興也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對張萬正的了解不算多,對其家人更是完全不了解,之所以信任張萬正,那是因為張萬正調任望山市紀委書記是葛建明推薦下來的,葛建明的目的也是想讓張萬正來協助他,幫助他查清楚望山市的問題,所以陳興也從沒去質疑過張萬正。
“有沒有可能,舉報材料上寫的證據很清楚,要查是很容易的。”葛建明聽到陳興的反應,搖頭說道,他比陳興更不願意看到和相信這個結果,如果允許的話,他更願意把這份舉報材料壓下,但那樣做的話,葛建明也不得不掂量一下結果。
“那建明書記的意思是打算怎麼辦?”陳興皺著眉頭,他知道葛建明這是先打電話來跟他通氣的意思。
“張萬正或許不適合再在望山市紀委一把手的崗位上幹下去,我先提前跟你打個招呼,你心裏有個數就行。”葛建明道。
“建明書記,這萬正同誌剛幫上我的忙,你現在就把他給調走的話,不是要讓我抓瞎嗎。”陳興苦笑,張萬正掌管紀委,現在的工作剛步入正軌,目前搞出來的反腐浪潮也剛弄出聲勢,陳興並不希望張萬正在這時候調走。
“有些事情也是無奈而為之。”葛建明無奈的笑笑,“萬正的家人有問題,他本人也不適合再呆在一線領導崗位上,這個是最低底線了,還得去爭取,材料是從上級紀委轉來的,陳興同誌你該比我更清楚這其中的分量才是。”
陳興沉默了,他明白葛建明說的一點不錯,或許葛建明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張萬正的家人有問題,那張萬正有沒有問題?其家人受賄斂財又是否是張萬正暗中授意的?這些問題都值得深思,隻不過他們此刻有意回避罷了,將張萬正從一線領導崗位上調走,這其實是葛建明保護張萬正的一種手段,至於最後能不能將張萬正保下,恐怕還得葛建明利用其擔任省紀委書記的人脈去厚臉皮關說一下,畢竟張萬正真要被嚴查的話,葛建明同樣臉上無光,這是他提起來的人。
“建明書記有跟萬正同誌說過了嗎?”陳興沉默過後問道。
“還沒有,先跟你通氣一下,萬正那邊,我回頭會跟他說,不急。”葛建明搖著頭,舉報材料上列舉的事,葛建明打算先讓人查一下,要查並不難,一兩天的時間就夠,因為材料上列舉的證據再詳細不過,其實從如此詳實的舉報材料來看,葛建明心裏已經信了。
兩人通完電話,陳興拿著手機怔怔出神,張萬正這件事讓他很是意外,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眼下正是需要用人的時候,張萬正如果被調走……陳興苦笑了一下,他都不想去想那個結果,此刻唯有種錯覺,好像對他這邊不好的事情像是紮堆發生一般。
“書記,怎麼了?”黃江華回頭看了陳興一眼。
“沒事。”陳興揮了揮手。
車子在街道上行駛著,陳興找了一家雅致的茶店,剛剛讓黃江華聯係孫平遠,陳興靜靜的等了起來。
約莫過了十多分鍾,孫平遠才姍姍來遲,拄著拐杖走進來,孫平遠身旁還是上次扶著他的那個姑娘,陳興猜測著可能是對方的孫女,甚至有可能是曾孫女,畢竟孫平遠的年紀擺在那,上九十的高齡了。
“孫老來了。”陳興笑著起身相迎。
“沒想到陳書記會單獨約見我這個老頭子,可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喲。”孫平遠麵帶笑容,他的聲音不大,但卻中氣十足,一點也讓人感覺不到這是已經九十多歲高齡的人。
“孫老,別來無恙。”陳興笑眯眯的看著孫平遠。
“別來無恙。”孫平遠同樣眯著眼笑道,按說兩人才在今晚的團拜會上見過麵,陳興說這麼一句話顯然並不太合適,孫平遠人老成精,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知道陳興這話指的是雙方上次在公園相遇的事。
笑著請孫平遠入座,以孫平遠九十多的高齡,也足以當陳興爺爺輩的人物,陳興也沒擺市委書記的架子,以晚輩的姿態給孫平遠倒著茶,笑道,“上次在郊區公園,孫老是瞞得我好苦喲,要是早知道孫老也是我們黨內的老幹部老同誌,我當時就得向孫老多多取經。”
“陳興這話是要折殺我一個老頭子了,陳書記是領導,我一個兩隻腳都快邁進棺材的老頭子可不敢在陳書記麵前倚老賣老,當時是萍水相逢,我認得陳書記,陳書記卻是不知道我是何許人也,我一個老頭子總不能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到陳興跟前說老朽幾十年前官拜區長一職,是你的老前輩,你得聽我說教幾句。”孫平遠笑了笑,端起茶,吹著那熱氣,品了起來。
陳興聽著孫平遠的話,不禁啞然失笑,看不出孫平遠一大把年紀,講話卻是頗為風趣,俗話說老頑童老頑童,越老的人越是有一顆孩子的心,這話倒是一點不假。
見孫平遠品茶認真的神態,陳興笑道,“孫老也是愛茶之人?”
“一把大年紀了,沒啥愛好,平常就是愛喝口茶。”孫平遠笑著點頭。
“難怪,人家說喝茶養生,更能長壽,孫老如此高壽看來也是很懂得養生。”陳興笑道,“改天我送孫老幾包茶葉,孫老嚐嚐味道如何。”
“那敢情好,陳書記送的茶葉,喝起來肯定也香。”孫平遠笑容滿麵,一點也不矯情,笑起來滿是褶皺的一張臉,那雙看似渾濁的眼睛盯著陳興看著,眼裏閃著精光,“不過無功不受祿,陳書記送我茶葉,我應該也要回禮嘛。”
“孫老客氣了,你是老幹部了,作為一名晚輩,我送你點茶葉,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陳興微微一笑,“孫老就不用回禮了,不過我有問題向孫老取經,孫老隻要肯多指點,那就是我的福氣了。”
“陳書記這話真的是要讓我愧不敢當了,我老頭子早就退休多年不問政事了,哪裏有什麼資格指點陳書記您一個領導喲。”孫平遠連連擺手,搖頭笑道。
“上次孫老在郊區公園跟我說的話,我可是還言猶在耳,望山市要發展,光抓經濟也不行,老虎蒼蠅不拍死,發展就是事倍功半,孫老的話,我一直牢記在心。”
“我有說這麼一番話嗎?”
“孫老,您年紀大了,但我看您絕不像是一個健忘的人喲。”
孫平遠聽到陳興這話,啞然失笑,具體的話他是不記得,興許也就是這麼一個意思,饒有興趣的看著陳興,孫平遠對這一位年輕的市委書記又多了幾分期待和希望,笑道,“可能我當時是有說過這麼一番話,不過是老頭子胡言亂語,陳書記可別放在心上。”
“孫老,咱們呀,就別拐彎抹角了,您是過來人,吃過的鹽都比我走過的路多,對望山市的情況,孫老您肯定了然於胸,我是誠心來向孫老取經的。”陳興誠摯的說著。
陳興和孫平遠在交談的同時,新城酒店,林思語正坐在錢新來麵前,看著錢新來臉上那燦爛的笑容,林思語默不作聲,在錢新來這裏,她永遠都帶著恐懼,眼前的錢新來,就猶如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一般,始終在林思語心裏蒙上一層陰影。
“小林,你母親的病情控製得很好,想必你爸也有給你打過電話了吧?”錢新來看著林思語,笑容親切,“我可是經常派人去關心和了解你媽的病情,還交代過醫生,盡管用好的藥,上次還通過關係,找了京城幾家大醫院的專家給你媽會診過,應該說你媽現在的情況還是比較樂觀的,怎麼樣,你現在心裏是不是踏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