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嗎?”吳寧皺著眉頭,“張立行他們的目的應該隻是阻止案子查下去,現在目的達到了,然道他們還會再主動挑事?”
“不是挑事,而是利用此事做文章,兩條人命,你覺得他們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李開山道。
“的確是不好說,不過我想他們最大的目的是阻止案子調查下去,應該不會再多生事端才是,畢竟那對他們也不見得是好事。”吳寧說著自己的看法。
“這就很難說了,看他們覺得陳興和張萬正對他們的威脅會有多大,如果他們認為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你覺得他們會不敢嗎?”
吳寧聽到李開山的話,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張立行這些人,確實是不能以常理去揣測,仔細去想想,好像也真沒有對方不敢幹的事,兩條鮮活的人命就這樣沒了,雖然他們現在說的話並沒有任何證據,但他們猜測的也應該不大可能會錯,吳寧歎了口氣,事情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駛著,陳興坐在車裏翻閱著市裏同省分行的戰略合作協議,這件事情,他隻是開了個頭,後麵都是李開山和張立行等人負責跟進,他作為市委書記,隻抓好大方向的事就行,不可能什麼事都管,當然,他特別關注的事又除外。
李開山和張立行也都在這一趟前往南州的路上,兩人的車子在前麵,陳興一隻手拿著文件,一隻手靠在扶手箱上,手指頭在上麵輕點著,不時注視著前麵的車子,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張萬正今天並不會前往南州,案子的兩個關鍵人物秦鵬和梁婧都死了,張萬正去南州也就沒有任何意義,現在就算是有那段手機錄音,但當事人死了,錄音的作用已經大打折扣,張萬正如今更要因為兩個人的身死而焦頭爛額,因為兩個人是死在紀委的辦案過程中。
前後腳跳樓,一塊死了,陳興昨晚一整晚都在想這件事,不隻是心裏頭沉悶,更有著說不出的困惑和不解,當巧合得不同尋常時,就不應該再按巧合去看待,這是陳興的看法,但張萬正昨晚讓人再次在賓館查了幾次,都沒能查出異常,這又成了一個解不開的謎團。
前頭是張立行的車子,更前麵是李開山的車子,他們的車隊並沒有按照特別的順序排列,陳興一直試圖將懷疑的目光轉向張立行,但他同樣清楚,沒有任何證據,再大的質疑也隻能壓在心裏。
陳興等人前往南州時,市第一醫院的太平間,梁婧是送到醫院搶救後死亡的,她的屍體被移到了太平間,至於秦鵬,市紀委在聯係了秦鵬的家屬後,征得秦鵬家屬同意,聯係了運屍車將屍體運往醫院的太平間。
此刻,在醫院的太平間,秦鵬的家屬在給其換上壽衣時,從秦鵬脫下來的衣服中發現了一封信,風波由此而起。
市紀委派了兩名工作人員專門再次負責跟秦鵬和梁婧的家屬溝通,做善後工作,能滿足的要求也都盡量滿足,就好比運送秦鵬屍體過來的費用,購買壽衣包括殯儀火化等等的開銷,在秦鵬家屬的要求下,市紀委同意承擔這一部分費用,為的也是盡量將這一事件平息下去,但幕後的調查,市紀委仍然在進行,張萬正同陳興的想法一樣,過度的巧合就是不正常,他不信這隻是純粹的跳樓事件。
秦鵬的家屬在看了信之後就鬧起來了,指著現場的紀委工作人員破口大罵,有幾個脾氣火爆的甚至動手推搡了起來,最後那名紀委工作人員不明不白的挨了兩拳,眼角都被打出了血,另外一邊負責梁婧家屬的工作人員見同事受傷,趕緊要過來幫忙,愣是也挨了打。
“你們幹什麼,我們這是好心幫你們處理後事,你們就是這個態度嗎,再亂來就報警了。”工作人員惱火的斥責道。
“你盡管報警,你要不報警我們也要報,我們家秦鵬就是被你們這些混蛋害死的。”秦鵬的妻子範毓歇斯底裏的指著那紀委的工作人員,同樣是在機關單位工作的她,此刻更像是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女人。
“範女士,請你慎言,沒有的事不要亂講。”紀委的工作人員剛剛被打,這會又聽秦鵬的妻子如此大喊,也禁不住嚇了一跳。
“還沒有,你看看這封信是什麼?這是血書,是剛剛從秦鵬身上發現的,要不是我習慣性的翻下他的口袋,這衣服說不定就跟著送去一起火化了,我們家秦鵬就真的徹底冤死而沒人發現了,秦鵬啊,你死得好慘,你用血寫下了這麼一封信,是有多麼絕望。”範毓哭喊著,尖長的手指再次指向了紀委的人,“你們,是你們害死了秦鵬,要不然我們家秦鵬怎麼會跳樓?這就是鐵證。”
範毓揮舞著手中的信,“我們要報警,要跟你們打官司,別以為你們是紀委的,我們就不敢告,我相信人間一定有公道的,就算是傾家蕩產、家破人亡,我們也要把官司打到底。”
範毓神態癲狂,甚至引起了路過的人注意,一旁梁婧的家屬也跟著圍攏了過來,觀望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也是當事人。
紀委的工作人員哭笑不得的望著跟發瘋似的範毓,無奈的同時又有些憤怒,他們是好心協助秦鵬的家人處理後事,而且委裏也答應要承擔費用,在他們看來已經是仁至義盡,畢竟秦鵬是有問題的幹部,就算是不提那錄音的事,秦鵬擔任區地稅局科長的時候,利用手中的權力收斂財物是不爭的事實,也有證據,他們就是先調查秦鵬的其他問題才將秦鵬帶走,以此作為調查錄音事件的掩飾,所以秦鵬違法違紀是鐵證如山,按說這種情況他們根本無需再管秦鵬的後事,現在這樣做是盡了人道,也就是張萬正下了指示,他們才願意過來,否則他們才不想來,如今反倒是被秦鵬的家人反咬一口,這其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你說手裏的信是從秦鵬身上發現的,又是證明他是被我們害死的鐵證,那就把證據給我們看看。”一名紀委的工作人員強忍著怒火,頗為冷靜的應對著。
“秦鵬就是被你們害死的,信就是證據,你們還想抵賴嗎?這血書就在眼前,你們還有人性嗎?難怪你們這麼好心的協助我們處理後事,還幫忙出錢,原來都是做賊心虛,做了見不得人的事。”範毓眼眶發紅,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著紀委的人,在旁邊圍觀的人看來,不隻是同情,更是很容易就信了其話。
“你不把信給我們看看,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胡說八道,造謠中傷。”紀委的工作人員怒道。
“把信給你們?讓你們撕毀好破壞證據是嗎?你以為我有那麼傻嗎。”範毓哭喊著尖叫。
“你真是不可理喻。”在場的紀委工作人員氣極而笑。
範毓說做就做,讓人打電話報了警,紀委的兩名工作人員麵麵相覷,他們不知道那封信寫了什麼,看範毓跟瘋了似的,兩人也琢磨著信裏的內容,隻是堅信沒對秦鵬做過什麼的他們,這會也是理直氣壯。
警察很快過來了,範毓將信給了警察,隻是此刻連警察也不是很相信的他們,在警察說要帶走信調查之後,範毓堅決不同意,直至警方說家屬跟一個人過去,等警方將信的內容複製下來,會將原件返還,範毓這才同意了下來。
這意外的情況讓兩名紀委的工作人員也坐不住,趕忙打電話向負責此事的朱偉彙報,張萬正得到彙報時也是片刻後的事情。
“簡直是亂彈琴。”張萬正拍著桌子,氣得站了起來。
“書記,也不知道那封信到底寫著什麼,秦鵬的家屬不讓咱們的人看,現在警方將信拿走,又做了承諾,難道真的要立案調查不成。”朱偉小聲說著。
“問題是秦鵬身上的信是哪來的?如果真是他本人寫的,那你們負責看守秦鵬,竟然會讓他在你們的眼皮底下有機會寫信,你們到底都在幹些什麼?”張萬正有些惱火,姑且不說那所謂從秦鵬衣服裏發現的信是真的秦鵬所寫還是事後有人偷偷放進去,現在狀況一個接一個出現,張萬正心裏的火氣端的是沒地方發泄。
“書記,我們的人一直都盯著,就沒讓秦鵬離開視線過,而且屋裏麵也沒有任何紙張,都不知道秦鵬是怎麼有機會寫的。”
張萬正麵罩寒霜,雖然還沒證實信的真偽,但他心裏基本上是信了,如果真是有人要栽贓,在秦鵬死後用一封假的信來栽贓並沒有什麼意義,反而是一招昏招,容易被查出來,同樣會讓秦鵬的跳樓事件直接多一個疑點,所以那所謂的血書隻能是秦鵬生前寫下的,這是張萬正在短時間內所思考的。
“你讓廖副書記過來一下。”張萬正沉默了一下後說道。
朱偉轉身出去,不多時,副書記廖忠源走了進來,張萬正打量著對方,伸手請著對方坐下,道,“忠源來了,請坐。”
廖忠源坐了下來,不動聲色的看了張萬正一眼,張萬正找他過來肯定是有事。
“忠源,秦鵬和梁婧的事你也知道,現在出了點狀況。”張萬正將事情簡單說了一下,又道,“你去跟市局溝通一下,讓他們把信交給我們,就說我們內部自己會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