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6章 敲山震虎

陳興微微一笑,沒說什麼,有時候亂槍打鳥,反而能打中呢。

三人正琢磨著誰會送這麼一箱子錢過來,門外又有汽車的聲音停下,李勇走到門口去看了一下,立刻道,“書記,常局長來了。”

“哦?”陳興驚訝了一下,往門口走著,他讓常勝軍去新城大酒店抓人,看來是完成行動了,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陳興站在門口,看著常勝軍走過來,觀察到常勝軍臉上的神色並不是很好看,陳興輕蹙著眉頭,隱隱猜到什麼。

“怎麼,不順利?”陳興一邊請著常勝軍往裏坐,一邊問著。

“豈止是不順利,遇到的情況遠超乎我的想象了,我從警二十年,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事,我一個公安局黨委書記竟然命令不動手下的人了。”常勝軍臉上猶有怒色,想到剛才的事,他這心裏頭的火氣還蹭蹭的往上冒著,想發泄又沒地方發泄,這會純粹是憋著,都快被憋出內傷來了。

常勝軍拿出煙就要點著,一肚子火,也隻能借煙解解氣了,來的路上,一小段路,他就已經一根接一根的抽了,這會剛要點煙,猛的想到陳興似乎不抽煙,剛忙收住手,苦笑道,“忘記陳書記您好像沒抽煙了。”

“你抽吧,沒事,我也不是沒抽煙,心煩的時候也會抽。”陳興笑了笑,思量著常勝軍剛才的話,陳興臉上的神色格外凝重,常勝軍帶人過去,竟然連下麵的警員都敢不聽他的話嗎?這個情況,真的是連他都始料未及。

“在新城酒店都看到什麼了。”陳興沉聲道。

“陳書記,您一開始跟我在電話裏說市裏的大小領導都過去參加他們的訂婚宴了,我還覺得有點誇張呢,現在看來,是一點不誇張,我看市裏的領導幾乎全到了,最可氣的是,我們市局的幾個副職也在,我去的時候,還碰到他們在敬酒呢,丫的還都胳膊肘往外拐,眼裏都沒我這個新上任的一把手。”常勝軍狠狠的吸了口煙,吐著煙圈,似乎也想將胸口的悶氣也都吐出來。

“這麼說來,人沒抓,你還隻能灰溜溜的離開了。”陳興眯著眼睛,喃喃道,“看來這新城集團比我想的還要難碰。”

“也隻能說是灰溜溜的離開吧。”常勝軍無奈的笑笑,又道,“書記,市裏的這些幹部,也不知道是衝著那曾主任的麵子,還是衝著新城集團的麵子,現在可不好說。”

“我認為應該是都有,晚上這事,再次說明不能小瞧了新城集團,不隻是因為那錢新來的兒子要和曾高誠的閨女訂婚了,新城集團本身就不可小覷。”陳興神色嚴肅,“晚上你雖然空手而歸,但也不是沒收獲,敲山震虎,或許接下來我們能看到他們跳出來。”

“陳書記,晚上我看到組織部林部長,還有市委的吳秘書長,包括那張立行副市長也都在,還有其他一些麵孔,我現在就不認識了,不過估計也都是市裏的主要領導吧。”常勝軍同陳興說道。

“吳寧也去了?”陳興微怔,旋即釋然,吳寧擔任秘書長的時間不短了,新城集團邀請他,也沒啥奇怪,至於那張立行,吳寧會去,他去了也就更沒啥好說的了。

“可能真的像你說的,市裏的領導班子,幾乎都去了。”陳興搖頭笑道,他沒去,不過照常勝軍的說法,市裏的領導都去了也不誇張。

“陳書記,我看我林部長和張副市長跟錢家的關係可不一般,晚上他們都開腔了,態度鮮明的偏向錢家。”常勝軍道。

“是嘛。”陳興若有所思,常勝軍說的這個,倒是值得注意。

常勝軍抽著煙,看到桌上的箱子時,留意了一下,不過並沒注意,陳興見狀,卻是笑道,“勝軍,你猜猜這箱子裏是什麼?”

“箱子裏是什麼?”常勝軍愣了一下,搖頭道,“陳書記,這我哪能猜出來。”

陳興笑了笑,朝黃江華使了個眼色,黃江華忙將箱子再次打開,常勝軍看到滿滿一箱子的百元大鈔時,目光也凝滯了一下,“陳書記,這錢?”

“我也剛回來,箱子是放在門口的,提進來才知道是一整箱的錢,我也好奇是誰送的。”陳興笑容玩味,“送的人,可真夠大方的。”

“是夠大方的。”常勝軍盯著一箱子的錢,目光轉動著,又看了看陳興,“陳書記,那你打算?”

“充公。”陳興咧嘴笑著,“送上門的錢,不要白不要,市裏的財政正窮著,有一筆天降橫財,不能往外推不是,當然,那送錢的人要是敢站出來要回去,那我就敢給。”

常勝軍聽了,琢磨著陳興的話,臉上也有了笑容,陳興這是一舉兩得,要是能刺激送錢的人站出來,那是最好的結果,要是對方不敢冒頭,這錢也理所當然的收歸國庫了。

“陳書記,晚上去抓那錢進寶沒抓成,我這心裏頭不甘心呐。”常勝軍再次將話題拉回到錢進寶身上,“事情已經做出去了,要是不將那錢進寶捉拿歸案,那我這新上任的一把手,以後就更加難以將威信豎起來了,而且今晚這麼一鬧騰,說不定他們也會有所動作。”

“他們有所動作更好。”陳興臉上閃過一絲厲色,“我來這望山二十來天了,現在還像是無頭蒼蠅一樣,這望山市就像是有一張大網一樣將我死死的禁錮住,我一直試圖尋找一個突破口,但卻屢屢無從下手,就我自己感覺,那新城集團,應該是那一張大網的一部分,如果能將新城作為突破口,那再好不過,不怕他有所動作,就怕他沒動作,隻要他動,就有被我們抓住把柄的機會,要是他們一直像縮頭烏龜一樣,任憑我們幹嘛,那我們才真的是難辦,烏龜一把頭縮進去,那堅硬的外殼,想敲都敲不碎。”

“陳書記,難怪你要我選在今晚這麼個時候去抓人,晚上是錢家和曾家的訂婚宴,錢家也好,曾家也罷,在這望山都是名門望族,我選在這個時候去抓人家的準新郎,這一巴掌可是扇得夠響的,估計他們兩家可都恨得牙癢癢的。”常勝軍聽著陳興的話,心裏的氣才順了一些,笑道,“看來今晚這趟雖然憋屈了點,但還是值得的。”

“勝軍,苦了你了。”陳興笑道。

“陳書記說的哪裏話,我來望山,就是聽你指揮的,吳廳長說了,你讓我打哪我就打哪,可不能跑偏了。”常勝軍笑了起來。

兩人說笑著,氣氛也活躍了起來,沒再像剛才那般嚴肅,遠遠而來的煙花聲讓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向外看著。

陳興站了起來,走到門口,看著遠處的煙花,笑道,“還是來自新城大酒店方向的,應該是他們放的。”

“看來是宴席結束了。”常勝軍站在陳興身旁,看了下時間。

“嗯,應該是宴席結束了。”陳興點頭。

兩人都凝聚著目光,望著那絢爛的煙花,煙花燦爛,絢麗多彩,卻如流星一般短暫,消散在空中。

夜空中的新城大廈,正如那絢麗的煙花,隻不過這新城大廈卻是始終屹立著,它會和流星一般隕落嗎?

客人散盡,酒店多了些冷清,唯有那燈火通明的燈光依然亮著。

錢新來作為主人翁,領著兒子和準兒媳曾雪,同親家曾高誠夫妻倆,笑容滿麵的送著客人離開。

該走的人都走了,留下來的人,在酒店的豪華會客室休息著,張立行,林思偉,吳寧,衛思達,楊宏超,馮程峰……會客室裏,坐了不少人。

曾高誠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臉上沒有剛才的笑容,還對剛剛常勝軍來搗亂的事餘怒未消,“這姓常的還沒正式走完法律程序,就真當他已經是市局的局長了嗎,人大會議不通過,我看他這個局長怎麼當。”

“對對,曾主任您說的極是,那姓常的剛來就太囂張了,今天才剛上任呢,就沒把曾主任和錢總兩人放在眼裏,這要是讓他呆一段時間了,豈不是能把望山的天都捅破了。”楊宏超第一時間附和著曾高誠的話,他這個市局的常務副局長,最樂意看到常勝軍滾蛋,那他就有可能成為最大的受益者了,甭管有沒有戲,他都樂見其成不是,反正多拍曾高誠幾句馬屁又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