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們的速度倒是快。”陳興微微有些驚訝,對方應該也是從南州過來的,他在接到星華方麵的消息後已經是盡最快速度的趕過來了,對方卻是還能比他們早到一步,這得知消息的能力和行動速度委實不是一般的快。
陳興剛在說著對方,就隻見為首那女子走了過來,“陳市長,我是京華通訊社的,自我介紹一下,京華通訊社駐南州分社副社長,梁雅,這是我的名片。”
女子說著,笑容可掬的將名片遞給了陳興。
“嗯,你好。”陳興接過名片,臉上的表情並不熱情,但也不至於讓人覺得冷淡,對京華通訊社的臭名昭著,陳興多少有些了解,這是一家幾乎沒有底線的報紙,隻要給錢,他們什麼都敢寫,白的他們敢寫成黑的,黑的敢粉飾成白的,但礙於他們背後那位的背景,這家報紙卻始終能屹立不倒,也很少有人願意去得罪,誰也不想跟一群自認為是無冕之王的瘋子較勁不是,你咬他們一口,他們能蜂擁而上,像瘋狗一樣上來撕咬,一般的幹部,對這家報紙同樣是敬而遠之,能不得罪就盡量不得罪。
陳興以前沒接觸過這家通訊社的人,他也不想接觸,這會對方主動上來,陳興其實也不大想理會,隻不過也不好開口攆人罷了。
“陳市長,不知道能否對您做個采訪。”梁雅笑著對陳興道。
陳興怔了一下,眼裏隱晦的閃過一絲不快,這女子還懂不懂規矩了,沒經過相關的途徑和程序,直接上來逮著他這個市長就說要采訪,真覺得他們京華通訊社的麵子很大?
“這位女士,你們要想采訪,請先預約,我們會根據市長的工作時間做出安排,到時會通知你們。”肖遠慶一眼就看出陳興不高興,這時候替領導分憂就是他的責任。
“陳市長現在很忙嗎?我想陳市長現在應該能抽出點時間接受我們的采訪的,再說我隻是做個簡短采訪而已。”梁雅目光灼灼的盯著陳興,覺得陳興理所當然的應當接受她的采訪。
“現在所有人都在關心救援的事,你們作為媒體,更應該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麵,我想這應該也是你們來這裏的目的,領導們正為埋在山底下的老百姓擔憂,你們這會揪著領導要采訪,這算什麼。”肖遠慶許是剛才被對方責難過的緣故,這會言辭也是相當犀利。
梁雅有些驚訝的多看了肖遠慶一眼,她沒想到陳興身旁的這個人口舌竟如此厲害,轉而看向肖遠慶,微笑道,“不知道這位是?”
“政府辦主任。”肖遠慶淡淡說了一句,也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對方,“這裏有我的號碼,你們要是想采訪陳市長,可以先跟我聯係,隻要陳市長有時間,我會通知你們。”
梁雅接過肖遠慶的名片,上麵隻是簡單的寫了姓名和電話,並沒寫什麼職務還有別的信息,十分簡潔,這倒是讓梁雅對肖遠慶也不得不高看幾分,一般人都恨不得在名片上將自己所有頭銜和職務寫下去,越高越好,越多越好,肖遠慶倒是簡單,就弄了個名字和號碼。
“好,我會跟肖主任聯係的。”梁雅盯著肖遠慶,心裏已然有些不悅,她覺得自己的麵子被掃了,特別是陳興,對她似乎不屑一顧,雖然沒直接表現在臉上,但梁雅卻是覺得自己被無視了,這讓自視甚高的她有點受不了,她走到哪裏,都是習慣被人重視,也鮮少有人會不給他們京華通訊社麵子。
而這會,陳興更是早已經走開,和徐慶年等人到了更前頭,關心著具體的救援工作,有人發現了一堆木石下有微弱的呼救聲,那裏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陳興也上前了解情況。
“下麵有人嗎?”陳興關切的詢問著一旁的一位武警。
“有,有人,生命探測器有反應。”那名武警聲音很是激動。
周圍已經有人圍了上去,拿手電筒往下照射著,同時對著石縫向下大喊著,知道下麵還有活人是一回事,能否救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倒坍的山石並不是能隨意亂動的,必須得確保搬開會不會造成二次坍塌才能動手搬開,否則隻會害了下麵的人。
陳興這時候並沒有湊上前去添亂,救援工作他不在行,若果是湊上去幫忙,別人看他是市長,還得小心翼翼伺候著,可以說他要是上去,隻會添麻煩,對事情不會有半點幫助。
站在陳興身旁肖遠慶這時候電話響了起來,肖遠慶拿出手機一看,見是安順區城關街道辦事處主任常誌堅打來的,疑惑的皺了下眉頭,常誌堅這時候打電話給他幹嘛?
肖遠慶走到一旁去接電話,常誌堅打來電話是告知他在農家樂裏碰到副市長賈正德的事,肖遠慶一聽是這事,人也來了幾分精神,詳細的問了幾句,晚上正打不通賈正德電話,也找不著對方人,沒想到常誌堅倒是無意間提供了賈正德的消息。
聽到賈正德在農家樂裏跟人喝酒,還有女伴作陪,同行的還有安順區的副區長李亞軍,肖遠慶聞言,並沒多說什麼,他隻要弄清楚這是事實就行了,不過當常誌堅提到還有一位叫謝總的人時,肖遠慶立刻又留意了起來,暗暗記下,肖遠慶沒和常誌堅多聊,很快就掛掉了電話。
走回陳興身邊,肖遠慶悄聲道,“市長,有賈副市長消息了,他在農家樂裏跟人喝酒,同行的還有安順區的副區長李亞軍,聽說還有一個姓謝的老總。”
陳興聞言,微微一怔,隨即麵無表情的點了下頭。
救援工作徹夜進行,陳興一晚上沒有合眼,肖遠慶和縣裏的領導都勸陳興到車上去休息一會,但都遭到陳興拒絕,他雖然幫不上什麼具體的忙,但這種情況,他也沒辦法安心休息。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從那被掩埋的山體下挖出了第五個人,之前挖出來的幾個,除了一個四十多歲的,還算是年輕的男子剩下一口氣,被現場待命的救護車送到縣醫院去搶救外,其餘四人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挖出來時已經沒了氣息,挖出五個,死了四個,這無疑讓呆在現場的陳興心情很是沉重,可以想象,被埋在下麵的人,恐怕沒一兩人能夠生還。
而這個時候,相關數據的統計情況也已經出來,由村支部做的統計,數據還是比較可靠的,被埋的總共有靠近山體的十一戶人家,當時在屋裏的人數確定是三十五人。
三十五人,目前隻挖出了五人,四人死亡,餘下三十人,還沒有挖出來,這個事實讓人很無奈,但山體崩塌的這一側,實在是埋得太深,再加上大雨一直下,給救援工作帶來了很大的困難。
“三十人,還有三十人被埋在下麵。”陳興喃喃自語,這一場山體崩塌,還不知道會死多少人,陳興都不太願意去想結果,其實還沒挖出來的這三十人,根本沒啥生還希望,這次的死亡人數,至少是三十多個。
“市長,剛才醫院方麵傳來消息,那個重傷的沒有搶救過來,已經死了。”肖遠慶這時候又給陳興彙報了一個消息。
“唯一一個傷者也死了嗎。”陳興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心裏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這次被埋的三十五人,怕是無一能夠生還。
肖遠慶此時也是沉默以對,此情此景,讓他的心情也輕鬆不起來。
“市長,您是不是到車上休息片刻,您都一晚上沒合眼了。”肖遠慶看到陳興兩眼充滿血絲,再次關心的說了一句。
“不必了。”陳興搖了搖頭。
仰頭望了望陰沉的天空,天上的雨依然在飄雨,沒有昨晚那麼大,但仍沒有停下。
到了上午九點多,陳興才離開山裏,他這個市長不可能一直呆在救援地點不走,救援有專門的人負責,指揮工作也有內行的人,他這個市長第一時間過來,除了表示關心、鼓勵外,象征性的指導意義多於實際意義,市裏,還有更多的工作要做,整個南州市,都麵臨著大雨的侵襲,擺在他麵前的工作,並不是隻有烏石山這一處事故需要他關心。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盡全力搶救,就算是生還希望不大,我們也不能放棄。”陳興臉色凝重的同徐慶年交代著,這是他臨離開前的囑托。
縣委書記徐慶年和縣長柳建成等人並沒有異議,救援時間才過去一個晚上,他們縱使是覺得被埋的人都沒生還希望,這會也不敢說放棄。
車子從山裏出來,回到市裏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從車上下來,陳興準備上樓時,正好碰到賈正德悠哉悠哉的從樓上下來,兩人就這樣一個站在樓梯上,一個站在下麵,彼此都是愣了一下,賈正德沒想到會這麼巧碰到陳興,神色頗有些悻悻然,見陳興盯著他的目光有些淩厲,賈正德裝著若無其事的道,“陳市長,巧啊,這是剛從外麵回來?”
“是很巧,賈副市長這是要上哪去?”陳興目光森然。
“快12點了,出去吃個午飯。”賈正德說著,做了個看時間的手勢。
“是啊,吃飯的時間到了,賈副市長的飯點倒是準時。”陳興冷聲道。
“民以食為天嘛。”賈正德幹笑了一句,這會和陳興這樣麵對麵,賈正德是渾身不自在,笑道,“我先走一步了。”
賈正德說完,匆匆下了樓梯,從陳興身旁快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