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陳市長?”江姓男子有些愣神。
“還能有哪個陳市長,咱們市裏就一位陳市長。”梁隊苦著一張臉。
“是那個陳興?”江姓男子這下總算是反應了過來,他雖然回南州不久,但也還知道市政府那擔任一把手的黃姓市長,他爸就是市政法委的副書記來著,要是他連市長都不知道,那才叫無知,但知道歸知道,剛才陳興從咖啡廳裏走出來,他愣是就不認得,其實這也不能怪他,他隻是聽過陳興的名字,但畢竟沒見過麵,哪裏能輕易認出來。
“他看到了又怎麼樣,難不成你連點謊話都不會編?”江姓男子看著對方,他臉上表現得鎮定,心裏卻是打鼓,那位陳市長,他可得罪不起。
“江少,他要是光看到還不打緊,關鍵是他跟那咖啡廳的老板認識,聽那何小姐說,陳市長是她咖啡廳的常客。”
江姓男子聽到是這個因果,也有些傻眼,他不過是想泡個女人而已,怎麼就捅了這麼大的麻煩出來,最坑爹的是他事先都已經問過了,這何麗隻是外來做生意的普通女子而已,沒啥背景,眼下的情況卻是大相徑庭,江姓男子眨著一雙眼睛,目光也有些呆滯。
五月初,由市規劃局組織專家研究編寫完成的《南州市地鐵一號線工程可行性研究報告》正式擺到了市委常委會的桌麵上,這是南州市就地鐵項目首次召開的常委會。
桌麵上,人手一份報告,除了市軍分區司令許峰缺席外,其餘常委均悉數出席。
會上,每個人都拿著報告在翻閱著,沙沙聲不絕於耳,厚厚一摞報告,要看完估計得花不少時間,大多數人,也隻是瀏覽一個大概罷了。
今天的會議,與其說是討論地鐵項目可行性,不如說是一個通氣會議,論專業性,在場的常委沒一個比編寫這份可行性報告的專家們精通這方麵的專業知識,專家的可行性報告都在這了,在場的人也沒那個本事提什麼專業意見,不過今天這次常委會議是第一次提出地鐵項目議題的常委會,葛建明和陳興兩人的目的無非是和其他人通氣。
之前雖然也有跟地鐵項目有關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但市裏麵的高級別正式會議卻是一次都沒有,頂多也就是葛建明和陳興兩人作為市委市政府的一把手就此事交流過。
“咱們市裏現在各方麵的條件都比較成熟,交通也達到一定瓶頸,現在規劃城市輕軌項目,不僅是對未來經濟發展、市區交通、民眾生活等各方麵的綜合考量,也是市裏建設大都市圈的必要條件,我和陳市長在這一點上都看法一致,咱們南州要建成一個有影響力的大城市,交通要先行。”會上,主持會議的葛建明發言道。
葛建明的話說完,似乎在印證葛建明的話一般,陳興也淡淡的點了點頭,規劃地鐵項目,他和葛建明目前並沒有分歧,至於以後在執行時會不會有利益矛盾……那是以後的事了。
在場的各個常委,一聽葛建明的話,再看陳興的架勢,知道這書記市長兩人早就已經達成一致了,哪裏還會不知道如何表態,紛紛是點頭附和葛建明的話。
黨政一把手都私底下先溝通了,這時候誰要是敢冒出來提出質疑,那就是誰傻逼,別看他們位列常委席位,在南州市已經是屬於權力核心層的那一小撮人,但對上葛建明和陳興,還真是差了一點,而葛建明,其地位當然又是有些超然。
這次的常委會並沒有開多長時間,畢竟隻是類似通氣會,而且要上一個地鐵項目,並不是說上就上,幾個領導點頭,財政上大筆一揮,項目就能立刻破土動工,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接下來的事情還很繁瑣,相關的會議,也不可能隻有這一次,往後的時間,就這地鐵項目的事,肯定還會召開好幾次常委會。
陳興在開完會後就匆匆離去,其實今天的會議他不來也行,但想想是第一次會議,又是他最先提出要上地鐵項目,他這個市長還是過來出席一下,不然今天一大早,陳興就打算外出考察市裏幾個水庫的情況。
每年五月,都是南州市雨季開始的時節,南州市一年當中的降水量,很大一部分集中在這個雨季裏了,降水量多,對全市水利安全的考驗也就來了,南州市幾個歸屬市裏直管的大型水庫在保障南州市全市用水以及防汛抗旱方麵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雨季來臨之際,考察水庫安全,了解全市防汛準備工作也就排上了陳興的日程安排之中。
“市長,剛剛政法委的江建飛打來電話,說是中午想請您吃個飯。”陳興上車後,黃江華便同陳興彙報道,陳興的工作手機平常就是他這個秘書在掌管著,江建飛打來電話,自然也是他接。
“江建飛?”陳興眉頭一皺。
“他是政法委副書記。”黃江華見陳興的臉色,補充了一句。
陳興一聽,更是疑惑,這又是哪跟哪的,政法委那邊,他並不熟悉,也不曾去插手過市政法委的工作,就算是他想插手,廖東華也容不得他插手,在政法這一塊,廖東華的確也有能力將其他人擋在門外,人家也是在省裏背靠著大樹來著,此刻陳興聽到江建飛這個政法委副書記要請他吃飯,陳興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中午沒空,跟他說換個時間。”陳興擺了擺手,今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陳興並不想刻意為對方改變,關鍵也是江建飛沒這個資格。
“好。”黃江華點了點頭,沒有多問一句。
黃江華這邊打電話跟江建飛說明情況時,江建飛此刻正在自己的辦公室著急的等著黃江華的消息,在他辦公室,赫然還有另外一個人,正是前天晚上在何麗咖啡廳裏的江姓男子,男子叫江成剛,這會他正一屁股坐在江建飛的辦公桌上,神色也略顯煩躁,江建飛是他老爸,也是他在外頭能吹噓炫耀的資本,一個政法委副書記在普通人眼裏終歸還是高高在上的,。
“爸,怎麼還沒回話,那陳市長架子也太大了。”江成剛轉頭對江建飛說道。
他話音剛落,江建飛桌上的座機也響了起來,朝兒子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江建飛趕緊接起電話,“陳秘書,陳市長怎麼說?”
聽著黃江華在電話裏給他的答複,江建飛臉色難掩失望,嘴上卻是隻能道,“好好,麻煩陳秘書,改天請陳秘書吃飯,陳秘書一定要賞光。”
兩人簡短的通完電話,江成剛一見老爸掛電話,立刻問道,“爸,怎麼樣,陳市長答應了沒?”
“答應個屁,你少給我惹點禍,你老子至於低聲下氣的去求人嗎。”江建飛突然間是氣不打一處來,罵著兒子道。
“爸,誰知道一個開咖啡廳的會跟市長認識,這人要倒黴,喝口水也會塞牙縫不是。”江成剛撇嘴道。
江建飛瞪了兒子一眼,心情糟糕萬分,他不知道陳興到底會不會盯著這事,但他還不敢冒半分風險,與其被動的等結果,還不如主動去道歉,就算那姓何的女人跟陳興真的關係很好,他一個政法委副書記主動拋下麵子了,也很有誠意了不是,但眼下黃江華回電話說陳興沒空,江建飛這心裏一時間也是七上八下,政治鬥爭凶險萬分,一不留神,一件小事就可能成為別人攻擊的引子,江建飛平常做事,可以說是再謹慎不過。
“爸,你在想啥呢?”江成剛見父親在發呆,問了一句。
“沒什麼。”江建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有點被害妄想症的他已然開始在想著各種可能性。
“爸,要不咱就幹脆當做啥事沒有,反正那姓何的女人也不知道是我指使的,咱現在自己火急火燎的想要找人道歉,這像啥呀。”江成剛很是不樂意的說著,“就讓那幾個警察和小混混頂杠,不就啥事都沒了。”
“你怎麼斷定人家不知道是你指使的?”江建飛盯著兒子。
“這事就那幾個警察和小混混知道,我諒他們也沒膽子說出來。”江成剛臉上閃過一絲凶光,“他們要是敢把我供出來,看我不收拾他們。”
“收拾他們?都得罪市長了,你以為你老子的官比市長大?人家都是傻子,願意替你頂杠?”江建飛冷笑,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人,沒有任何背景的他能夠混到如今這個位置,靠的是他自己一步一步小心謹慎的經營,否則他根本坐不到今天這個位置,盡管他隻是一個正處級幹部,而且政法委副書記這個位置,實權並不是很足,但能走到今天,江建飛其實很知足了,有背景的人,在他這個歲數,可能已經是廳級甚至副部,但他們江家,也不過他一個人比較有出息罷了。
“把我招出來,對他們也沒啥好處不是。”江成剛小聲嘀咕了一句,被父親這麼一說,他的信心也不是很足。
“你老子要是兜得住麻煩,他們當然願意替你頂杠,問題是你覺得他們會認為我一個政法委副書記比市長的招牌好用嗎。”江建飛冷哼了一聲,“那些個三教九流的人最靠不住,與其等麻煩上門,還不如我們主動把麻煩扼殺在搖籃中。”
“爸,關鍵是那陳市長要是沒想多追究,咱們自己湊上去,豈不是給自己找事嘛。”
“不管他有沒有打算深究,咱們往壞處做打算總沒錯。”江建飛眯起了眼,“這次看似麻煩,也許說不定是個機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