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華東對這結果無能為力,今天陳興要是在,即便陳興強烈反對,也不可能對這結果產生影響,陳興在政府事務上能夠強勢,但在常委會上,終究是沒法和葛建明抗衡,人事上,葛建明還是牢牢占據著優勢,而這次,更是連沈淩越和楊萍萍都跟葛建明的意見一致,麵對兩方聯手,陳興更是沒什麼辦法。
市裏那小範圍的常委會議結束,成容江也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結果,正在辦公室輸液的他臉色瞬間就蒼白了起來,氣恨的拍著桌子,成容江氣得哆嗦著說不出話來,陰謀,這是無恥的陰謀。
“容江,怎麼了,生這麼大的氣。”莊彩霞並不知道電話的內容,關切的問道。
“剛剛市委開會,竟是要我主動病退。”成容江看著妻子,氣得一口氣仍沒緩過來,“彩霞,你說是不是很可笑。”
“容江,你別動怒,是不是弄錯了。”莊彩霞也是急了起來,看丈夫的樣子,她知道丈夫是氣到了極致了,她又何嚐不是為丈夫著急,丈夫好端端的當著檢察長,又沒犯什麼錯誤,市委那邊怎麼就會無緣無故的就要讓丈夫病退,說是病退了,明擺著就是要將丈夫整下來。
“弄錯,這樣的事又豈會弄錯。”成容江氣極而笑,昨天是徐景森,他的心腹愛將,今天矛頭就直指他,好一個讓他養病休息的借口,找一個這樣的借口就要把他從檢察長的位置趕下去。
“市委那幫領導是不是也太狠了,心太黑了,你都才剛出車禍,險險從就鬼門關上撿了一條命回來,他們就要撤了你的檢察長職務,哪有這樣子的領導,這些人還有沒有人性了。”莊彩霞氣憤道。
“當領導的,要是會心慈手軟,那就當不了領導,能坐上領導位置的,又豈會是善人,你以為市裏的那些領導,又有幾個是好鳥?”成容江冷笑,臉上仍有些驚怒,這個消息來得太過於突然,以至於他都一時無法接受,說話也是極為不客氣,平日裏那些對領導不敬的話絕不可能從他口中這樣說出來,但此刻,成容江顯然是憤怒到了一定程度。
“容江,那你趕緊打電話給陳市長,讓陳市長幫忙想想辦法,他說不定會有辦法的。”莊彩霞急道,這時候她想到了陳興。
“不用打,打了也沒用,陳市長現在還在外地,打給他能幹什麼,憑白給他給他添堵而已。”成容江搖了搖頭,“何況這次是常委碰頭會的結果,陳市長就算是在市裏,也沒法改變結果。”
成容江還有一句話沒說,其實就算是不給陳興打,陳興得到消息的速度也不會比他慢。
“那怎麼辦,總不能讓他們真的把你的檢察長職務撤了,你可是好不容易才坐上這個位置的,難道就這樣被撤了嗎。”莊彩霞替丈夫不甘,檢察長一職是高配副廳,丈夫在市裏也是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如今也才將將要到五十歲,將來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這次卻是變相的被撤職,任誰都不會甘心。
“胳膊擰不過大腿,這是市委的決定,我一個檢察長又豈能公然對抗黨委的決定。”成容江麵色慘然。
“不會的,應該還會有轉機的。”莊彩霞喃喃自語。
莊彩霞的話音一落,成容江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拿起手機,成容江看到來電號碼,麵色微微一緩,苦笑道,“老領導,是不是省檢察院那邊已經接到市裏的通知了。”
“嗯,你們市委已經把意見遞到了省檢察院,是關於你的職務變動,南州市委是建議讓你病退,另外挑選合適的人選擔任檢察長一職,省檢查院這邊也在慎重考慮你們市委的意見,我剛剛從齊檢的辦公室裏出來。”
打來電話的是省檢察院副檢察長曾世元,之前擔任過南州市檢察長,從南州市檢察長的位置上調省檢,他是成容江的老領導,成容江能擔任南州市檢察長一職,他也起了不小的作用,這次接到南州市委方麵的意見建議,曾世元也很是震驚,他也沒想到南州市委方麵竟是要拿成容江開刀,至於南州市委方麵的理由,在曾世元看來無非都是借口而已,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成容江很顯然是政治鬥爭下的一個犧牲品。
“老領導,看來事情是沒有挽回的餘地了。”成容江聽著曾世元的話,臉上的笑容愈發苦澀,曾世元說出慎重考慮四個字,基本上是在間接的告訴他,省檢察院不大可能跟南州市委持相反意見。
“齊檢的態度很關鍵,聽他的口氣,是要尊重你們市委的意見。”曾世元歎了口氣,他口中的齊檢是省檢察院的一把手齊江,南州市委把意見遞到省檢來,齊江的態度就顯得至關重要,如果齊江反對的話,那麼,南州市委想要將成容江從檢察長位置趕下來,也會頗為麻煩,但齊江並沒有和南州市委鬧矛盾的意思,他剛才特地去試探了齊江的態度,齊江的意思很明顯,既然是南州市委的統一意見,那就要尊重南州市委的意見。
曾世元明白,齊江的做法無可非議,換成是他在齊江的位置上,可能也會那樣做,當然,出於他和成容江的關係,他肯定也不會坐視成容江被撤職,會為成容江爭取調到省裏的機會,既然南州市委容不下成容江,那就把成容江調到省裏來,想必這樣一來,南州市方麵也不會再多說啥,但他終究不是省檢的一把手。
“齊檢察長的做法很正常。”成容江苦澀的說著,齊江沒必要為他和南州市委鬧出什麼不快,他並不會因此有半點怨恨,讓他真正憤怒的是那背後主使和推動著這件事的人。
“容江,我再為你爭取爭取吧,看能不能把你調到省裏來,哪怕是坐個冷板凳,也比真的被‘病退’好,在省檢好好蟄伏一段時間,說不定以後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曾世元對成容江道,他也希望為成容江爭取最後一絲機會。
“老領導,就怕我這次是連坐冷板凳的機會都沒有。”成容江苦笑。
“盡人事聽天命吧,總要努力去試一下。”曾世元歎了口氣。
“老領導,那就多謝你了。”成容江感激的說著,心裏已然不抱多少希望。
成容江在和曾世元通話時,陳興也在打著成容江的電話,電話聽出成容江的手機一直在通話中,陳興也就沒再急著打,想必這時候,很多人在給成容江打電話才是。
陳興也是市委的碰頭會就第一個知道結果的人,應該說會議還沒結束,他就已經知道了結果,邵華東在開會時就偷偷用手機給他發了短信,告訴他結果,陳興同樣是又驚又怒,這次要針對成容江的竟會是本地派和葛建明一係的人聯手,這樣的結果,就算是昨晚就從邵華東那裏聽到風聲的陳興也是始料未及,陳興沒想到,那幕後的人竟會有這麼大的本事。
會後,邵華東也是給陳興打電話,兩人就今天的情況交換了一下意見,最後得出的一致意見是葛建明一係和本地派的人應該不是有意聯手,而是葛建明這次順水推舟的推動了這件事,其目的隻是單純的拿下成容江,至於沈淩越和楊萍萍所代表的本地派勢力要針對成容江,陳興和邵華東都認為那可能是來自曾高強背後的陳家在使勁。
陳同進是前市委書記,更是本地派曾經的旗幟人物,他的話對沈淩越和楊萍萍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這次沈淩越和楊萍萍會向成容江發難,應該是陳同進的意思,陳同進這樣做的目的自是要讓成容江沒法繼續在檢察長的位置上坐下去,這樣一來,成容江便沒法再查鄧錦春的案子,如此就能保住曾高強,而葛建明則是察覺到了有人針對成容江後,順水推舟的做了這件事。
陳興心裏認為葛建明要針對成容江的動機很簡單,隻因成容江靠向了了他,所以葛建明容不得成容江繼續坐在檢察長的位置上,這次順水推舟將成容江拿下隻是葛建明剪斷其羽翼的一個做法罷了。
陳興和邵華東兩人在各自說了自己的看法後,這才分析出了這樣的結果,而事實,其實也和兩人所分析的差不了多少,本地派和葛建明一係的人聯手,並不是事先串通好的,而是一方在主導著這件事,另一方在推波助瀾,推動事態發展。
陳興跟邵華東通完電話就撥通了成容江的號碼,出了這樣的事,他總歸是要安慰一下成容江的情緒,而且陳興也並沒徹底放棄,成容江這次可以說是因為他才會被人算計,是他和別人鬥爭的犧牲品,陳興不可能對成容江不管不顧,他總要為成容江爭取一個去處,市裏暫時容不下成容江,他可以盡量為成容江想想別的地方,總不能讓成容江就這樣病退。
沒再急著打成容江的電話,陳興眉頭緊擰著,最擔心什麼就來什麼,本以為他這次出來,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當當,想想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應該不會有人趁他離開的時候興風作浪,沒想到還是有人在他一離開就開始衝他的人發難,成容江這個剛倒向他的檢察長成了犧牲的對象,至於徐景森,無疑也是因為鄧錦春的案子才會出事,相比成容江,徐景森不過是對方先拿下的一個小卒子罷了,成容江才是他們想要打下的帥。
“陳市長,怎麼了,有心事?”陳興身旁,站著尤泉,今天陳興仍然是到會展中心來了,昨天來參加招商推介會的企業很多,今天也一點不比昨天少,陳興上午剛來,原本還有一番好心情的他也在收到邵華東的短信後變得糟糕起來,昨晚邵華東提到的事變成現實,而且還是本地派和葛建明一係的人都在興風作浪,這可比陳興之前想象的還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