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姓林的還真是隻手遮天了。”陳興搖了搖頭,他能看出曾靜那深深的無力感和頹廢,想想曾靜那樣剛強的人也會這樣,陳興便知道曾靜也是忍受了極大的痛苦。
“隻要林剛一日還在位,誰又能拿林茂怎麼樣。”曾靜憤然道。
“曾姐,要不我幫你想想辦法,把你和你丈夫調到南海來算了,隻不過那樣一來,你們就得背井離鄉了。”陳興突然道。
“真的?”曾靜聽得眼睛一亮,僅僅是片刻,曾靜神色複又黯淡下去,“背井離鄉倒沒什麼,我們兩人要是都在這邊工作,那就把家人接過來,其實沒什麼差別,隻不過江海省廳是不會放人的,跨省調動,你們這邊願意接收,我們省廳那關過不去也沒用。”
“這倒也是個麻煩事。”陳興也有些頭疼的苦笑了一下,林剛現在是江海省廳的一把手,他縱容兒子胡來,江海省廳放人的可能性還真不大。
“陳市長,你就別為我的事操心了,反正我這麼長時間都過來了,還怕什麼?我從來就沒怕過林茂那王八蛋,隻要自己小心一點,他也不會有啥機會亂來,我隻恨不能狠狠教訓他一頓,恨他那樣的人渣還能逍遙在外,沒有受到法律的製裁。”曾靜怒道。
“曾姐,你就放心吧,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像他那樣的人,早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的。”陳興安慰道。
“希望吧,這句話我經常拿來安慰別人,沒想到今天倒是聽到陳市長你來安慰我。”曾靜笑著搖頭。
“不是安慰你,而是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陳興正色道。
曾靜看著陳興嚴肅認真的樣子,一時有些出神,這個樣子的陳興似乎格外的有魅力,連她這種除了丈夫外一向對男人不假辭色的女子都有些著迷,好一會,曾靜才回過神,看著陳興笑道,“要是陳市長您調到江城去,說不定真會有那麼一天。”
“我調到江城去是不可能的,還不知道要在南州呆多久,就算是要調離南州,也不知道下一站是哪裏,我們的命運,其實並沒掌握在自己手中。”
“陳市長你算是幸運的,起碼你還是能有一些選擇餘地的。”曾靜深深的瞥了陳興一眼,他知道陳興妻子是來自京城那顯赫的張家,別人或許沒選擇的餘地,陳興不見得沒有。”
“不說這個了,今晚老朋友相聚,老是說些太沉悶的事,都沒啥意思了。”陳興笑了笑,“曾姐,你也別一口一個陳市長了,你要是還認我這個朋友,就跟以前一樣叫我陳興,那個我愛聽。”
“你要真堅持,那我就叫你陳興了,說實話,叫你陳市長,我也覺得很陌生。”曾靜笑道。
兩人聊著,陳興的電話很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陳興拿起來一看,是吳漢生打來的,陳興一怔,猜測著可能是成容江的事有了眉目了,不慌不忙接起電話,“吳局,是不是有結果了?”
“陳市長,你讓我打聽的那事弄清楚了,你說的那個叫思明的小夥子是被京城市局的人帶走的,我大概了解了一下,他是故意傷人,受傷的那方家屬跟京城市委的鄭書記有點關係。”電話裏,吳漢生跟陳興說著了解到的情況。
“鄭書記?”陳興聽得心頭一跳,但旋即又有些慶幸,幸好那鄭書記隻是個副的,要是正的,那可是堂堂的政治局委員,他可就不敢亂摻和了。
“嗯,是鄭永興書記。”吳漢生說道。
“吳局,這事你能不能從中斡旋一下?讓京城市局的人先把人放了,小夥子隻是受了情傷到酒吧去借酒澆愁罷了,喝醉酒了,難免就比平時衝動了,再說酒醉後無意識的傷人行為不見得就是故意傷害,要按這個罪名起訴的話,有待商榷。”陳興說出了自己的意思,“如果可以,雙方坐下來和解不是更好嘛,我看那受傷的一方也沒生命危險,現在不是說傷都養好了,能下床活蹦亂跳了,至於把別人逼到那份上嘛。”
“陳市長,您是想堅持幫忙調解這事了?”吳漢生苦笑了一聲,陳興的意思,他又怎能聽不出來。
“不錯,我是這樣想的,不過吳局要是真的很為難,那我再想想其他辦法。”陳興說道。
“陳市長都開口了,那我就算是真幫不上,也得去試試不是。”吳漢生無奈的笑笑,自打陳興大年三十跟他談過之後,吳漢生也是對調到南海的事十分上心,能夠接替關錦輝的位置出任南海省氨省長兼省廳廳長的話,那他就真的是在仕途上跨出了關鍵一步,邁過正廳這個坎成為副省,是他一生的奮鬥目標,現在有這麼個機會,吳漢生又怎麼願意錯過,不管怎麼說,他願意在陳興身上豪賭一把。
“那就麻煩吳局了。”陳興笑道,知道吳漢生可能對他剛才的話也有一些誤解,又是笑著說了一句,“吳局,你盡力而為就是,不行的話別勉強,我還可以找別人,吳局別以為我剛才那樣說是心裏有什麼不快。”
“我還真以為陳市長對我剛才為難的態度不高興呢。”吳漢生笑道。
………
京城,成容江在今天上午剛坐飛機趕回南州,在今天下午,成容江就又訂了機票折返京城,最近本就休息不好的成容江經過這樣的來回奔波,再次抵達京城後,成容江已是兩眼充滿血絲,在飛機上本是可以休息一會的,但成容江憂心被公安局帶走的兒子,明明是疲倦不堪,但閉上眼睛就是睡不著。
成容江的妻子莊彩霞到機場來接丈夫,她一個人在京城沒啥親戚,兩口子過年這些天呆在京城都是住賓館的,成容江今天先回南州,原來是打算先把手頭的工作處理一下,過幾天再來京城,兒子的事情還沒解決,兩口子都沒辦法安心,而且兩人的想法是想將兒子帶回南州,不想兒子繼續在京城工作,否則要是再發生點什麼事,兩口子還不知道要擔心成啥樣,但偏偏兒子也是個強脾氣,不僅認準了那個女朋友就不想放棄,也不想離開京城,說是一直要等到女方家父母點頭同意為止。
除了兒子的感情事,再加上兒子捅傷的傷者家屬也說要上告起訴,兩口子還要想辦法找人去說情,這兩件事擺在眼前,讓兩人都沒辦法放心離開,成容江今天先回去也是迫不得已,打算過兩天再回來,但計劃不如變化快,兒子被公安局抓走讓成容江不得不再次火急火燎的回來。
成容江此刻就和妻子在京城市公安局,他到了京城之後,和妻子兩人連晚飯都顧不得吃,就直奔市公安局來了,兩人想探望兒子,但卻被拒絕了,成容江也是堂堂的市檢察長,副廳級幹部,此時卻是對著市局的一個小隊長低聲下氣,苦口婆心的說著好話。
坐在成容江跟前的是市局下轄的一個治安大隊的大隊長嚴華健,成容江的兒子成思明就是被他們大隊的人抓回來的。
這會,成容江正將他的工作證遞給嚴華健看,而嚴華健翹著二郎腿,大搖大擺坐著接過證件時,除了一開始驚訝外,對成容江的身份並沒表現出什麼忌憚的樣子,隻是臉上的態度客氣了一些,又讓人給成容江兩口子搬了椅子,請兩人坐下,而後也就沒什麼表示,任憑成容江好話說盡,嚴華健就是表現出一副不通融的樣子,他就是敢不給成容江麵子,市檢察長固然是夠牛逼的,但不過是外地而已,他有什麼需要忌憚的?
況且這事是上頭打招呼的,嚴華健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要是擱在平時,砰到成容江這種外地市的市檢察長,嚴華健也願意結個善緣,多認識個朋友多條路,一個外地的市檢察長在京城可能不算什麼,但在外地,那也算是個人物,嚴華健不過是區區一個正科而已,要不是情況特殊,他犯不著給一個副廳幹部甩臉色,不過今天,他確實是不能給成容江麵子。
“成檢察長,不是我讓你探望,實在是上頭的領導交代過了,我一個小人物實在是做不了主。”嚴華健一臉為難的跟成容江說著,看似為難,其實更多的是裝出來罷了,臉上隱隱帶著一些戲謔,他一個正科能給一個副廳臉色看,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棒了,讓嚴華健的虛榮心無限膨脹。
“隻是探望一下,難道連這也不行嗎?有哪條規定不能探望的?”成容江隱隱有些怒色,他是檢察長,公檢法是一家,都屬政法係統,他自己對一些相關的規定是再清楚不過。
“沒哪條規定不能探望,但您就不是探望。”嚴華健盯著成容江,有意將‘您’字咬得極重,那語氣,更像是嘲諷成容江一般,心裏不屑的冷笑著,一個外地的檢察長,還真當自個在京城也是個人物了。
就在成容江和嚴華健說話時,辦公室外走進來一人,原本還老神在在坐著的嚴華健一個激靈就站了起來,“秦局。”
“嗯。”隻見來人淡淡的點了點頭,“你們是不是抓了一個叫成思明的人?把他放了。”
“秦局,這?”嚴華健愣住,他對麵的秦局是市局副局長秦益華,雖然排名靠後了點,但也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別看秦益華也是副廳,級別隻不過是跟成容江一樣,但意義卻完全不一樣,秦益華是他的上級,隨便伸個手指頭就能捏死他,嚴華健端的是不敢違背秦益華的意思,但交代這事的卻又是另一個副局長,嚴華健此時委實是左右為難。
“怎麼,我說的話對你不管用是嗎。”秦益華冷冷的看了嚴華健一眼。
“秦局,不是那個意思,我哪敢不聽您的吩咐。”嚴華健陪著笑臉,諂媚道,“馬上放馬上放,我立刻讓人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