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舉報信的內容,我讓人去查證一下。”成容江無奈的點頭答應了,心裏卻是打定了主意,這事能拖就拖著,市委書記跟市長之間的鬥爭似乎已經初見苗頭,他可不想卷進去,眼下這封舉報信,成容江可不信是信訪辦那邊剛送過來的,恐怕已經早在陳興手裏了,黃江華恰巧送信進來這一幕八九不離十也是陳興故意安排的罷了。
帶著沉重的心情離開了陳興的辦公室,成容江心裏很是擔憂,他知道陳興不敢用紀委的人,所以才會想逼著他站隊,這讓成容江感到深深的無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成容江長歎了一口氣。
“市長,成檢察長他恐怕會看出來。”成容江離去,黃江華小聲的對陳興道。
“他要是看不出來這是咱們故意安排的才怪。”陳興笑著搖頭。
“市長,既然這樣,那為什麼您還?”黃江華不解道。
“他看不看得出來不要緊,重要的是他去不去做。”陳興笑了笑,舉報信出自周方宇之手,信的內容也是真的,淩肅屁股不幹淨,隻要一查就準,到時候肯定讓成容江更加騎虎難下,當然,也要防止成容江拖著不做,所以陳興回頭還打算再叮囑周方宇一遍,繼續折騰下去,不要光弄出一封舉報信來就沒動靜了。
南州市學府路,前市委書記陳同進就住在這裏的一片老幹部住宅區,住宅區不遠處,則是南州市老幹休所,老幹部療養院,市老年活動中心等一批建築都坐落在這裏,省委省政府的家屬住宅區也集中在這一片。
副市長曾高強下午沒到市政府去上班,而是來到了陳同進的住所,他要叫陳同進一聲姐夫,也就是靠著這一層關係,他才能從一名衛生局的普通科員一步步幹到了現在的副市長,曾高強心裏清楚,陳同進對他還是很重視的,否則這次也不會花這麼大的力氣將他扶上副市長的位置,當然,這跟陳家目前在官場裏沒有一個能撐得起門麵的幹部也有關係,所以陳家要扶持他,日漸沒落的陳家需要保持在南州官場的影響力,而他,也就成了幸運兒,否則並不是陳家嫡係的他根本不可能獲得這麼大力度的支持。
“姑丈,陳興自打來到了南州以後,動不動就整人,現在南州市官場裏到處都是風聲鶴唳,人人自危,這一切都是陳興造成的,瞧瞧,李浩成被他整得呆在國外不敢回來,成了一個叛逃的幹部,張辛軍也被省紀委帶走了,到現在還沒個消息,前後已經有兩名副市長被他整下去了,他也如願掌控了市政府,現在倒好,他又把目光盯向了下麵的幹部,今天我正和鄧錦春吃飯,檢察院的人二話不說就闖進來抓人了,我給成容江打電話,他說這是陳興的指示,姑丈,您說說看,這陳興是不是得了失心瘋了,一天不整人就睡不著覺,他哪裏是來幹正事的,我看他就是來亂搞的。”
曾高強在陳同進麵前大吐苦水,句句直指陳興的不是,“姑丈,您應該跟省裏的其他老幹部多反應反應,一起向省裏的領導建言,再不批評陳興的一些行為,以後南州還不知道要被陳興搞成什麼樣。”
“小鄧被檢察院的人抓走了,怎麼回事?”陳同進疑惑的看了曾高強一眼,他對鄧錦春的印象挺好,對方還給他看過病,別看鄧錦春現在又是兼著副局長又是當著院長,很少直接給病人看病,但市裏的一些老幹部需要看病,鄧錦春經常都是上門親自問診的,還真別說,他其他方麵有問題,但醫術是沒得說的,是全省有名的醫學專家之一,陳同進乍一聽鄧錦春被抓走,不無疑惑,“小鄧一個搞醫務工作的幹部,能幹出什麼違法亂紀的事。”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鄧錦春是犯了什麼法,陳興非要指示檢察院的人抓他,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曾高強附和道。
“我就說這小娃娃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哼,上麵將這麼一個年輕人調到南州市來擔任市長,一個省會城市交給一個年輕人去主政,這純粹就是亂來嘛。”陳同進不滿道,他對陳興一點好印象都沒有,他的寶貝兒子陳達飛才被陳興指示公安局拘留過,他托人去求情,陳興並不給麵子,還非得將人拘留滿了十五天才放,陳同進自打那起就對陳興有意見了。
“誰讓人家上頭有人呢。”曾高強無奈道。
“看來我這幾天得多到其他老朋友那裏去走走了,有些事也該和老朋友說道說道,不能任由這些年輕幹部胡來,南州市有現在的局麵,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心血在裏麵,哼,誰也不能破壞南州市的大好局麵。”陳同進冷哼道,雖已退休多年,臉上卻仍是有一番威嚴,畢竟是當過多年市委書記的人。
“姑丈,您早就該和其他老同誌一塊去跟省裏的領導反應了,對了,鄧錦春的事,姑丈您可也得幫幫忙,鄧錦春是一個好幹部,我們不能坐視這樣的幹部不明不白的被抓,就算是真的犯了法,也要以挽救為主嗎,動不動就抓人算什麼。”
陳達飛哼著小曲回了家,作為前市委書記的公子,陳達飛在南州市的公子哥裏也算是一號人物,當然,這裏不能把省委省政府那些領導家的公子們也算進去,要不然陳達飛還真排不上號,今年也已經二十好幾的陳達飛現在仍然沒有一個固定的工作,整天遊手好閑的,但作為前市委書記的兒子,他也不需要有什麼工作,靠著老子的餘蔭,陳達飛的生活過得有滋有味,多姿多彩,這不,不學無術的他就在好幾個公司裏掛了個高級顧問的頭銜,每天都不用去上班,卻領著比別人還高的工資,而且還是同時領著好幾份。
所謂的高級顧問,無非是暗地裏幫企業解決一些麻煩,或者去疏通一些企業需要的政府關係,這種位置,還真需要像陳達飛這種有背景的公子哥才能勝任,靠著家裏的關係,有時令企業很頭疼的政府關係,陳達飛一出馬就能解決,所以說,這年頭就是一個拚爹的時代,陳達飛有個好父親,所以他不用幹啥也能比別人活得好,活得滋潤,要錢有錢,要女人有女人,平日裏有的是人孝敬。
走進自家那套老式的四室兩廳的房子,這是陳同進作為一名副省級幹部在早期分的房子,不過分這房子的時候陳同進還不是省委常委兼南州市委書記,這房子是十幾年前他當南州市長時分的一套福利房,在當時算是條件很好的了,而陳同進退休後也一直跟妻子住在這裏。
至於陳達飛,他在市區中心地段自己有一套複式的兩百多平的樓中樓,他平常住在那裏,除此之外,登記在他名下的其他房產也還有五套房子七家店麵,所以就算是不去工作,陳達飛這輩子也餓不死,以南州市現在的房價來算,陳達飛也是好幾千萬身家的人,而這些,都不是他靠自己雙手去奮鬥得來的。
今天又沒事幹,陳達飛就想著到自家老子這裏來坐坐,一進門,看到曾高強也在,陳達飛笑眯眯的喊了一句,“喲,舅舅也在啊。”
“整天不務正業的,你不是自己剛創辦了個公司嗎,不去好好打理自己的公司,看能不能做出點成績來,還有時間到處晃悠。”陳同進一看自己這不成器的兒子進來,整個就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爸,瞧你說的什麼話,我這是來看您老人家,哪能叫到處晃悠。”陳達飛嬉皮笑臉的應著,又滿不在乎的道,“公司倒閉了,哎呀,開公司太累了,一天到晚屁事一堆,我琢磨著開公司也沒啥意思,幹脆就關閉了。”
“你你……我看你這輩子也就這點出息了。”陳同進氣得眼皮子直跳,兒子說要開公司,他還以為兒子開竅了,想要努力了,就算創業失敗,但起碼兒子懂得奮鬥了,沒想到還是這個德性,讓他白高興了一場。
“這有什麼不好的,人活著就要懂得享受生活嘛,累死累活的圖個啥?今朝有酒今朝醉,該享受時就享受。”陳達飛嘻嘻哈哈的顯擺著自己糊弄拚湊的半吊子文采,挨著曾高強坐下,翹起了二郎腿,笑道,“舅舅,你怎麼有空過來了,你現在可是副市長了,不是應該整天到這到那視察的嘛,哪會有時間過來。”
“再忙總也有有空的時候不是。”曾高強笑了笑,對姐姐這個兒子,曾高強也挺疼愛,唯一不好的地方恐怕就是太會惹禍了,至於換女朋友跟換衣服一眼,這在曾高強看來倒不是什麼大事,男人嘛,風流點正常,再說他自己就不是好貨色,也不會說別人好色就是缺點。
“我剛才進來好像聽你們在聊陳興啊,那個王八蛋有怎麼了?”陳達飛好奇的問道,他對陳興可是恨得牙癢癢的,想他陳大公子曾幾何時被人欺負過?這姓黃的愣是將他拘留了起來,還非得關滿了十五天才放,陳達飛一想起這事就咬牙切齒,他甚至都覺得這是他陳大公子這輩子最恥辱的一件事,他被拘留的十五天的事傳出去,已經不知道被多少人當成笑料來談了,不少狐朋狗友更是會拿這事來打趣他,陳大公子每每聽到,臉都綠了,偏偏也不好跟那些狐朋狗友們較真。
“沒啥,我跟你爸隨便聊聊。”曾高強笑著搖頭,並不是很想跟這外甥談官場上的事,在他眼裏,陳達飛還是跟小孩子沒兩樣。
“舅舅,你這不跟我說是不是瞧不起我呀。”陳達飛不高興翻了翻白眼。
“要想讓人瞧得起你,你先幹出幾件正經事來給別人看看,麵子不是別人給你的,是靠你自己掙的,別以為你現在在外麵,別人都把你當盤菜,盡撿些好聽的話說給你聽,那都是衝著你老子的麵子來的,我要是哪一天閉上眼了,你再看看別人還會不會給你麵子。”陳同進看著自己這兒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氣,他前妻死得早,四十歲的時候才娶了現在這個妻子,隔一年就有陳達飛,可以說是晚來得子,對陳達飛自是十分溺愛,也正是因為那樣才把陳達飛寵壞了,如今這寶貝兒子爛泥扶不上牆,陳同進知道這裏麵也有自己的責任,但兒子已經成了現在這樣,想要再改變已經來不及,陳同進也是後悔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