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不敢計較

路鳴和陳興說了一會話,電話就過來了,朝安縣局來的電話,說是大溪市人大副主任賈於光一大清早就鬧到縣局來了,說是朝安縣局無故拘留他的兒子,正在縣局裏要人,縣局的人好生解釋了一番,對方就是油鹽不進,一口咬死朝安縣局是非法拘役,弄得朝安縣局的領導也是惱火不已,礙於對方的身份,又不能將對方直接轟出去,任憑對方在縣局裏的招待室裏裝瘋賣傻,亂七八糟的咒罵了一通,惹不起隻好躲了,縣局的領導都躲到外麵來了,讓一個女警員去接待,對方總不能無恥到連女人都罵。

不過躲歸躲,朝安縣局的領導也在時刻關注著賈於光走了沒有,結果得到的回答是賈於光一直坐在招待室裏,罵倒是沒罵了,但也沒走的意思,還撂下了狠話,朝安縣局不把人放出來,他是不會走了,還要跟朝安縣委縣政府的領導討個說法。

朝安縣局的領導聽到這個結果也是膩歪不已,好歹是一個人大副主任,怎麼能沒臉沒皮到這種程度,他兒子撞人逃逸是證據確鑿的事,他愣是敢說朝安縣局這邊是非法拘役。

“別理他,要鬧就讓他鬧去,他要是不走就讓他呆著,你們也別特地給他送飯吃,我看他能不吃不喝能呆多久。”路鳴不屑的撇了撇嘴,不就是縣級市人大副主任嘛,也不掂量掂量自個的分量,在大溪市那一畝三分地上或許還有點說話的分量,在南州,你一個外地的縣人大副主任算個球?

“就怕這裏頭有別的說道,路局,您也知道,這事一開始就很操蛋,誰知道那姓賈的過來鬧是不是有其大溪市那邊的授意。”給路鳴打電話的是朝安縣局副局長盧興義,今天局長不在家,他在局裏值班,賈於光過來撒潑,盧興義眼不見為淨,找了個借口就躲到外麵來,等了一兩個小時才打個電話回局裏問賈於光走了沒有,聽到賈於光放話說不放人就不走,盧興義琢磨著也不是個事,就打電話跟路鳴彙報一聲。

“管他有什麼說道,人被我們抓回來了,怎麼做就是我們說了算,大溪市那邊還敢帶人來劫獄不是。”路鳴一臉無所謂的說著,他心裏其實還巴不得這件事鬧大一點,反正黑的成了不了白的,這事往外一說道,誰占著理一清二楚,他是不怕鬧大。

路鳴和盧興義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抬頭同陳興笑道,“是那肇事者的父親堵到朝安縣局去了,愣說咱們是非法拘役,虧他還是個人大副主任呢,能厚顏無恥到這個地步,這臉皮也真的不是一般人能練出來的。”

“他敢過來鬧,從某種程度上也代表了大溪市那邊的態度。”陳興咧嘴笑了一下,“這背後少不了王正的影子。”

“市長,真要是那樣,那王正就是卯足勁要跟你過不去了。”路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陳興,對陳興如何會跟王正結怨頗為好奇,他稍微打聽一下,可是聽說那王正竟是中央那位張姓領導的兒子,這個消息著實讓路鳴嚇了一跳,要不是這事有陳興撐腰,他肯定也要當縮頭烏龜,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路鳴還有自己的良知,他願意為老百姓出頭,但他也有自己油滑的一麵,畢竟是在體製裏呆了這麼多年了,能爬上來的,誰的腦袋也不是一根筋,會危及自己,所謂的為老百姓主持公道也就成了一句笑話了。

“他的確是跟我較上勁了,這件事不過是個小插曲罷了,重頭戲還沒開始呢。”陳興神色驟然陰沉了下來,興安市要在石化產業基地上橫插一杠,兩人的碰撞隻能說是剛剛開始,陳興不可能坐視石化產業基地變遷到興安市落戶,煮熟的鴨子要是飛了,陳興這個市長也會淪為別人的笑柄。

心裏的陰霾一閃而逝,陳興看了下時間,朝路鳴揮了揮手,“你去忙你的,我還要到機場去接機。”

“又有什麼領導來咱們南州了,還要市長您親自去接機。”路鳴站起來,笑哈哈的隨口問了一句。

“中央文明辦的人,南州市創建全國文明城市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這次是上麵的考評組重新複查和評比,我們也不能得個太差的名次不是,得將那些人給招待好了。”陳興笑道。

“原來是這事。”路鳴恍然,心裏嘀咕又是一個形象工程,“市長,那我先走了。”

機場斌賓室,陳興不時的看著時間,中央文明辦的文明城市考評組一行按說應該到了才對,但陳興等到現在愣是沒等到人,剛才打了個電話,對方也沒人接電話,這讓陳興大為疑惑,朝肖遠慶吩咐了一下,陳興讓肖遠慶到機場內部查查考評組一行是不是乘坐預定的航班過來。

約莫過了七八分鍾的樣子,肖遠慶才小跑著進來,眉頭緊擰著,“市長,我查了一下,考評組的人是坐上一個班次過來的,而且他們好像已經被人接走了。”

“被人接走了?”陳興聽到這個答案,真的是要多驚訝就有多驚訝,考評組的人來南州,他這個市長就是代表市委市政府來接機的,誰敢先他一步把人接走?再說,市裏也沒安排別的人來接機,現在肖遠慶告訴他說考評組的人可能已經被人接走了,陳興的驚訝可想而知,甚至不敢相信,懷疑的看了肖遠慶一眼,“遠慶,你沒弄錯吧,這是從哪聽來的?”

“市長,我調閱了下機場的內部監控,又問了機場的管理,他們說在我們來之前,興安市的幾名領導剛接走了一批京城來的人。”肖遠慶如實說道。

“又是興安。”陳興眼珠子瞪了起來,那驟然爆發出來的怒氣著實把不明所以的肖遠慶嚇了一跳,他可不知道自家領導跟興安市那位新來的常務副不對路。

“市長,怎麼了?”肖遠慶小心的問了陳興一句。

“沒事,走吧,回去。”陳興轉頭往外走,臉上陰沉的神色充分說明了陳興此刻的心情,考評組的人沒有乘坐原定的航班過來,這時候又是連電話都打不通,而他得到的結果卻是興安市將人給接走了,這裏頭說明什麼是再清楚不過了。

“倒是忘了興安市這次也要申辦文明城市,不過王正這做法也太無恥了,到南州來截人。”陳興心裏罵著王正,不管是不是王正帶人來將人接走,陳興都將這筆賬記在王正頭上,因為除了王正外,陳興也不認為興安市的其他人會這麼幹,就算是他們敢這麼幹,也得看考評組的人肯不肯先到興安市去,考評組本來就是要先到南州來的,已經定下的行程是不可能隨意更改的,考評組就算是想改,也得考慮下南州市的感受不是,若是沒有一個足夠分量的人出麵,考評組是不可能突然變更行程的,毫無疑問,王正有這種分量,他是從京城出來的紈絝,借助家裏的關係,他也有這種人脈。

“興安市是第一次申辦文明城市,咱們南州三年前就通過了文明城市的評選,這次是重新考核和複評,考評組既然都決定了先到咱們南州來,怎麼突然就跟興安市的人走了呢。”肖遠慶在陳興身旁嘀咕了一句,滿是不解。

“遠慶,你隨時給我打考評組的電話,盡快跟他們聯係上。”陳興沉聲道。

就在陳興帶著糟糕的心情離開機場時,從南州往興安方向的高速路,王正心情愉悅的和文明城市考評組組長夏正書聊著天,談到興起時還會開懷大笑,作為京城的高幹子弟,王正身上有著典型的高幹子弟的毛病,他眼高於頂,他不可一世,盡避這些從他到興安市來任職時已經有所收斂,畢竟王正再傻也知道現在是在體製裏麵混,不比他之前在國企掛個虛名那樣自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所以王正也有適當的收斂自己,但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裏的,並非是隱藏就能藏得起來的,就拿此刻在和夏正書聊天,王正時不時的還是流露出一絲高傲的態度來,隻不過夏正書知道王正的身份,不敢去跟王正計較罷了。

夏正書隻是文明辦的巡視員,姑且不說文明辦這種務虛的部門並沒啥真正的實權,就拿巡視員這個職務來說也是雞肘,公務員職務分領導職務和非領導職務,巡視員就是非領導職務,舉個很簡單的例子,地級市的市長是正廳級,而巡視員也是正廳級,但市長卻是屬於領導職務,手握實權的那種,而巡視員,雖然也享有正廳級,但其實就是那麼一回事。

也就是在文明城市的申辦和評比中,文明辦可以發揮作用,而他們這些下來的考評組在這個時候才能稍微風光一點,要申辦文明城市的地方,總得巴結他們不是,這種時候是他們為數不多可以享受一下權力滋味的時候。

夏正書是被王正‘截’過來的,在京城還沒出發的時候,夏正書就接到了王正的電話,兩人之前可以說半點交集都沒有,王正自報家門後,夏正書一開始也不知道王正的身份,不過在王正說了認識文明辦的某某領導,而後又要求考評組一行改變行程先到興安去,這才讓夏正書驚訝了起來,讓他們放南州的鴿子先跑到興安去,這不是讓他們難做嘛,再者,王正隻是一個地方領導,憑什麼要求他們這麼做?

不過王正的口氣顯得頗為強硬,特別是在刻意強調認識了某某領導後,夏正書也才正視了起來,接下來的事就很簡單了,夏正書跟上麵一打聽,這才嚇了一跳,敢情王正有這麼大的來頭,於是夏正書在沒有跟南州打招呼的情況下,就這麼順理成章的被‘拐’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