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邵華東見從陳興這裏得不到什麼消息,頗為失望的點了點頭,他跟張青陽倒是沒多大交情,但這麼大的案子他不可能不關注,前兩天還在京城的時候,他就接到不少電話打聽這事,邵華東根本就不知道多少內情,別說他人不在南州,就算是在南州,他也打聽不了多少消息,省紀委那邊,他壓根沒有門路。
“華東同誌,張青陽的案子是省紀委在調查,咱們是插不上手了,不過我相信省紀委會秉公調查的,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陳興淡然道,他不知道邵華東問這事的目的是什麼,但張青陽被省紀委調查跟他的利益是一致的,他這話裏,同樣在向邵華東傳達自己的立場,內心深處,陳興不希望邵華東跟張青陽有任何關係。
“那是,張青陽畢竟都已經提名為市局局長了,是省裏市裏重點考察的幹部,對待這樣的同誌,省紀委要是沒有確鑿證據,相信不會輕率帶人的。”邵華東點頭附和著陳興的話。
陳興明顯是不想多談張青陽的事,道,“華東同誌,我正好也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上辦公會之前,咱們先商量商量。”
“陳市長有事盡避說。”邵華東一愣,抬頭見陳興神色嚴肅,邵華東也認真起來。
“華東同誌,我考慮對石化產業區周邊受汙染的幾個自然村進行搬遷,你覺得如何。”陳興說出了自己這些天一直在腦海裏的一個想法。
“要將幾個自然村搬遷?”邵華東怔了一下,兩團眉毛也緊緊蹙了起來,看陳興的樣子,肯定不是一時冒出來的想法,邵華東知曉陳興是想推行這件事,跟他商量,顯然是想先取得他的支持,這種事肯定是要拿到政府辦公會上討論的。
“市裏現在雖然為村民們的治療提供積極幫助,但這畢竟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先不說那些早中期癌症能否真正的治好,即便是治好了,依然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裏,我看也堅持不了兩三年,而且在那樣的環境下,就算是現在沒有得上癌症的,難保以後不會得,市裏能一直為他們的醫療費用買單嗎?這裏麵是一個無底洞,我們要考慮的不應該是從表麵解決問題,而應該從去源頭上去想辦法,以其去填一個無底洞,還不如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問題。”陳興說了自己的看法。
“陳市長,但是搬遷幾個村莊,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一來我們要考慮哪裏有安置的地方,二來,村民們集體搬遷,我們市裏肯定要為他們解決住的問題吧,這建設住房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到時候就怕很多人又要跳出來反對,說市裏沒這個錢。”邵華東沒有急著發表自己的看法,而是假設了大多數人可能會提出的反對意見。
“不錯,村莊搬遷、安置,這又需要一筆不小的費用,現在市裏的財政不寬裕,多數人可能會以財政為由反對,但我還是堅持我的想法,我們不能以財政緊張為由就變相的不作為,可能很多人要說市裏為村民們募捐,積極號召全市幹部和公職人員為村民們捐款,大家也都很踴躍,湊出了一筆數額不小的捐款,再加上市財政的部分撥款,可以讓村民們不用為治病擔心了,做到這點,市裏已經為村民盡職盡責了,但我看未必,村民們遭受這種困難完全是因為產業區的汙染所致,而這裏麵,就有我們政府的忽視、縱容和不作為,所以我們必須負全責,沒有把問題徹底解決,我們就不能算是真正的盡職盡責。”陳興肅然道。
“陳市長說的也對。”邵華東歎了口氣,“哎,其實市裏規劃建設石化產業區的戰略並沒錯,要是在執行的過程中嚴格監督企業的配套環保設施及時跟上,或許就不會出這麼的問題,而產業區裏的企業,也缺乏最基本的社會責任心。”
“我們的個別幹部,為了追求政績,置老百姓的生命財產不顧,以至於釀出了這麼大的問題,至於商人,唯利是圖就是他們的本性,能省下一筆環保上的投入,他們就寧願讓周邊的生態環境遭到破壞。”陳興一臉痛心。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當務之急是解決問題,我個人是願意支持陳市長的想法的,但其他人就不好說了。”邵華東表態道。
“事情隻能一步步來,現在也急不得,上萬人的搬遷和安置,這是一個大工程。”
兩人就大頭村的事談了好一會,邵華東離開已經半小時候的事情,這時候,賀一軍來到了陳興的辦公室,當麵向陳興彙報昨晚的兩起槍擊案件。
“有什麼發現嗎?”陳興抬手示意賀一軍坐下,起身給賀一軍倒了杯水,賀一軍受寵若驚的站了起來。
“有,昨晚第二起槍擊案的案發現場我們發現了一條很有價值的線索,而我這邊還有一個意外發現。”賀一軍抬頭看著陳興,“我有一個朋友正好開了一家小汽修所,說來也巧,昨晚他正好很晚才關店,將近12點的時候,有一人開車到他那裏去維修,車上有類似彈孔的小洞,當時我那朋友還好奇的問那車身的小孔是不是子彈打的,那車主說不是,說是得罪了人,被人故意用尖銳鐵器給敲的,我那朋友當時沒放在心上,今天看報道聽說昨晚發生了兩起槍擊案,第二起槍擊案的時間可不正跟那開車去修的人時間挺接近的嘛,他就懷疑了。
“9點多給我打了電話,我聽到後就趕了過去,那輛車子還在,我檢查了一下,確認那個小洞確實是彈孔,打電話叫那車主過來,他死活說不是子彈打的,本來我想將他帶回來協助調查,不過回到市局一會,省廳的人就過來把他給帶走了。”
“怎麼被省廳給帶走了?”陳興疑惑道。
“省廳發通知下來了,昨晚兩起槍擊案,省廳要接手過去調查,讓我們市局不用管了。”賀一軍說道。
“省廳要接手啊。”陳興恍然,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旋即道,“既然是省廳接手,那就讓省廳去查吧,你們就不用管了,省廳這麼快就將案子接手過去,也說明省廳對這兩起槍擊案的重視,這是好事。”
“市長,還有個情況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賀一軍遲疑道,他剛才說的在現場發現一條有價值的線索還沒說,而這條線索,跟省廳這麼快要把案子接手過去,還特意強調市局不用管可能有一定的關係,隻是沒有證據,賀一軍猶豫著要不要說。
“有什麼話就說,在我這裏還吞吞吐吐的幹嘛。”陳興裝著不悅道。
“市長,您先看下這張圖片,這是昨晚正好有一個路人在現場偶然拍下的照片,照片是用手機拍的,不是特別清晰,但大致能看清開車的人。”賀一軍將自己手機遞給了陳興。
“嗯,這人怎麼了?”陳興接過來看了一下,雖然有些暗,但大致能看清楚臉部。
“市長,昨晚第一起槍擊案,我有跟您彙報說被槍擊的是省廳的一個警察,您可能沒看到他的人,這照片裏的人就是他,張雨,省廳的一名刑警,偏偏的,這第二起槍擊案,在現場的仍然是他。”賀一軍將實情說了出來。
“這麼巧?”陳興驚訝道。
“我覺得不是巧。”賀一軍臉色凝重的搖了搖頭,“陳市長,這事有點蹊蹺,第一起槍擊事件,張雨在案發後仍然留在現場,當時我無意中問了他一句,他說他是過來買茶葉,沒想到竟會遭到槍擊,我問他是不是最近在辦什麼案子得罪人了,他說沒有,但這第二起槍擊案,他又是受害者,而這次,遭到槍擊後,他依然沒受傷,但他的選擇是快速離開現場,好像是有意要避開警方。”
“你怎麼知道他沒受傷?說不定他是受傷後著急的開車去醫院。”陳興假設道。
“市長,上午省廳來我們市局帶人的就是他,我看他好端端的,哪裏有受傷的樣子,而且,我有意試探他說昨晚的兩起槍擊案不知道有沒有關聯,他說不清楚,這回答就大有問題了,他肯定沒想到自己開車離去的時候竟然被人拍了下來。”
“聽你這麼說,疑點倒是很多了。”陳興一時也皺起了眉頭,整理著從賀一軍嘴裏說出來的信息,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自己好像要捕捉到一點什麼,但又一時抓不住。
猛的,陳興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渾然不知疼痛,他知道自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了,昨晚的第一起槍擊案案發現場,正好是林虹會所的對麵樓下,第二起槍擊案,又在林虹所住的別墅小區外麵,這說明了什麼?天底下有這麼巧合的事嗎?
陳興這一拍大腿把賀一軍嚇了一跳,驚疑道,“市長,怎麼了?”
“沒事。”陳興擺了擺手,眉頭緊蹙,揮了揮手上的手機,下意識到的問道,“一軍,你說省廳的這警察叫啥來著。”
“叫張雨,省廳刑警隊的。”賀一軍答道。
“哦。”陳興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大腦依舊在快速的轉動著,想起林虹說有人跟蹤她的事,陳興這時候真的相信了起來,從眼下的結果來推斷,估計這叫張雨的就是跟蹤林虹的人了,陳興有些震驚,林虹已經進入了省廳的視線?
“一軍,說說你對這事的看法。”陳興突然抬頭看向賀一軍。
“市長,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張雨本身就有一些讓人懷疑的地方。”賀一軍似乎早就料到陳興會有此一問,嘴上滔滔不絕,“市長,您想想看,張雨兩次都是被槍擊的對象,第一次,張雨解釋是買茶葉,當時我也沒多想,以為張雨真的是出來後被不明人士槍擊,但第二次,地點是在半島別墅小區,張雨出現在那裏幹嘛?總不可能還是買茶葉,當然,這隻是我隨口的一個假設,不過張雨在第二次遭受到槍擊後,迅速離開現場,而在這後,張雨也沒有通過內部途徑告訴我們第二起槍擊案的情況,作為當事人之一,顯然,張雨是想掩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