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隻是在要離開那監室大門的時候,一名獄警多看了鄭光福兩眼,似乎還想走近了看一下,但帶鄭光福出來的那名獄警立刻就搭著對方的肩膀走到一旁,而鄭光福也得以離開,因為他那一身獄警製服,再加上內部人員的配合,‘逃跑’得異乎尋常的順利。
“是你在負責監控室的工作嗎?剛才你都在幹什麼,犯人就在眼皮底下堂而皇之的逃跑了,你沒長眼睛嗎?”張青陽看著監控視頻回放,衝著監控室裏那名工作人員怒斥道。
“我…我剛才上了一趟廁所,沒注意到這個情況,等我回來的時候,也沒見監控有什麼異常,所以…所以就沒注意。”那名工作人員被張青陽的怒斥嚇得人都哆嗦了起來。
陳興在一旁早已氣得臉色鐵青,這是陰謀,赤裸裸的陰謀,任憑張青陽此刻怎樣表現,陳興都不可能相信這件事跟張青陽無關,深吸了口氣,陳興強迫著自己冷靜冷靜,眼下不是算賬的時候,強憋了一口氣,陳興沉聲道,“張局長,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你們市公安局當務之急的工作是布置抓人,嚴防鄭光福潛逃出城。”
“陳市長說的是,我這就回局裏布置抓捕工作,盡量將鄭光福堵在南州市裏。”張青陽點了點頭。
“不用回局裏,你現在就當場布置。”陳興盯著張青陽。
張青陽一愣,隨即點了點頭,當著陳興的麵就拿起電話一一打了出去,先是市局,而後是各個分局,張青陽似乎是在用行動證明著自己的清白,他的命令一個個下達,全市公安係統幾乎是全部動了起來,出城的各個路口設立關卡盤查,布置警力對鄭光福的產業全部進行查封,同時派出警力前往鄭光福的幾個住所搜查,任何可能的藏身地點都不放過,同時讓交警部門也動了起來,協助搜查行動……
張青陽將能想到的都布置了,做完這一切才瞄了陳興一眼,張青陽又是繃著一張臉對謝金立道,“謝所長,今天晚上的事,我要你們拘留所有個交代。”
“陳市長,張局,我們拘留所一定展開自查,嚴查責任人。”謝金立冷汗都流了下來。
“你這個所長就沒有責任嗎?獄警公然協助嫌煩逃跑,你這個所長也要擔責。”張青陽嚴厲道。
“我也有責任,該我負的責任我一定承擔。”謝金立噤聲道。
陳興冷冷看著張青陽和謝金立的對話,愣是覺得這一幕不知道有多麼滑稽,頭也不回的離去。
張青陽教案陳興往外走,也跟了上去,“陳市長,一時半會可能也沒有消息,要不您先回去休息,一有鄭光福的消息,我立刻通知您。”
陳興鼻孔哼了一聲,出了拘留所就上車離去,常勝軍也跟著離開,張青陽在原地目送著陳興的車子離去,悄然鬆了口氣。
“張局,幸好您棋高一著,要是還沒到拘留所就私下放了鄭總,那就連您都脫不了幹係了。”曾江濤這時候才敢湊上來。
“張局,這次可是苦了我了。”謝金文此時依然是哭喪著一張臉,剛才冷汗可能是假的,但糟糕的心情卻是貨真價實,今晚他也算是犧牲者之一。
“金文,你也別想太多,隻要我沒事,鞭子也打不到你頭上,你頂多就是口頭批評一下,至於下麵那個獄警,犧牲了也就犧牲了,對了,那人可靠嗎?”
“絕對可靠,這種事我當然不敢馬虎,不過可惜了一個年輕人,他這一下就也變成逃犯了。”謝金文搖頭道。
“不會虧待他的,事先承諾他的,一定要滿足他,這次風波平息後,以後也未嚐不能幫他篡改身份,他還可以回來嘛。”張青陽習慣性的眯著眼,“金文,你記得要安撫好他,可別讓他想不通了。”
“張局,您放心吧,那小年輕可靠,考進我們拘留所當獄警時,他是單身家庭,家裏有個母親,前兩月,他母親才生病去世,他在南州算是沒什麼牽掛,所以我才敢放心讓他幹這事,這小子平日裏也機靈。”謝金文笑了笑,眼珠子轉了一下,道,“張局,不過之前答應他要先給三百萬作為酬金,這筆錢?”
“這錢我會出的,你讓他到了香港後開個戶頭,我會找機會給他寄過去的,叫他別急。”張青陽沉聲道,心裏盤算著這筆錢可得從鄭光福身上搜刮,等鄭光福成功出去了,到時候要讓鄭光福出這錢,他可不想自己當冤大頭。
“這就好,錢的事解決了就沒問題了,要不然我還真怕時間長了,那小子會變卦。”謝金文笑道,雖然他口口聲聲說那人可靠,但他這邊要是沒履行承諾,那他可沒信心那個年輕小獄警不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來,而答應的300萬,也是張青陽提的。
“錢的是不用你操心,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嚴查’今晚的‘逃獄’事件,明天就要交一份報告到局裏來,處分檢查也一塊交上來。”張青陽吩咐道。
“我待會就將這事做好,一定交一份‘圓滿’的答卷上去。”謝金文點了點頭。
市委家屬大院的一號小樓裏,穿著睡衣的葛建明正坐在沙發上聽著電話,隨著電話那邊的人彙報情況,葛建明臉色逐漸凝重了起來。
“葛書記,這次八九不離十是陳市長要拿張青陽開刀,葛書記您看?”電話那頭的人小心問道。
“讓你現在站出來指證張青陽,你敢嗎?”葛建明沉思了好一會了,突然道。
“葛書記,就現…現在?”電話那頭的人嚇了一跳。
“對!明天我召開常委會,我會讓人通知你和張青陽過來列席,你到時指證張青陽。”葛建明麵部表情道。
“葛書記,可是我沒掌握什麼證據啊。”電話那邊人的急道。
“是嘛?你跟張青陽共事了這麼久,會沒證據?”
“我是知道他幹了不少事,但都沒實質性的證據,單憑口頭上的話,沒辦法作為證據。”
“我不需要有什麼實質性證據,隻需要一個由頭,以你的身份,隻要你站出來指證,我就有足夠的理由,現在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葛建明語氣低沉,但卻帶著強烈的不可置疑和反駁的堅決,葛建明身為一個市委書記,這時候完全拿出了自己的霸氣。
“葛書記,我照您的指示做。”
‘啪嗒’一聲,葛建明掛掉電話,靜靜的坐在沙發上,客廳裏沒有開燈,葛建明同對方通話,從始至終,聲音都不大,妻子已經在臥室裏睡覺,葛建明並不想吵醒妻子。
略顯沉悶的車廂裏,陳興和常勝軍都是一言不發,良久,常勝軍才說了一句,“陳市長,要不對張青陽采取措施?”
“要對張青陽采取措施,談何容易。”陳興搖了搖頭,張青陽現在還擔任著常務副局長一職,並且還被提名為局長,要對其采取措施,務必先解除其職務,但陳興顯然做不到這一點,涉及到公安局長的任免,除了經過人大的程序,還必須經過省鮑安廳,事情會比較麻煩,所以陳興一開始和常勝軍定下的計策就是先抓鄭光福,對張青陽則是按兵不動,但現在,張青陽的膽大包天出乎他們的意料,今晚這出所謂的‘逃獄’事件,兩人都堅信是張青陽一手在幕後策劃的。
“鄭光福這一跑,而且有地方公安的人給他掩護,要抓他就難了。”常勝軍無奈道。
陳興沉默了一下,轉而看向常勝軍,另外問道,“勝軍,鄭光福被張青陽等人帶走後,你好像沒有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中間耽擱了二十多分鍾,說來也鬱悶,我本來在打電話向吳局彙報後,是要第一時間通知陳市長您的,但吳局那邊說要慎重考慮一下,所以時間就耽擱了。”常勝軍略微有些尷尬,這件事他也有一定的責任。
“吳漢生在搞什麼鬼,這種事還有什麼好考慮的。”陳興一聽,當著常勝軍的麵就低聲怒斥了一句,對吳漢生有著強烈的不滿。
“我向吳局彙報,有提到說查到了毒品,建議這個案子由部裏正式接手,立案調查此事,同時下發文件,讓省廳和地方市局配合調查,可能吳局是因為這個才考慮的。”常勝軍為吳漢生解釋了一句,不管怎麼說,吳漢生都是他的頂頭上司。
“他考慮歸考慮,怎麼不讓你及時通知我。”陳興臉色難看。
“這裏麵也有我的過失,要是我及時打電話通知陳市長,或許事情不會這麼糟糕。”常勝軍主動攬下了過錯。
“算了,這也不關你的事,我能體會你的難處。”陳興擺了擺手,常勝軍終究是要服從吳漢生這個局長的命令。
常勝軍苦笑了一下,沒再說什麼,這會也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而他的現在建議是要盡快對張青陽采取措施,因為情況已經發生了變化,鄭光福的逃跑已經讓他們陷入被動之中,而張青陽也成為了調查的最大阻力,不先將這個阻力排除掉,下麵的調查會很難進行,而目前手上握有張青陽和鄭光福同流合汙的證據,常勝軍認為對張青陽采取措施是完全可以考慮的,但陳興顧慮重重,常勝軍也不知道是否跟地方政治鬥爭有關,在這一點上,他也沒法提供什麼建議。
最主要的是常勝軍這一行調查組的地位頗為尷尬,因為部裏也沒正式下文,他們到南州市來其實是有點類似於接‘私活’的性質,是吳漢生要讓他們下來配合陳興辦事,而吳漢生偏偏又不願意以部裏的名義下達文件,這一點他是猜測出來的,從吳漢生遲疑的態度就能看出一二,所以他們等於是沒法光明正大的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