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這些,陳興才再次坐了下來,曾平已經離去,辦公室裏隻有陳興自己,陳興看向擱在辦公桌上的錄音筆和光盤,錄音筆已經聽了,光盤還沒看,他這辦公室裏沒有多媒體設備,要看隻能到會議室裏去看,陳興不想弄得興師動眾的,也怕引人耳目,打算將光盤帶回家再看,陳興現在也不急,從那隻錄音筆的情況看,陳興猜測著光盤的內容恐怕也是如出一轍,到關鍵時候就被掐掉,林虹想把後麵的留作談判的本錢,他現在還沒許任何承諾,林虹八九成也是對他不信任,對方這麼做其實也正常。
陳興想著事情時,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陳興先是一愣,旋即是一喜,迫不及待的接起電話, 陳興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蕭哥,今天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了。”
“今天在南州,中午一塊出來吃飯。”電話那頭的蕭姓男子笑道。
“好,蕭哥您定地方還是我來?”陳興笑著點頭,接到這個電話,心情也愉悅了不少,對方是張寧寧大姑張曉茹的兒子蕭國棟,軍委副主席蕭定平的公子,來南州任職前,張義就跟他說蕭國棟這陣子在南海省了,讓陳興跟對方聯係聯係,陳興一來也有和蕭國棟聯係過,蕭國棟當時沒空,後麵陳興一忙,也就忘了再打電話,今天蕭國棟主動打過來,倒是讓陳興有些意外。
“我中午在明華酒店,你過來就是。”蕭國棟在電話裏笑道。
“好,那我待會就過去。”陳興看了下時間,也快下班了,上午出去會了一趟林虹,剛才再處理一下東成化工的事,這一上午的時間就快過完了。
中午來到明華酒店,陳興走進包廂時微微愣了一下,包廂裏並不是隻有蕭國棟一人,還有一張生麵孔,年紀比蕭國棟大了許多,陳興估摸著有對方50多歲的年紀,一身深色的中山裝頗為引人注目,陳興眼神從對方身上掠過,很快就看向了蕭國棟,笑著喊了一聲蕭哥,隨即半開玩笑道,“蕭哥忙到現在總算是有空了,為了吃這頓飯,我可是等了十幾天了。”
“前些天寧寧到了南州還給我打電話,我本來打算過來,結果那天中午被鎮海市的那幫幹部給灌醉了,下午直接睡死過去了,寧寧隔天上午又大清早走了,想過來也就耽擱了。”蕭國棟笑了笑,和陳興也顯得很隨意,點了點頭,示意陳興自己坐下。
“看來蕭哥以後應該多配備幾個助理,關鍵時刻可以幫忙擋酒。”陳興笑著道,蕭國棟口中的鎮海市是南海省的一個地級市,在南州市南邊,兩座城市的距離不算近,上高速也有將近三個小時的車程。
陳興知道這一段時間蕭國棟一直在鎮海市忙核電站的事,核電站進展到什麼程度他倒是不清楚,不過蕭國棟的確是很敬業,剛開始通過張寧寧介紹知道蕭國棟的時候,陳興還以為蕭國棟在核工業集團擔任副總經理隻是靠著家裏的關係在裏麵掛個職,後來才知道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那是蕭國棟憑借著自己本事,一步步往上升遷的,從一名普通的集團基層員工升到集團副總經理,蕭國棟隻用了十幾年的時間。
當然,這裏麵固然是因為蕭國棟自身能力十分出色,但誰也不能否認蕭國棟的背景起了關鍵作用,否則在這樣的大型國企裏,就算是蕭國棟能力再出色,想要在不到四十歲的年紀就幹到這個位置,那也隻能是癡人說夢,特別是核工業集團因為其涉及到核電和軍工領域,這家企業具有一定的神秘性和保密性質,遠比絕大多數央企都來得牛氣,集團總經理那是杠杠的正部級幹部,而不是所謂的正部級待遇,從這就能看出一般,甚至是一般的省部級幹部碰到其集團高層都得客客氣氣的。
蕭國棟剛踏出校園的時候就進入了核工業集團,從基層一線幹起,那時候蕭定平還不是軍委副主席,但在軍方亦已經是顯赫一時的實權幹部,是某大軍區政委,中將軍銜,蕭定平既不從政也不從軍,而是進入了核工業集團,說起來也讓不少人大跌眼鏡。
蕭國棟身旁的很多同事都不知道其背景,以為蕭國棟隻是普通家庭出身,後來蕭國棟憑借著出色表現快速晉升,這才引起了眾多猜測,普通的基層員工和中低層幹部不知道其身份,但要說集團高層不知道蕭國棟的身份,那純粹是瞎扯淡,蕭國棟的提拔和晉升,蕭定平從來沒有過問過,也沒有為兒子打過一次招呼,但不得不說的是,集團決策層對蕭國棟的破格提拔亦有變相討好蕭定平的意思在裏麵,特別是後來蕭定平晉升上將銜,不久之後又調入了總政擔任一把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蕭定平的前程一片大好,和張家的關係,也讓蕭定平受益不少,能成為軍委副主席,張家老爺子在這裏麵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前些天正好是工程正式奠基,市委市政府設宴款待,喝到最後都亂套了,鎮海市市委書記和市長兩人親自出馬,拚命拉著我多喝幾杯,盛情難卻,隻能喝下去了。”蕭國棟笑了笑,鎮海市市委書記和市長兩人都知道其真正身份,他要是自個不想喝,兩人絕對也不敢讓其他人灌他酒,主要是他那天興致也不錯。
“敢情那核電站現在才要正式施工呀,我還以為蕭哥你都到鎮海一段時間了,工程早就開始了呢。”陳興笑道,他對鎮海的事情不關心,還真不知道情況。
“沒那麼快,你以為建造一個核電站那麼容易呢,從立項到設計建造,這裏麵的事情多著。”蕭國棟搖頭笑道。
“國棟,你這喜歡事必躬親的習慣得改改,有些事可以讓下麵人去做嗎,你現在好歹也是集團副總了,沒必要管得那麼細。”蕭國棟身旁那位身著中山裝男子笑道。
“老習慣了,一時也改不過來,不過周叔說的有道理,管太多還真是忙不過來。”蕭國棟頗為感慨的說著,轉頭看到陳興,蕭國棟猛的拍了下額頭,“哎呀,忘了介紹了,陳興,這是省軍區司令員周東方。”
蕭國棟給陳興介紹了身旁的中山裝男子,陳興乍一聽對方竟然是省軍區司令,驚訝得站起來,“原來是周司令,失敬失敬。”
“我對陳市長可也是久仰大名了。”周東方笑著看了看陳興。
“我說你倆就別來這一套虛偽了。”蕭國棟笑著搖了搖頭,對陳興道,“陳興,你也該喊一聲周叔,論年齡你也不吃虧。”
“蕭哥您都喊周叔了,那我喊了就更不吃虧了。”陳興笑著附和著蕭國棟的話,嘴上已經跟著喊了一聲周叔,他可不介意撿一個便宜叔叔,關鍵是對方還是南海省軍區司令,說不定他有需要用到對方的事情。
“周叔,你瞧瞧,陳興喊了您一聲叔,以後他要是有事找你,你可不能推脫。”蕭國棟轉頭對周東方笑道,他和周東方開玩笑開習慣了,經常都是口無遮攔。
“好你個國棟,我看你是挖坑給我跳呢,看來我這個叔叔白當不得。”周東方點了點蕭國棟笑道。
陳興聽著蕭國棟和周東方的對話,兩人的言語都很是隨意,進來這麼一會,從兩人的言行舉止,很顯然,周東方和蕭家的關係十分親密,蕭國棟那一聲周叔叫得很是親切自然。蕭國棟似乎是看出了陳興的疑惑,笑著解釋道,“周叔跟我爸是同一支部隊出來的,小時候我可沒少被周叔騙去幹壞事。”
“國棟,你這麼說可就冤枉我了,你哪次幹壞事不是把我推出來背黑鍋的。”周東方眼睛一瞪,惱怒道,上了五十歲的他竟是一副要跟蕭國棟較真的樣子,看得陳興目瞪口呆。
“哈哈,周叔你別耍賴,你要是再狡辯,我可要把以前的事都給抖出來了。”蕭國棟得意洋洋的同周東方對視著,一點也不懼怕周東方的架勢。
“算了,我一個老人家不跟你年輕人計較。”周東方很是大度的擺了擺手,想起以前的事,老臉竟是微微一紅,蕭定平還在部隊裏當團長的時候,他隻是蕭定平手下的一個小排長,當時才二十五六歲的年紀,那時候蕭國棟還是十來歲的小娃娃,周東方有一次騙蕭國棟到女兵宿舍區去搗蛋,幸好那一次蕭國棟‘仗義’沒把他供出來。
“我看周叔您是心虛了。”蕭國棟得勢不饒人,“也是,周叔您現在是堂堂的省軍區司令員了,官拜少將,那時候可還是個肩上掛了一毛一的少尉排長,要是讓周叔您現在的兵知道周叔以前的風光偉績,估計所有人都要目瞪口呆了。”
“得,得,怕了你這張嘴了,陳興也來了,咱們該點菜吃飯了,獨自快餓扁了。”周東方笑著岔開話題,往事不堪回首,想想以前他可也是個兵痞,新兵蛋子,老兵痞子,周東方年輕時絕對是個讓長官頭疼的刺頭。
陳興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聽著蕭國棟和周東方的對話倒也是有趣,這些部隊裏的將軍看起來都是莊重嚴肅,但其實也有可愛的一麵。
“不說都忘了要吃飯了。”蕭國棟笑著點頭,將菜單遞給陳興,“陳興,你來點。”
“別,我最頭疼點菜。”陳興苦笑,看了看周東方和蕭國棟,兩人明顯也都是不習慣點菜的人,陳興幹脆道,“要不讓酒店上幾道特色菜?”
“隨便都可以,咱們吃飯是吃個氣氛。”蕭國棟無所謂的笑了笑,看向陳興,關切道,“你在南州怎麼樣了,工作開展得還順利吧。”
“還好。”陳興笑著點頭,蕭國棟這一問,他一下就想到了擺在他麵前的棘手事,琢磨著要不要提一提,現場還有個周東方,指不定周東方在省裏有不少能對他派上大用場的人脈關係,好歹也是一個省軍區司令,同省裏麵的一些大佬應該關係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