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啊,張局,你沒搞錯吧,他奶奶的,我真的沒讓人到東方大酒店鬧事,我壓根不知道這事。”鄭光福差點沒跳起來。
“今天的報紙看了沒有,沒看去拿份來看看。”張青陽瞥了對方一眼。
“嘖,我平常就不看報紙的,咱是大老粗一個,殺殺人放放火還懂點,讓我看報紙,還不如摟著女人睡一覺舒服。”鄭光福笑著搖頭,嘴上如此說,還是吩咐人去捎一份報紙過來。
很快,報紙拿了過來,鄭光福沒什麼問話,但還是識幾個字的,看到有關東方大酒店的那篇報道,鄭光福也罵了起來,“他媽的,不會真是我下麵的人吧,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那些王八羔子整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閑的,說不定還真有可能是下麵人幹的好事,幹他娘的,待會我把他們召集起來,好好的給他們訓訓話,都閑的蛋疼了,整天給我惹事。”鄭光福罵罵咧咧的說著,“我先打電話去問問,是誰自作主張去鬧事的。”
鄭光福連打了自己手下好幾個骨幹成員的電話,出乎意料的,竟然都否認沒做過這事,也沒讓下麵的混混去東方大酒店鬧事,這下輪到鄭光福蛋疼了,最後打蔣大友的電話,對方的電話關機來著。
“都他媽的什麼破事。”鄭光福低聲罵了一句,“張局,還真怪了,下麵幾個兄弟都說沒讓人去幹這事,就剩蔣大友那王八蛋的電話沒打通。”
“這事除了你的人不可能有別人了,我就不信誰還有這麼大膽子。”張青陽不以為然。
“哈,那也不好說,南州市這麼大,大小團夥不少,我可不敢說自己就能控製所有的團夥,說不定還真是其他人幹的。”鄭光福笑哈哈道,他相信手底下幾個骨幹成員不敢騙他,既然說沒有,那就是沒有,隻剩下最後一個蔣大友的電話打不通,鄭光福就不信這麼巧會是對方讓人幹的。
“除了你的人沒有別人,要不然咱們看結果。”張青陽還待說哈,手機猛的響了起來,一看來電號碼,張青陽一怔,罵道,“老不死打來的電話,怪事,平常都沒見他這個時候打我的電話。”
“那張局先趕緊接著,怎麼說那老不死的現在還是一把手。”鄭光福笑道。
“以前覺得幾個月的時間很快,現在卻是難熬的很,最後這幾個月,幾乎是數著時間過,度日如年。”張青陽搖頭說了一句,衝鄭光福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已經趕緊接起電話。
張青陽接起呂德方的電話,嗯嗯啊啊的應了幾聲,笑著和呂德方說自己在外麵檢查基層警務工作,對麵那頭的呂德方明顯沒再問什麼,而是說了幾句,讓張青陽馬上回局裏來,張青陽臉上閃過一絲震驚,再也沒有半點輕鬆的神情,“好,我馬上趕回局裏。”
“張局,您現在是在享春福呢,卻跟你老不死說你在基層檢查警務工作,那老不死要是打個電話到下麵一問,你豈不是露餡了。”鄭光福笑道。
“不可能的事,老不死對我信任的很,我經常這樣蒙他,就沒一次被他發現的,要說這老不死的快退休了,好像連腦袋瓜子都有點不好使了,老不死年輕點的時候在公安係統可也是一號人物呐。”張青陽唏噓道,如今的呂德方可是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上。
“人老了,腦袋肯定沒以前好使的,不過聽張局剛才和老不死的對話,好像有大事?”張青陽掛掉電話後,鄭光福從張青陽的神情舉止看出了一些端倪。
“被你這張烏鴉嘴說中了,要嚴打,全市要開展嚴打整治活動,老不死叫我回去組織開會局裏的中高層幹部開會,他和陳市長現在要到局裏去。”張青陽邊說著話,邊從床邊拿起衣服穿了起來。
“真要嚴打?我操,我的話啥時候變得這麼靈驗了,張局,這次會是不是又像以前一樣雷聲大,雨點小?”鄭光福一臉陰笑,以前公安局也沒少搞過類似的嚴打整治活動,都是鬧哄哄的檢查一陣,做做樣子就過去了,再加上他跟張青陽熟得很,基本上都是別人的場子要檢查,他的場子則一路綠燈通過,要麼就是公安局的人進來走一下過場。
“這次跟以前不一樣的,以前是公安局內部自己組織的,剛才在電話裏聽老不死講這次是書記和市長都關注著,更是成立專門的嚴打整治小組,陳興要擔任組長,剛才老不死說話硬邦邦的,聽他的語氣,我估計這次怕是要動真格的了,可能沒法再像以前那樣敷衍了事。”張青陽搖了搖頭,這事來得太突然,張青陽也是心裏沒譜。
“看來最近真的得讓下麵的人收斂一點了。”鄭光福聽得張青陽如此說,神色也認真了起來,嚴打就怕來真格的,鄭光福手底下有太多見不得人的東西,要查出來的話,他幾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張青陽匆忙收拾了一番,就趕緊回局裏去,他隱約意識到這次發起的嚴打整治活動可能跟昨晚發生在東方大酒店的打砸事件有關,東方大酒店所屬的四葉草集團,張青陽對其背景是一清二楚的。
從市委出來,陳興是跟呂德方一塊前往公安局的,在呂德方的主持下,公安局召開了全局中高層幹部大會,陳興出席了會議。
會上,呂德方傳達了市裏指示,將在全市範圍內開展為期三個月的嚴打整治活動,市裏將成立嚴打整治小組,市長陳興擔任組長,呂德方擔任副組長,常務副局長張青陽擔任副組長……呂德方宣布完市裏的決定,會議室裏一片寂靜。
誰也沒有想到市裏會突然發起了這麼一個嚴打活動,還是長達三個月,市長陳興更是親自掛帥,所有人都能從這裏麵嗅出不同尋常的氣息,除了事先從呂德方那裏知道消息的張青陽,其他人都是麵麵相覷。
呂德方隻是象征性的講了幾句話,緊接著便道,“請陳市長講話。”
會議室裏稀稀落落的響起了掌聲,陳興眉頭微皺,這幫公安局的中高層骨幹給他的印象並不是很好,怎麼說呢,少了股精神氣,怎麼看起來倒像是病怏怏的樣子。
陳興在台上講話,台下眾人盯著陳興,心裏頭都有著自己的小算盤,更多的是朝張青陽的方向瞅著,呂德方名義上是公安局局長,但因為過度放權給張青陽,現在局裏都快隻知道張青陽而不知道呂德方是何許人也了,而且呂德方就要退休,其他人靠向張青陽一點也不奇怪,誰都看好張青陽接手局長的職位。
呂德方其實不是沒聽過一些風言風語,但他不為所動,他是個很自負的人,張青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呂德方相信自己能完全掌控張青陽的,最主要的是他相信張青陽不會對他二心,一直以來,張青陽在他麵前也都是畢恭畢敬,從沒有半點逾越,呂德方對張青陽還是很滿意的,對外麵的一些傳言,呂德方將之視為小人之言,並未予以重視。
公安局刑警一大隊的隊長賀一軍是個精煉能幹的人,破案是一把好手,他在局裏一直兢兢業業的工作,破了不少大案要案,獲得過個人二等功、三等功多次,在市局裏是個名人,還曾經獲得過全省鮑安英模稱號,但就是這樣能幹的人如今在局裏並不受待見,常務副局長張青陽看他不爽,明裏暗裏打壓他,要不是因為他在呂德方那掛了號,或許現在連市局裏都沒有他的位置,張青陽早就想把他調走了,隻因為顧忌呂德方會問這個,因為呂德方曾多次表揚過賀一軍,張青陽對此有所忌憚,隻是壓著賀一軍不讓升遷,年底評優的時候也是對賀一軍百般刁難,其餘的倒也不能把賀一軍怎麼樣,但毫無疑問的是,呂德方一旦退下,賀一軍必定是被張青陽第一個調整的人。
此時此刻,坐在會議室後排位置開會的賀一軍一直盯著台上的陳興看著,賀一軍神色複雜,眼神裏有希望,有彷徨,隻是看到一旁的張青陽時,賀一軍臉上總會出現片刻的猶豫和矛盾,心裏正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會議室持續了近一個小時才結束,陳興在講完話就先行離開了,並沒有等到會議結束,因為接下來的事情是公安局內部對嚴打活動做出具體的布置和安排,商討出結果了,到時候要上報給陳興,由陳興這個組長過目,所以陳興也沒必要留下來跟著討論細節,一切都準備好了,他這個市長還會來出息誓師動員大會。
賀一軍很失望,會上討論的抽調局裏精幹警力參加這一次的嚴打活動再次把他這個立功無數的刑警一大隊隊長排除在外了,幾乎全是常務副局長張青陽在一手安排,呂德方在邊上聽著,對張青陽的安排似乎很是滿意,點了點頭,並沒有否決張青陽的安排,張青陽故意不提賀一軍,呂德方一時也不會想起,局裏的事,他已經太少過問了,都是張青陽定期在向他彙報工作。
會後,呂德方卻是把張青陽叫到了辦公室,抬手示意張青陽坐下,呂德方喝了口水,“青陽,最近有不少人反映市裏的治安有點亂,而且黃賭毒橫行,這是怎麼回事?”
“呂書記,這純粹是有人故意抹黑我們公安局,全市這麼大,將近七百萬的人口,咱們公安局就這麼點人手,哪裏能麵麵俱到,巡邏到每一個角落去,肯定是有一些治安死角,平常無法兼顧到的地方,難免發生一些治安事件,甚至是惡性犯罪事件,這些都是有可能的,放在哪個城市都會有,有些人就總是喜歡小題大做,抓著一件事不放,以此來抹黑我們公安局,否定我們公安局對全市社會治安做出的努力和貢獻,也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怎麼想的,抹黑我們公安局又有啥好處,沒有我們公安局,全市的治安才真的會亂套了,至於黃賭毒,局裏一直在抓,一直在查,但這老三樣就像野草一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局裏的警力實在是有限。”張青陽無奈道,神情端的是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