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給這寒冬臘月的望山增添了些許暖意,穿著打扮頗為時髦的一個年輕人從汽車站裏出來,打量著這望山的街道,年輕人撇了撇嘴,“這就是望山,這夠破的。”
“這裏肯定不能跟省城比啦,張少,諾,接咱們的車子來了。”年輕人身旁一個年紀相差不大的男子滿臉笑容的道。
“媽的,老子坐了四個小時的車子,腰都快斷了,得去按兩下。”年輕人叫嚷道。
“張少,這還用得著您說嘛,待會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不比南州任何一個酒店差,保管你爽。”男子笑眯眯的說著。
“是嘛,望山這破地方有這種去處?”年輕人眼睛亮了起來。
“肯定有的,張少您等下到了就知道。”男子故作神秘。
“好,要是沒有你說的那麼好,看我不收拾你。”年輕人笑罵道,看著過來的車子,跟著身旁的男子上車,一路上看著街道兩旁的景觀,年輕人自言自語的嘀咕著,“這真的是比南州不知道差了多少,虧我爸之前還一直要求我不準來望山,請我來都懶得來。”
“張少,您父親不愧是當紀委書記的,對您的要求可真嚴格。”男子笑道。
年輕人聽著身旁男子的話,笑了笑,父親對他固然是嚴格,但也得看能不能管得了他。
“哎呀,張少,您還不清楚吧,您父親剛調來望山可就不得了,很多幹部都怕來著。”男子笑道。
“是嘛,說說看。”年輕人興趣十足,別人說他父親了不起,他這個當兒子的心裏頭也得意。
“之前市紀委可是連政府辦主任都敢查,也就是您父親是從省紀委調下來的,才有這種魄力。”男子奉承著,他也不知道裏頭的具體情況,反正怎麼樣好聽就怎麼講,讓身旁這位市紀委書記的公子高興就行。
“我爸以前在省紀委,那是查了很多大案的,小小一個市政府辦主任算什麼。”年輕人不屑道。
“是是,張少說的是。”男子點頭附和著。
車子往新城大酒店而去,快到酒店時,男子笑著對年輕人道,“張少,怎麼樣,這酒店還行吧。”
“喲,還不錯嘛,看不出望山還有這麼氣派的酒店。”年輕人從車裏往外看著,也不得不承認這新城大酒店不會比南州市任何一家五星級酒店差。
“這是望山市最高檔的酒店,也是望山市唯一一家五星級酒店,張少,這裏頭的桑拿部,有幾個小妹長得那叫一個水靈,比那些個大明星一點不差,一般客人可都叫不動,得酒店的貴客才能享受到服務。”男子笑道。
“哦,什麼樣才算是酒店的貴客?”年輕人來了興趣。
“那至少得是酒店的白金會員,消費過百萬以上的。”男子笑著瞥了年輕人一眼,“不過像張少您,就算一毛錢不消費,那肯定也是比酒店的白金會員還尊貴的,您能過來玩,那是給他們麵子不是。”男子笑道。
“你小子這話我愛聽。”年輕人咧嘴笑了起來,拍著對方的肩膀。
中午兩點多,黃海川從辦公室裏出發,下午到製造業加工區視察,這是一個星期前就定下的行程,也是因為趙瑜萱極力邀請的緣故,之前趙瑜萱幾次過來彙報工作,都提及了希望他這個市委書記到加工區走走看看,會讓加工區黨工委和管委會的所有工作人員都倍受鼓舞,也能讓已經入駐園區的企業感受到市裏對加工區的重視。
趙瑜萱說了幾次,黃海川在最後也答應了下來,答應年前一定到加工區去走一趟,不隻是實地看看加工區發展建設得如何,同樣也是去幫加工區捧場,讓人看到市裏的重視。
隨行的有市委副書記孫英,市委秘書長吳寧,還有直接分管加工區工作的常務副市長張立行,以及市委辦公廳主任衛思達等相關領導。
一行人的車子彙合後前往加工區,此刻趙瑜萱已經帶領加工區的班子成員在加工區外的路口等著,今天市委和市政府的主要領導過來,趙瑜萱臉上也滿是光彩,黃海川就不說了,老領導孫英是特地過來給她捧場,否則她也知道孫英一向很少同黃海川一起參加活動。
看到車隊過來時,趙瑜萱往前走了幾步,等車隊停下,快步迎向了黃海川的車子,“黃書記。”
“瑜萱同誌,今天我們可是來驗收考卷的,加工區投入了市裏的不少人力物力財力,今天是小考,你給市裏交一份什麼樣的答卷,在場的領導可都會盯著。”黃海川笑著看向趙瑜萱,依然是那種寬鬆的工作套裝,這幾乎也成了趙瑜萱身上的標簽了,如果哪一天趙瑜萱穿了緊身的衣服,那估計會成為八卦話題了。
“今天是小考,以後是不是還會有中考和大考。”趙瑜萱笑道。
“你說得對,以後還會有中考和大考,市裏可是會給你打分的,要是不及格,我要在大會上點名批評了。”黃海川笑了起來。
“那我這肩上的壓力就大了。”趙瑜萱笑道,說著話,朝一旁的孫英看了一眼,兩人隻是簡單的眼神交流便彼此心領神會,這會黃海川這個一把手在場,趙瑜萱沒法兼顧孫英這個老領導,有一把手在的場合,焦點自然也都是隻能圍繞著一把手,沒看那一旁的市電視台的攝像機,除了不時的給其他幾個領導一個畫麵,大部分時間都是聚焦在黃海川身上。
趙瑜萱同黃海川講話時,張立行的目光也有意無意的往趙瑜萱身上瞄著,作為加工區的主管領導,其實趙瑜萱應該是負責向他彙報工作才是,但趙瑜萱不隻是向他彙報工作,每次也都會跑去市委向黃海川彙報工作,這讓張立行心裏很是不滿,要不是因為趙瑜同孫英的關係,張立行免不了在其身上記上一賬。
眼神往趙瑜萱臉上掃來掃去,因為市裏的女性領導幹部較少,所以趙瑜萱和梁婧以前受到的關注也就多些,此刻看著趙瑜萱,張立行也就突然想到那死去的梁婧,眉頭輕皺了一下,他對梁婧的喜歡程度不用多說,最後這樣死去,張立行心裏也有不甘,但一想到梁婧又跟那秦鵬有染,張立行心裏頭就怒火燃燒,死了也是活該。
一行人往開發區裏走去,從籌備到發展還不到三個月的加工區,如今已有企業入駐,整個加工區也正在用建設速度來詮釋新的望山速度,和同一時間籌備成立的農業高新區儼然是一副相互較勁的姿態,不過從兩者的發展上也儼然可以看出趙瑜萱和魏智平的區別,趙瑜萱更有激情,充滿活力,別看是個女同誌,但一點也不輸給男同胞,而擔任農業高新區一把手的魏智平,可能也是年紀比趙瑜萱足足大了十幾歲,更為沉穩,也少了些銳勁,這讓高新區的建設速度上反而不如加工區。
不過黃海川私下裏卻是更為看好高新區,不隻是因為他更為關注農業高新區的緣故,而是因為魏智平沉穩,雖然少了些趙瑜萱的銳氣,但卻勝在後勁十足,經濟專業科班出身的魏智平在發展的眼光和看問題的高度上,同樣不是中文係出身的趙瑜萱可比。
“之前舊城改造項目的建設速度被稱為望山速度,現在得讓給加工區了,瑜萱同誌了不得呀。”參觀著加工區,張立行笑道,他這個直接分管領導也是今天才第一次來加工區。
“主要是黃書記還有孫副書記和張副市長等市委市政府的領導關心和支持,才有加工區的成就。”趙瑜萱謙虛的笑道。
“黃書記,這裏就是蘭華電子廠的廠址,現在廠房在加班加點的建設,我們管委會則是在協助廠裏招工,為他們提供臨時的培訓場所。”走到一處建設工地時,趙瑜萱給黃海川介紹道。
“為投資商創造好的環境和提供貼心的服務,這些都是你們管委會的工作,不僅要做好,而且要時刻想著有沒有改進的地方,要讓企業感受到家的溫暖。”黃海川聽著趙瑜萱的話,點頭道,李蘭華的電子廠搬遷到望山來,加工區這邊給其免費提供廠房土地,稅費減免也是給予最大程度的優惠,雖然李蘭華決定搬過來還有其他因素,但望山市這邊也確實是表現出了十足的誠意。
“嗯,我們一定遵循黃書記您的指示,竭力為企業做好服務工作。”趙瑜萱正色道。
“今年市裏要加快重大項目的建設進度,增加重點交通工程和民生工程的投入力度,你們加工區也得敢為人先,市裏不指望你們這幾年能給市財政上交多少利稅,但一定要對全市經濟起到推動作用。”黃海川再次說著。
孫英和張立行等人站在黃海川身旁,聽著黃海川的講話,孫英臉上始終保持著平靜的神色,沒有任何波動,一旁的張立行則是打著小算盤,省行的那一百億信貸資金,他肯定是希望能分到一部分利益的,將一部分資金用到舊城改造項目的二期工程中。
在加工區裏邊參觀邊聽著趙瑜萱介紹,聲音悅耳的趙瑜萱為此行的參觀增添了些許趣味,市裏掌握實權的女性幹部不多,達到正處級實職的更是屈指可數,而年齡在四十以下的,算上的趙瑜萱,連一巴掌都達不到,再加上梁婧死了,昔日望山官場的兩朵金花也就隻剩下一朵,趙瑜萱也是越來越受到矚目。
黃海川甚至有計劃將來從加工區或者高新區的兩個一把手當中提一個進入常委,當然,這得看兩個園區的發展是否達到讓人滿意的結果,至於誰能進常委會,那就看誰的成績更出色。
往前走著,前頭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仔細望去,原來是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正要往黃海川一行的隊伍當中闖,被管委會的工作人員給攔著了。
“又是那個女瘋子。”衛思達認真看了一眼,看清是誰時,嘴角直抽搐,這個望山市聞名遐邇的女瘋子也快成望山名人了,估計在市裏認識對方的人比不認識的多,每天都能看到這瘋子在街上瘋瘋癲癲的轉悠著。
衛思達還記得對方流著口水傻笑著說自個是那什麼綠王八來著,一想起這,衛思達就膩歪得不行,暗罵這女瘋子成天瘋瘋癲癲的,三餐不飽,露宿街頭,有一次他坐車還看到對方在垃圾堆裏撿東西吃,怎麼就沒病死掉。
“怎麼回事?”黃海川皺著眉頭問了一句。
“不清楚,黃書記,我去看看。”趙瑜萱搖了搖頭,她也看到了前麵的情況,這女瘋子她也有見過,以前不都是在市區裏轉悠嗎?今天咋跑加工區來了,偏偏還在黃海川來視察的時候來搗亂,趙瑜萱同情這種人,但這會卻是生氣。
“市精神病院的人都幹嘛去了,這女瘋子也不收治進去,成天讓其在街上晃,影響市容市貌。”張立行眯著眼,不悅的說了一句。
張立行話音剛落的功夫,就隻聽那女瘋子突然喊了起來,“黃書記,我要告狀。”
清脆的聲音尤為響亮,咬字清晰,同樣讓人聽不出會是一個瘋子喊出來的,黃海川剛來望山的時間不長,還沒覺得什麼,但其他人,此刻卻是瞪圓了眼睛,現場一片寂靜,針落可聞。
衛思達傻愣愣的看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看著掙脫工作人員,朝前跑了過來的女瘋子,盡管對方身上的衣服依然髒兮兮的讓人作嘔,但看其將頭發甩到後邊,露出那清澈的眼神時,衛思達腦袋有點轉不過彎來,這是那個女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