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廳後的小房間,負責遊戲廳收銀的一個小妹蹭蹭的往後跑著,推開著葉培才等人正玩牌的那間,見幾人一下都注視過來,小姑娘縮了下腦袋,趕緊又道,“葉所長,有人在前麵鬧事,還有你們所裏的警察。”
“你說啥?”葉培才愣了愣,這把剛拿了個爛牌的他,眼珠子一轉,立刻就把牌往桌上一扣,罵道,“媽了個巴子,哪個小兔崽子發神經了,我去看看。”
葉培才說著話,把桌上的錢往兜裏一揣就往外走,那王富達見狀,撇了撇嘴,他今晚是爛到家了,就沒一把好牌,這會見葉培才分明是不玩了的意思了,暗罵這鳥人也是牌品不好,不過晚上他就沒贏過一把,這會也壓根不想玩了,把牌往桌上一扔,也不打了,跟著就往外走了,剩下最後兩人麵麵相覷,其中一個拿著一把好牌的男子哭笑不得的把牌往桌上扔,“這些當官真他媽的操蛋,牌品比人品還差。”
“他們有人品嗎?”另外一人搖著頭。
“嘿,還真被你說對了,這些狗日的的確是沒啥人品。”最先罵的人跟著笑道。
葉培才從小房間裏出來,走過過道,從後門進入遊戲廳,贏了錢心情不錯的他走起路來也是虎虎生風,眼睛睜得滾圓,正要看看所裏哪個警員敢來遊戲廳找茬,準備好好教訓一頓來著,迎麵過去,看到正對著他的鄭輝時,葉培才眼珠子一突,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張口就喝罵道,“鄭輝,你個混蛋幹嘛來了,不是讓你去保護黃書記了嗎。”
葉培才說完,看到林玉瑜也在鄭輝身邊,葉培才眼神恍惚了一下,腦袋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的他,嘴上已經是先道,“還有你,小林,你怎麼也在這,我說你們倆是怎麼回事,讓你們去保護黃書記,這是政治任務,你們當耳邊風是嗎,誰讓你們回來的,還來這裏搗……”
葉培才話沒說完,目光最後落在黃海川身上,喉結滑動著,脖子拉得老長,如同被捏住脖子的公雞,眼睛睜得圓溜溜的。
葉培才不認得衛思達這個辦公廳主任,但黃海川這張臉,他是認得的,平日裏從報紙和電視上也沒少看到的,他讓鄭輝和林玉瑜兩人要記住黃海川長什麼樣,就是拿了一份有黃海川講話的望山晚報給兩人,上麵有黃海川的彩色頭像,再清楚不過。
此刻看到黃海川,葉培才腦袋一片空白,這一瞬間幾乎是停止思考能力。
“黃…黃書記。”葉培才走了過來,黃海川不認得他這個小人物,他卻是沒辦法直接裝沒看到就掉頭走人,要是剛剛沒吼鄭輝和林玉瑜兩個而是先看到黃海川,他還可以偷偷開溜,這會卻是欲哭無淚,葉培才恨不得買塊豆腐撞死。
“嗯?”黃海川盯著葉培才,又看了看那鄭輝和林玉瑜,眉頭微蹙。
“黃書記,我是…是大石鎮派出所所長葉培才。”葉培才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用著自己認為最燦爛的笑容說著。
“哦,剛剛有人說在後麵打牌賭錢的所長就是你啊。”黃海川盯著葉培才。
“黃書記,不…不是,我是……”葉培才結巴著,想著要給自己解釋一下,最後愣是說不出來,低著頭的他,眼睛往一旁掃著,他不知道剛剛是誰說的那句話,回頭被他知道,非得收拾他不可,還有鄭輝和林玉瑜這兩個小家夥,葉培才看到這兩人時,氣得要吐血,讓兩人去保護黃海川,晚上黃海川出來鎮上,兩人竟然都沒跟他彙報一聲。
“你一個派出所所長,治下轄區出現這種違法經營的遊戲廳,你不僅無動於衷,還在這裏賭錢,你這個所長的黨性哪去了?你的責任心哪去了?還是所長,簡直是玷汙了你的警帽。”衛思達衝著葉培才怒斥道,今天晚上,他的火氣比誰都大。
現場靜得連一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到,鎮上的人認識葉培才這個派出所所長的人不少,這是在大石鎮極有權勢的人,像他們這種離縣城比較遠的鄉鎮,可以說是天高皇帝遠,鎮領導完全就是土皇帝,而派出所又是歸縣局和鎮裏雙重領導,葉培才這個所長在縣局有點硬靠,所以有時候也不用太買鎮裏主要領導的麵子,在這大石鎮算是威風八麵。
此刻葉培才一副奴才相,看在圍觀的人眼裏,端的是稀奇不已,有人嘖嘖稱奇的打量著黃海川一行人,有人暗地裏在笑,老百姓對這種事顯然是喜聞樂見。
林玉瑜和鄭輝這會都沒吭聲,站在一旁,對葉培才一向頗為敬重,覺得這個所長很正派的林玉瑜,這會是徹底信了鄭輝跟他說的話。
現場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黃海川等人不得不提前從遊戲廳出來,縣裏的幹部趕過來時已經是四五十分鍾後的事情,縣委書記周立家和縣長楊祥兩人都過來了,連著縣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孫建也都屁顛屁顛跟來了,衛思達電話裏說的是要公安局派人來查一家遊戲廳來著,公安局的領導才是直接跟事情有關。
幾人弄清楚是什麼事時,看著葉培才的眼光都要殺人了,特別是縣公安局局長孫建,看著葉培才的眼神已經宣告對方的政治前途‘死亡’了。
一行人找了個地方坐下,黃海川同縣裏的幹部談著鄉鎮發展的事,積極發展鄉鎮經濟,提高老百姓生活水平,豐富老百姓的精神文化生活,在鄉鎮農村多多開展一些文化活動,這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周立家和楊祥等人都認真記著黃海川的講話,黃海川昨天剛到的時候,不讓縣裏的幹部去接,也沒和縣裏的幹部打照麵,兩人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和黃海川碰麵,聽到黃海川的談話,兩人都清楚,黃海川這是看到鄉鎮遊戲廳這麼熱鬧才提到了多開展鄉鎮文化活動的事,老百姓晚上有去處,去玩遊戲的人自然就少了。
葉培才隻是遠遠的站在邊上,從聽到在遊戲廳裏大聲訓斥他的那人是市委副秘書長、市委辦公廳主任衛思達,並且衛思達剛剛在遊戲廳裏被那看店的甩了後腦袋一巴掌後,葉培才就知道自己完蛋了,為了拿遊戲廳百分之二十的幹股,他是把自己的前程都賠進去了,一年一二十萬的分紅,葉培現在恨不得把以前拿的錢都扔出去,撇清關係,但他知道時光不能倒流,這世界上也沒後悔藥可以吃,如果這次沒這麼倒黴的撞到槍口上,憑他現在才三十多歲就是派出所所長,以後還能撈多少一二十萬?
葉培才快哭了,他覺得自己隻是倒黴,有幾個當幹部的是幹淨的?偏偏他遭了秧。
黃海川沒將葉培才特別記住,今晚的事,他知道衛思達會比誰都積極的跟進此事,後續的處理,根本不用他操心,如果他此刻知道葉培才所想,黃海川恐怕會覺得更加悲哀,基層幹部的素質不隻是有待提高的問題,從思想作風和價值觀等等都需要改造,這說明了什麼?現在真的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中央現在不高調反腐,今後隻會更加不可收拾。
……
夜色寧靜,市區的某處秘密賓館,秦鵬和梁婧暫時被看押在這裏,兩人分別在不同的房間,由專門負責審訊的一個小組輪流看著,這裏,連同一個專案組的其他小組的人都不知道。
江宇笑眯眯的跟郭鵬從飯店裏出來,郭鵬是負責審訊的小組成員,晚上他說請對方吃飯來著,他找的借口是以前欠郭鵬一頓飯,今晚非要拉著郭鵬出來吃飯,吃完飯,兩人在飯店分開,江宇看著郭鵬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快速的攔了另一輛,緊跟著郭鵬坐的車子,一直跟到了這裏,目視著郭鵬進了這家毫不起眼的郊區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