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行的辦公室裏,這位在望山市呼風喚雨,手握大權的常務副市長,正拔腿跨到了辦公桌上,手機還拿在手上,神色煩躁,打了七個電話,黃海川一個都沒接,這是什麼意思?就算是任何人看到這麼多個同一號碼打過來的未接電話,按常理也該接起來,黃海川這是幹什麼?是沒聽到電話響還是怎麼回事?
張立行剛剛已經又打了個電話向南州的朋友確認,確定自己打的就是黃海川的私人手機號碼,並沒打錯,黃海川不接,著實是讓他納悶之餘也一肚子火氣。
正想著,手機猛的響了起來,張立行一個激靈坐直了,看到剛剛那撥打過多次再熟悉不過的號碼,張立行一愣,眨著眼睛再次看了一遍,確認沒錯,張立行立刻接了起來,原先就有準備說辭,這會語速很快,“黃書記,我是望山市常務副市長張立行,聽說您已經到了望山了,晚上市裏打算給您接風洗塵。”
“張立行?”黃海川輕念著對方名字,聽了對方的話,黃海川眉頭微皺,自己今天到望山來,並沒有通知誰,這望山市的人怎麼就知道了?
“黃書記,不知道您現在在哪呢,我馬上過去接您。”張立行言語中態度很是端正。
黃海川遲疑著,既然望山市的人都已經知道他到望山來了,那再掩飾也沒什麼意義,今天撞到的事,黃海川正打算作為自己初來望山的一個切入口,思慮了片刻,黃海川淡然道,“我現在在豐山區交警大隊。”
“啥?”張立行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他從醫院出來,在醫院附近街道還轉了兩圈,沒看到南州號牌的車子,這才回辦公室,黃海川怎麼跑豐山區交警大隊去了?
“黃書記,您怎麼到那去了?”張立行一肚子疑惑。
“我的司機開車經過你們望山市汽車站,卻被區裏的幾個協警攔了下來,說他開黑車拉客,還套政府牌照,要罰款一萬,現在把我們帶進交警大隊來了,張副市長,你說我不在這能在哪?”黃海川笑道。
“黃書記,我…我馬上過去。”張立行眉眼直跳,顧不得說什麼,張立行掛掉電話立刻就往外跑。
下麵那幫狗日的王八蛋,就知道闖禍,現在訛人訛到新來的市委書記頭上去了,此刻要是市交警支隊支隊長馮程峰在他麵前,張立行非得指著對方鼻子破口大罵,下麵罰款的亂象,張立行隱約聽到一些,卻是懶得去管,下麵的事自有下麵的人去管理,張立行覺得犯不著自己這個堂堂的常務副市長去管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今天出了事,張立行卻是要跳腳了。
往外跑了幾步,張立行琢磨著不對勁,不能自己一人去,想到市長李開山,張立行輕哼了一聲,折身往李開山的辦公室走去,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
李開山盯著眼前的張立行,顯然是不滿對方這樣大搖大擺走了出來,眼裏閃過一絲怒氣,很快就平息下來,冷聲道,“張副市長來找我有事嗎。”
“李市長,那黃書記已經到了望山了,下麵的人闖禍了,訛詐到他頭上去了,黃書記現在在豐山區交警大隊,咱們趕緊過去。”張立山懶得管李開山是啥想法,開口就道。
“什麼?”李開山豁的一下站了起來,怒視著張立行,市交警支隊那位馮支隊長,是張立行提起來的,市裏的交通亂象,老百姓早就有怨言了。
“李市長,又不是我讓人闖的禍,你這樣瞪著我也沒用不是。”張立行撇了下嘴,這一正一副兩個市長間的關係很微妙,張立行渾然沒有副職的覺悟,對李開山這個正職不僅沒有半分恭敬,更是敢和對方拍桌子瞪眼。
梁婧聽到了風聲,小跑了進來,看到兩個正副市長打眼對小眼,梁婧輕咳了一聲,低下頭看著地麵。
李開山臉上怒氣隱現,他知道張立行過來告訴他,絕不是好心向他彙報,而是出了簍子,要拉著他這個大市長一起過去,有事情就要他頂在前麵,他哪裏會不明白對方的想法。
緊握著雙拳,良久,李開山終於鬆開手,麵色平靜,“現在趕緊到交警大隊去。”
李開山說著,率先走了出去。
張立行看著李開山的背影,嘴角往上翹著,暗道這老狐狸的忍耐功夫越來越強了,不過他也不怕,手握對方的把柄,張立行就不怵對方。
朝梁婧使了個眼神,張立行也趕緊跟上,生怕豐山區交警大隊那邊又捅出啥簍子,張立行邊走邊給馮程峰打著電話。
馮程峰這會正在局裏,他這個市局副局長兼交警支隊支隊長是張立行提起來的,見是張立行的電話,馮程峰態度自是格外謙恭,“張市長,有啥吩咐?”
“馮程峰,你這個混蛋是怎麼管教下麵人的,捅出簍子了,出事了看老子不先收拾你。”張立行電話一通就破口大罵,他沒有領導的樣子,更是不把馮程峰當一個幹部看,好歹馮程峰也是一個正處級幹部,張立行卻是跟教訓孩子一樣罵娘。
“張市長,出了什麼事了?”馮程峰被張立行罵得沒頭沒腦,趕緊問了一句。
“什麼事?豐山區交警大隊得到人將新來的黃書記抓了,你說什麼事?”張立行火氣沒處發,對著馮程峰正好罵一頓發泄。
“新來的黃書記?”馮程峰一臉疑惑,還沒反應過來是哪個黃書記,等他弄明白時,張立行還在電話那頭怒斥著,馮程峰眼裏閃過一絲怒火,很快就道,“張市長,我馬上趕過去。”
掛了電話,馮程峰端的是覺得憋屈不已,張立行是他的靠山沒錯,可經常被這樣破口大罵,任何一個人都受不了,馮程峰不敢表現出來,可不代表心裏沒怨氣。
窩囊歸窩囊,馮程峰這會也顧不得別的,拿著手機迅速往外走,打豐山區交警大隊的電話,張立行罵他,他也可以罵下麵的人瀉火,官大一級壓死人。
豐山區交警大隊,丁頭正試圖勸著李勇乖乖交了罰款,立馬就歸還駕駛證和車子,要不然就別想要回去,偏偏李勇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還敢瞪著一雙大眼睛,氣得丁頭差點動手打人,最後還是被同伴拉住。
“你等著,說我們沒證據證明你開黑車是吧,等下我告訴你什麼叫證據。”丁頭拿手指了指李勇,一臉凶煞,從關李勇的小房間裏出來,丁頭要帶人要去黃海川的那個房間。
“丁頭,要我說咱們就少點罰款,一萬塊會不會太狠了?”周海偉拉了拉丁頭,要知道,望山市的經濟並不發達,一萬塊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筆不小的錢,周海偉覺得有點過頭了。
“狠個屁,咱們本地人窮,你當外地人也窮?那是南州的,媽的,誰知道他是不是富得流油呢,不多敲詐點,那豈不是虧了,再說我這臉紅脖子赤的討要罰款,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兄弟們多分點錢。”丁頭冷哼了一聲。
“問題是這麼搞會不會出事?他開的那車子,好像是掛著政府牌照的呀。”周海偉小聲道。
“媽的,你不提我還忘了,那肯定是套牌的,你找大隊裏麵的人查一下,看是不是套牌的。”丁頭咧著嘴,“我再去找那倆孫子,看他們給不給作證,不作證就別想出去。”
丁頭說著,抬腳往黃海川和黃江華的小房間走去,推開門,見兩人都坐著,丁頭嘿然笑了一聲,“你們兩個考慮得如何了,隻要你們作證那人是開黑車的,你們立刻可以走。”
“怎麼,隻是可以走,沒有那五百塊了?”黃海川嘲諷的看著對方。
“呀?”丁頭聽到黃海川的話,臉色一喜,“聽你這話,你是想作證了?你放心,我是講信用的話,隻要你作了證,那五百塊少不了你的,不過要等罰款收上來。”
“你沒立刻給,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我們的,萬一我們一作證,回頭拿不到錢了呢。”黃江華陰笑著,他知道黃海川明顯是在逗弄對方,這會也是跟著附和,這些人腦袋進了水,也活該這些家夥倒黴。
“說什麼呢,你們也不打聽打聽,我丁頭是言而無信的人嗎?我這人就是個金字招牌,但凡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講信用。”丁頭信誓旦旦的說著,聽黃海川和黃江華兩人的話,他顯然以為兩人是要答應作偽證了,笑眯眯的道,“你們既然答應作證了,那就做個筆錄,我讓人去拿紙筆。”
“我們有說要作證嗎?”黃江華笑道。
“媽的,你們耍我?”丁頭大怒,拍桌而起。
丁頭正大罵著,周海偉趕緊推門進來,把丁頭拉到一旁,“丁頭,查了一下,確實有那個車牌號啊,真的是南州市政府的。”
“靠,你腦子傻了呀,套牌車能用假車牌號嗎。”丁頭沒好氣的看了周海偉一眼。
兩人說著話,門外,交警大隊大隊長楊德渙和副大隊長李軍匆匆忙忙的走來,楊德明對自個眼皮底下的事情一清二楚,知道下麵那幫人要是帶人回來,肯定是關在哪,這會直奔小房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