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宇腦袋裏轉過了許多想法,但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就在周方宇想著自個跟黃海川打交道也該適當的退讓時,一回過神來,就瞧見眾人的目光都盯著他,黃海川更是眼神犀利的逼視著他,周方宇心裏咯噔一下,心說他這一退讓,可就讓眾人看了笑話去,之前他可是擺出了對黃海川陽奉陰違的態度,大家也都知道他緊跟李浩成的腳步,不買黃海川的賬,這要是服軟了,那就該被人恥笑了,他背後還有李浩成,而李浩成背後又有省裏的大佬,他怕黃海川幹嘛?
周方宇腦袋瓜子就這麼轉了一個來回,然後又回到原點,周方宇嘴上說出來的話也就又跟以前沒啥兩樣,“市長,現在財政預算很緊張,擠不出多餘的資金。”
“是嗎,財政局沒有多餘的預算,那我怎麼聽說你們局裏不管是大小應酬還是局裏內部的聚餐都是在五星級酒店,聽說你們元旦打算組織一些工作滿十年以上職工出國旅遊,不算差旅費,每人的消費額度還有三萬塊,由你們局裏公款報銷,方宇同誌,有些部門在勒緊褲帶過日子,你們局裏倒還真是擺出了一副不差錢的樣子。”黃海川冷冷的看著周方宇。
“黃市長,沒有那回事,肯定是有人在故意散播謠言,誣陷我們。”周方宇眼珠子一瞪,險些就被問了個措手不及,見黃海川仍盯著他不放,周方宇眼神躲閃了一下,又改口了一句,“我們局裏的接待應酬是有在五星級酒店,但那都是招待重要貴賓才會在五星級酒店,主要也是為了顧及咱們市裏的形象,怎麼說也不能讓外來的貴賓覺得咱們一個省會城市太寒酸了不是,這畢竟也關乎咱們市裏的形象嘛。”
“周方宇同誌,我不是在問你這個,你這故意回避問題,是不是心虛了?”黃海川緊追著不放,“接待重要來賓,放在五星級酒店倒也沒啥,但你們局裏人自個吃飯都是在五星級酒店,周方宇同誌,這個你還沒回答我。”
“黃市長,沒有那回事,肯定是有人亂說的。”周方宇一副冤枉的樣子,他也不知道黃海川從哪聽到的這些事,但他是堅決不能承認的,而此刻黃海川連名帶姓的直呼他的名字,周方宇也知道黃海川對自己的不滿已經極深。
“怎麼,周方宇同誌,你非要我列舉出證據嗎。”黃海川眼裏閃過一絲戲謔。
“黃市長,是…是有那麼一兩次,也就是偶爾而已,不是經常。”周方宇暗暗心驚,敢情黃海川這話在後頭等著,周方宇此刻神經都崩了起來,他不清楚這話是不是在詐他,但要是黃海川真拿出點啥證據來,他可就下不來台了,口風不禁也鬆了,不敢再把話說死。
“好吧,就算你們是偶爾,出國旅遊的事你怎麼解釋?這才11月份,你們連1月份出國去旅遊都準備好了,一人還有3萬的報銷額度,你這個局長倒也是財大氣粗,相信你們局裏的人攤上你這麼個大方的局長都慶幸不已。”黃海川看著周方宇,臉上帶著笑意,誰都聽得出來,他這話是在明褒實貶,就差沒直接嗬斥周方宇了。
“黃市長,壓根沒有那樣的事,那估計是下麵的人自己傳的,當時也就是一個玩笑話,隻是說出國去學習考察,根本沒說什麼3萬的報銷額度,也不知道外人是怎麼傳的,傳來傳去就變得這麼離譜。”周方宇此刻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心裏已經開始罵娘,合著他為下麵的人謀福利,有人大嘴巴就到處亂傳了,回頭他要是不揪出那個最先說出去的人,他這個局長就不姓周。
“有沒有那回是,恐怕也就隻有你清楚。”黃海川似笑非笑的看著周方宇,“讓你為癌症村的村民們擠點財政預算出來,你一口一個沒錢,自己局裏麵的經費,你倒是安排得充裕的很,我這個市長的批示到了你那裏也成了一紙空文。”
黃海川說著話,眼裏已經起了殺機,當然,他這殺機不是要殺人,而是要把周方宇拿下,此刻,會議室裏其實已經緊張了起來,剛才還有人在看周方宇的笑話,但這會,很多人就笑不出來了,在場的人,其實更多的還是跟李浩成的,其中李浩成直接提拔起來的就不在少數,黃海川今天在這樣的場合公開針對周方宇,已經讓眾人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真正幸災樂禍的也就隻有副市長張辛軍一個,他跟李浩成的關係已經僵了起來,雖然心裏也看黃海川不順眼,但黃海川要收拾李浩成的人,張辛軍就純當看戲了。
而在座的其他幾位副市長,對黃海川也算是有點了解的邵華東已經微微皺起了眉頭,黃海川今天的舉動很是反常,這是意味著要幹什麼?掃了周方宇一眼,邵華東微微搖了搖頭,心說周方宇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黃市長,這絕對是有人在亂傳謠言的,回去之後我一定嚴查。”周方宇此時也是當局者迷,到現在還沒察覺黃海川今天對他發難的反常情況,仍兀自狡辯著。
“要嚴查就等你從省委黨校學習回來後再去慢慢查吧,周方宇同誌,省委黨校近期有個處級幹部培訓班,雖然已經開班了,但市裏還是給你爭取了一個機會,你中途插班進去,務必要好好學習,加深理論知識,提高業務能力。”黃海川將咱就壓在文件夾下的一份省委黨校通知書扔到了周方宇麵前,他其實沒必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拿出來,因為這樣做隻會讓人認為覺得他這是在打擊報複,但黃海川根本不怕別人怎麼想,他這麼做,也有殺雞儆猴的意思,給在座的人一個警告。
“黃市長,什…什麼學習?”周方宇腦袋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
“讓你到省委黨校去學習,你聽不明白,難道還看不懂字嗎?”黃海川淡漠的看了周方宇一眼。
看著桌上那再刺眼不過的省委黨校通知書,周方宇也才慢慢回過神來,很快,周方宇就急了起來,“黃市長,這事李市長知道嗎?李市長肯定不會同意。”
“周方宇,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黃海川豁的一下站了起來,椅子差點被蹭倒,會議室裏一片側目,黃海川已是寒著一張臉,“周方宇,這市政府是誰在做主?你的意思是我這個一把手當不了這個家,做事還得看李浩成的臉色是嗎。”
“黃市長,我不是那個意思,但今天李市長沒來開會,這……”周方宇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饒是他膽子再大也不敢明著說是,但讓他去省委黨校學習,周方宇不用想也知道黃海川是不安好心,周方宇又怎肯乖乖的去,偏偏李浩成不在,在座的其他人,恐怕也沒人敢真的站出來為他出頭,周方宇這次是真的急出汗來了。
會議室裏的氣氛宛若是冰凍了起來,很多人都是大氣不敢出,黃海川今天這麼咄咄逼人,還是眾人第一次見到,邵華東本著不多事的原則,緊緊的閉嘴,張辛軍因為有把柄在黃海川手上,現在就算是看黃海川不順眼,但他明麵上也是站黃海川這一邊的,所以他更不可能開口,但張辛軍心裏卻是暗暗心驚,他一直認為黃海川對他使的是陰謀,但看看黃海川這次的做法,黃海川這陽謀的手段同樣讓人忌憚。
‘咚咚’的敲門聲陡然響了起來,原本僵硬的氣氛在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很多人都鬆了口氣,往門口瞧去。
黃海川也很是詫異,都吩咐人不要在開會的時候過來打擾,還會有誰來敲門?
不等裏麵的人開門,門外的人象征性的敲了兩下,已經自己開門進來,幾張陌生的麵孔出現在門口,其中兩人走了進來,臉色冷峻的環視了在場的人一圈,一人掏出了證件,開口道,“省紀委的,誰是張辛軍,請跟我們走一趟。”
‘砰’的一聲,清脆的響聲在會議室裏響起,水花濺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