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黃市長,我們起來,您千萬別走,千萬別走。”周柴風兩口子生怕黃海川真的離開,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周柴風還好點,陳萍一個婦道人家卻是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黃市長就在這,你倆有話就好好說,也別再那樣了,不招人待見,也沒意思。”陳德實在一旁輕聲說了一句,今天畢竟是他穿針引線,幫著兩人跟黃海川見一麵,陳德實打心眼裏不希望惹得黃海川不快,周柴風兩口子動不動就下跪,多少也讓他難為情。
“黃市長,我們老兩口子也是迫不得已,誰也不是賤骨頭,喜歡下跪,我們隻是為了給自己的女兒討一個說法。”周柴風在陳德實的示意下,也在一旁坐了下來,他也沒敢真坐下去,屁股隻挨了半邊椅子,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黃海川。
“你女兒的事情,我已經聽說過一些。”黃海川瞟了陳德實一眼,自打陳德實上次親自到他辦公室去了一次,黃海川對這事多少也留意了一下,又讓陳德實去打聽是哪個公安局在辦這個案子,前幾天,陳德實也給了他回複,就是南明區分局接手了這個案子,國營鋼廠在南明區的轄區裏,周燕的戶口也是在這裏。
黃海川說了一句,便沒有了下文,目光落到周柴風身上,他想親耳聽聽周柴風兩口子又是什麼說辭,從陳德實口裏聽到的,終究不如聽兩人親口講。
周柴風見黃海川盯著他看,臉上的笑容也是苦澀不已,他們夫妻倆有這個機會在黃海川麵前當麵伸冤,自然也不想再說什麼家醜不可外揚之類的話,有啥話都一五一十的往外倒,“黃市長,我們也不瞞著您,我女兒以前就是張辛軍的情人,她和張辛軍這種見不得人的關係保持了也有四五年了,以前我們也勸過她,但她聽不進去,有一段時間,跟我們的關係還鬧得很僵,當時我們也是心灰意冷了,不想管她,直至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我們也就她這麼一個女兒,不管也不行,這才到處奔走,希望能救她出來,這次,她也沒再瞞著我們,跟張辛軍之間的一些事情,她也跟我們說了一些。”
周柴風說著,抬頭看了黃海川一眼,黃海川做了個接著往下說的眼神,周柴風這才又道,“本來她和張辛軍的關係一直好好的,這次會鬧翻,她說是因為她知道張辛軍除了她之外,還有好幾個情人,她氣不過,所以跟張辛軍吵了一架,要張辛軍兌現承諾……”
周柴風徐徐道來,黃海川第一次聽著周柴風這個可以算是知情者的當事人詳細說道,這才知道事情的緣由,擱給周柴風講來,他女兒周燕一開始也不是個會淪落到給別人當情婦的女人,雖然離了婚,但也不至於去當小三,而周燕給張辛軍當情人那會,張辛軍還不是副市長,是省發改委的一個處長,周燕是跟陪同廠裏領導在一次宴請省發改委領導的飯局上同張辛軍認識的,張辛軍自打見了一麵後就對她窮追不舍。
周燕起初對張辛軍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因為張辛軍有家庭,孩子都上初中了,周燕縱使是單身,也不想去破壞人家的夫妻關係,她自己就是婚姻的失敗者,有過切膚之痛,知道女人碰到這樣的事情是多麼痛苦,所以周燕是拒絕過張辛軍的,但後來張辛軍用藥迷奸了她,等她醒來後又是苦口婆心的求她原諒,說是一時衝動,又非常喜歡她之類的話,在那種情況下,周燕也就鬼迷心竅的原諒了張辛軍,當然,張辛軍本身是發改委的一個處長,手裏頭有點權力,這個因素對周燕的想法起了多大的影響就隻有當事人自己知道了。
再後來,張辛軍從省裏調了下來,擔任南州市副市長,攀上了仕途上的新高峰,周燕和張辛軍就越發分不開了,因為到了這時候,兩人之間已經不僅僅是私情關係,更摻雜著一些利益因素,張辛軍曾經對周燕許諾過,說是要拿五十萬給她做生意,同時利用自己手中的人脈關係幫周燕把生意做起來,周燕自是相信了張辛軍的話。
這其間,兩人也不是沒有鬧過矛盾,周燕的身份雖然僅僅隻是張辛軍的情人,但要說女人的心胸有多麼寬廣,願意跟人共伺一夫啥的,那就純粹是瞎扯淡的事了,周燕不強求張辛軍要跟妻子離婚然後跟她在一起啥的,她尊重張辛軍現在的家庭,但她對張辛軍也有個要求,就是不準再跟其他的女人再有男女關係,這興許也是女人的一點獨占心理吧。
但周燕顯然不了解男人的心態,要不然她也不會有一段失敗的婚姻,而她聽了張辛軍對她的一些甜言蜜語,更是認為張辛軍對她動了幾分真情的,對張辛軍的期望過高,但對張辛軍這種手中有了權力的男人來說,永遠都不會滿足自己的獵豔心理。
張軍一方麵哄著周燕,一方麵又是尋找自己感興趣的目標下手,據周燕自己知道的,張辛軍除了她之外,還跟一個女下屬有染,除了這個,還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周燕不知道對方是幹嘛的,但有見過張辛軍跟對方聯係過,這是周燕知道的兩個,至於她不知道的,也許沒有,也許更多,那就隻有張辛軍本人才知道了。
周燕跟張辛軍吵過最激烈的幾次都是因為這些事,而這次,雙方矛盾爆發的根源,導火索依然是女人,周燕知道張辛軍最近又跟一個年輕小姑娘勾搭上了,好像是什麼團委的一個小姑娘,剛工作不久,周燕氣不過,想跟張辛軍斷了關係,但要張辛軍將之前的承諾給踐行了,拿五百萬給她做生意,不曾想張辛軍不願意,兩人直接鬧翻了,張辛軍直接撂了句話,要滾就滾,少在他麵前礙眼,就是這句話把周燕給氣得不行了,到處去告張辛軍的狀,這才把周燕自己給推上了不歸路,就在她告狀的第二天,她就被公安局的人給帶走了,現在更是到了要判刑的緊要關頭,周柴風和陳萍兩口子這才跟發了瘋似的到處找關係。
“黃市長,我跟您說的,都是句句屬實,是我女兒親口說的,她說她沒有一句假話,要不然就不得好死,我們絕對沒有騙您。”周柴風恨不得對天發誓,說了這麼多,全是他的片麵之詞,黃海川是否會相信他還是問題,周柴風最擔心的也就是黃海川有所懷疑。
“你們該說的也說了,那我就說下自己的態度。”黃海川沉吟了一下,聽了這麼多,黃海川心裏也有自己的看法,“陳老哥說你們倆也都是實誠人,我願意相信你們,但這是涉及到市裏的同誌,我也不可能隻聽你們的一麵之詞就信了你們的話,這事我會先去了解,過後會給你們回複。”
“黃市長,我們說的都是真的,您可要為我們女兒做主。”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陳萍險些又跪了下去,眼淚一直嘩嘩往下流就沒停過,她聽到黃海川這話,心裏就已經又涼了半截,她和周柴風兩人這段時間最沒少聽的就是類似黃海川此時說的這種推托之詞,眼下黃海川如此說,她自然也是以為黃海川這是在敷衍他們。
“嘖,我也沒說你們說假話,但你們總要給我了解的時間。”黃海川苦笑,看出了兩人的擔心,黃海川搖頭道,“你們放心,我既然讓你們過來說,就不會敷衍你們,哪怕是我最後管不了,也會給你們一句明白話,不會不明不白的拖著。”
“老周,陳萍,黃市長是個好領導,你們要相信他的話,你們要是不相信他,何苦還站在這裏央求他,既然你們把想說的話都說了,那就要相信黃市長,給黃市長一點時間。”陳德實這時候幫忙做著周柴風兩口子的工作。
黃海川這會也不再說話,他願意幫對方,這是因為他心裏有著自己的良知和底線,但他也不會再去刻意說些對方要如何如何才能相信他的話。
和陳德實的這頓飯,吃的不溫不火,陳德實不善言辭,老實木納的性子起不到活躍氣氛的作用,再加上有周柴風和陳萍兩夫妻在場,又因為其女兒周燕的那檔子事,氣氛可以說是一直有些壓抑,要不是黃海川不時開幾句玩笑,氣氛指不定就該一直冷場。
黃海川8點左右從飯店裏出來,周柴風兩口子跟著陳德實亦步亦趨的將黃海川送上了車,兩人的眼神都是可憐巴巴的落在黃海川身上,從頭到尾就沒移開過,內心深處自是擔心黃海川這一走就將這事給拋諸腦後,但又不敢再多說什麼。
“既然答應了你們,我就會給你們一個答複。”臨上車前,黃海川著重對周柴風兩口子說了一句,這句話也可以視為他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