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輔導員葉元紅的臉色瞬間就白了,就跟受到了極度驚嚇一樣,毫無血色,看著黃海川手上拿的紙張,葉元紅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隨著林玉裴將紙張的內容念出來,黃海川想要在不聲張的情況下把紙張給收起來已經是不可能,轉頭看向東大黨委書記秦建輝,黃海川不動聲色道,“抽屜裏有這樣的紙張,還真是奇怪。”
若是沒有昨天中午網上曝光出來的帖子,黃海川可能會不知道秦守正是誰,盡管網上的帖子已經在昨晚被人刪除了,但網上消息的擴散並不是相關部門刪除一個原始帖就能夠消除的,那位被稱為禽獸的秦姓科長就是秦守正,帖子上直接點名道姓的指了出來,秦建輝這個校黨委書記自然也是不能幸免,兩人的父子關係被揭露了出來。
所以,林玉裴將紙上的內容念了出來,等於是將大家都默契不提的事直接挑到了明麵上來,特別是秦建輝這個校黨委書記還在場,此刻的氣氛可想而知。
“葉老師,這是怎麼回事,宿舍裏怎麼會有這樣的紙張。”薑東進在短暫的錯愕後已經反映了過來,作為秦建輝的心腹,薑東進必須第一時間站出來為自己的領導分憂。
“這……這我也不知道。”葉元紅嘴巴都不利索了,可憐她一個中年大媽,平常隻負責管理宿舍樓棟的事,哪裏碰到過這種陣仗,小心瞅了一眼校黨委書記秦建輝,對於她來說,那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平常基本上就是沒交集,想見一麵都難。
這些天因為發生了學生跳樓的事,她才有幸跟薑東進接觸了幾次,薑東進讓她把跳樓的兩個女學生的宿舍都清理幹淨,什麼都不能留下,葉元紅是照做了,兩個宿舍打掃的一幹二淨,連張紙屑都被掃出去不說,這宿舍她昨天也才進來檢查過,什麼東西都沒有的,今天憑空出現這樣一張紙張,葉元紅腦袋竟是一時反應不過來是怎麼回事。
“什麼不知道,你是怎麼管理宿舍的,我問你,這間宿舍的學生都搬出去後你有進來過嗎,有見到過這張紙嗎?”薑東進眼睛睜圓了瞪著葉元紅,身子微微背著黃海川,朝葉元紅使了個眼色,更多的是著急上火,生怕對方不懂得配合他。
“沒有,絕對沒有,這抽屜裏之前肯定沒有這樣的紙張,對了,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秦書記的,我敢保證,昨天抽屜裏還沒有這樣的紙張,我才進來檢查過的。”葉元紅忙不迭的點頭應著薑東進的話,她首先想的是自己要趕緊將功贖罪。
尼瑪的,讓你配合也沒讓你點出秦書記的名字來,薑東進氣得直翻白眼,葉元紅其實配合他的話還講得不錯,關鍵是不應該點出秦建輝的名字來,這不明擺著又讓人浮想連篇。
“黃司長, 依我看,這紙張來曆不明,說不定是某些別有用心之人在作祟,做不得真。”校長吳穀波發話了,在這當口,秦建輝隻能保持沉默,不適合說什麼,反倒是他最適合說話,也更能讓人信服,而吳穀波顯然也是態度極為端正,出口維護秦建輝這個一把手。
“嗯,我也這麼認為,這一張紙,做不得真。”黃海川笑了笑。
黃海川這話一說出來,秦建輝微微鬆了口氣,掃了一旁的吳穀波一眼,秦建輝臉上難得流露出了一絲感激,平常他這個黨委書記不是一般的強勢,黨委的事情他管,行政上的事情他也要插手,學術委員會更是由他一手操縱,吳穀波這個校長其實被他壓得很慘,壓根沒多大的威望,在東大的老師心裏,整個學校都是秦建輝一人說了算,吳穀波能管的事情不多,頂著校長的頭銜,其實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這次秦建輝的兒子出了這樣的事,秦建輝自是要一手壓下去,吳穀波這個校長哪怕是知道幾個跳樓的學生跟秦建輝的兒子脫不了幹係,但也沒吱聲,大家也都認為這是吳穀波習慣了秦建輝的強勢,不敢有啥異議,而在此刻這麼一個敏感時刻,吳穀波完全可以有落井下石的機會,或者隻要吳穀波不出聲,秦建輝的尷尬肯定更多,但吳穀波偏偏就選擇了聲援秦建輝,這不得不說讓人大跌眼鏡,要不然秦建輝也不會投以感激的眼神。
當然,這些都是東大管理層內部的事情,黃海川對這些並不清楚,吳穀波的話,隻是讓他順勢下了一個台階,黃海川並不打算揪著這張紙不放。
“昨天網上也才出現了重傷秦書記及其家人的帖子,沒想到今天又出現了這樣的事情,這肯定是陰謀,有人想抹黑秦書記。”薑東進很是憤慨,神情激動,“葉老師,你負責這一樓棟的學生宿舍,發生了這樣的事,你也有責任,自己好好檢討,還有,務必要查清是誰在背後搞鬼,學校要嚴懲不貸。”
薑東進明顯沒有發覺自己這番話已經有點越俎代庖了,哪怕他是代表秦建輝說話,但校長吳穀波還沒表態說啥,他就逾越了自己的身份。
黃海川頗有些詫異的看了薑東進一眼,又掃了掃秦建輝和吳穀波,他這會多少也察覺到東大校方的管理層似乎有點奇怪。
“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些人背後惡意中傷我,甚至使出了卑鄙下流的手段,這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無非就是惡心人罷了,我相信清者自清。”秦建輝終於淡淡的發話了,依然不失一個一把手的風度和做派。
黃海川笑了笑,沒說什麼,除了聽到薑東進的附和,吳穀波微笑著沉默,其他人也都是對秦建輝歌功頌德,黃海川一一收進眼底。
上午的行程,因為出現了這麼一個意外,接下來的安排就變得無關緊張,盡管黃海川仍是象征性的去走訪了幾個學生宿舍,關心一下學生們的學習和生活狀態,勉勵學生好好學習,要以積極健康向上的心態去迎接生活的每一天,但這些明顯都是走過場的形式,陪同的人,多多少少有些心不在焉,秦建輝依然神色自如,仿若沒有受到剛才事情的影響,就像是他自己所說,清者自清。
中午校方這邊準備了宴席,午飯過後,薑東進送著黃海川一行回到賓館,黃海川要午休一會,薑東進便告辭離去,才過一會,林玉裴就敲門而入,“黃司長, 您該不會真的認為上午那張白紙上寫的都隻是空穴來風吧。”
“沒根沒據的事,難不成林主任覺得憑一張白紙就能說那位秦書記的兒子是跳樓事件的始作俑者嗎。”黃海川瞟了林玉裴一眼,“倒是林主任嘴巴真快,一張嘴就把話都說了。”
“哈,我也是太過於驚訝,沒想到黃司長您從抽屜裏隨便拿出來的一張紙竟然會寫著這樣的內容,情不自禁就說出來了。”林玉裴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幹笑了一下,“我也沒想到黃司長您是不打算聲張,要不然我早就把嘴巴閉得緊緊的。”
黃海川撇了下嘴,對於林玉裴的自辯,他沒辦法斥責什麼,對方無心也好,有意也好,事情過去了再去追究,一點意義都沒有。
“黃司長, 昨天網上披露出來的消息,再加上今天上午碰到的事,要說那位秦書記的兒子是清白的,我還真不信,我想黃司長您心裏總有點疑問吧,要不然您昨晚怎麼那麼晚還自己一個人出去了。”林玉裴走到黃海川的身旁坐下。
“就算是那位秦書記的兒子不是清白的,那也是由東江市的公檢法機關介入,我們隻是負責協助東大校方做好學生工作,涉及到違法犯罪的事情,不在我們的職能範圍之內。”黃海川雲淡風輕的說著。
“是嘛,怎麼黃司長您給我感覺是一個正義感很強的人呢。”林玉裴不以為然,說話的功夫,身子若有若無的往黃海川的方向傾斜著,“黃司長,您今天擦藥了嗎,要不要我幫您擦藥,這後背的傷,您自己可不好夠著。”
“今天已經擦過藥了,謝謝林主任的好意。”黃海川站起身,走到一旁。
見黃海川起身走開,林玉裴神色有些氣惱,卻也不能表現出什麼,道,“黃司長真的不打算管這事?這可是三條學生的性命,要是東江市地方公安機關會介入調查的話早就介入了,眼下地方公安局沒有任何動靜,那說明不可能管這事,秦建輝是東大黨委書記,怎麼說也是一個正廳級幹部,他肯定有自己的人脈去溝通地方公安局的關係,這事要是任其發展下去,那就是沒人管,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就被人拋諸腦後了,隻可惜那三條年輕的生命卻是沒人為他們伸冤,我真為他們不值,隻可惜我人微言輕。”
“我們隻是在東大逗留兩天,兩天的時間,我們沒法做什麼,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眼皮底下,一有什麼舉動,對方就會做出最快的反應,我們在東大隻能是睜眼瞎,而且咱們部裏沒有查案的權力,這才是關鍵的,我們沒法逾越。”黃海川淡淡的說著,他能看的出來,林玉裴對此事很熱衷,而且似乎總是站在秦建輝這個校黨委書記就是包庇兒子的幕後黑手的立場上去考慮問題。
黃海川不否認自己也是如此懷疑,但是林玉裴熱衷的要鼓動他去過問這事,黃海川不可能讓對方推著走,哪怕是他心裏也是這樣打算的,但他表麵上仍然給林玉裴否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