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黃海川去拜訪了組織部長張明德,方嘯在傍晚的時候也坐車來溪門,黃海川趁著拜訪的機會,將方嘯引見給了張明德,這引見,自然不是僅僅的隻讓雙方認識,若是如此,張明德去過溪門,和黃海川乃至方嘯等溪門縣委縣政府的領導幹部一塊吃過飯,和方嘯也是認識,根本不用黃海川再多此一舉的引見。
張明德對於黃海川顯然是十分看重,對方引見方嘯,張明德也是給予了極大的麵子,雖然沒明著承諾著什麼,但言語間的一些暗示已經讓方嘯十分欣喜,他在市裏一個靠山都沒有,要是能夠和張明德綁上關係,此行對他來說就是收獲重大。
“黃書記,以後溪門這邊有什麼事,你隨時打個電話過來,我一定辦得妥妥當當的。”離開張明德家的時候,方嘯對黃海川謙恭的表態著,剛才張明德的態度方嘯都看在眼裏,對方完全是衝著黃海川的麵子,方嘯心裏將輕重掂量的很清楚,他要和張明德綁上關係,但和黃海川的這條線也不能斷,不能說因為黃海川調走了,就疏遠了,現在他所得到的都是黃海川幫他爭取的,維護住黃海川這條關係對他來說才是根本。
“老方啊,努力把工作做好,爭取明年讓溪門的經濟再上一個台階,你這個縣長肩上的擔子可一點都不輕,我雖然不在溪門了,但我在京城可是隨時關注溪門的發展。”黃海川笑著對方嘯道。
“那敢情好,歡迎黃書記您隨時監督,有您的監督,我們才更有鞭策的動力。”方嘯笑得很燦爛,今晚對他來說確實也值得高興,以後他自己可以多到張明德這裏來串串門。
“監督談不上,我頂多也就是幫忙建言獻策,采不采納,那還得看你們。”黃海川笑了笑,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不在縣委書記的位置上,實是沒資格對溪門縣的發展指手畫腳,特別是所調往的部門,跟地方政府的關係還真不大。
“隻要是黃書記您提的建議,我們肯定是采納。”方嘯忙不迭的說道。
方嘯和黃海川在茶館裏單獨坐了一會,當晚也就又坐車回溪門,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反正近的很,黃海川從茶館裏出來,一輛白色的寶馬車緩緩的停在麵前,黃海川打開車門,動作麻利的坐了進去,前排副駕駛座上的何麗回頭笑道,“大領導,現在要上哪去,要不要到我的小窩坐坐。”
“還是找個地方喝點東西吧。”黃海川搖了搖頭,隨口道。
“你才剛喝完茶,又喝?”何麗奇怪的看了黃海川一眼,見黃海川心不在焉,何麗氣得翻了翻白眼,“我知道有家咖啡廳不錯,那就去喝咖啡了,要喝茶的話,那裏也有。”
黃海川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到了地頭,何麗說該下車的時候,黃海川才回過神來,他是有些魂不守舍,馬上就要離開這座熟悉的城市,黃海川心裏頗有些不舍,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回到寧城工作。
“何麗?黃海川?”兩人往咖啡廳裏麵走的時候,迎麵走來的一人讓黃海川和何麗同時愣住,而對方,同樣也愣在那裏,疑惑的看著何麗和黃海川,臉色更有幾分複雜。
“呦,張然,真巧呀,你也在這裏喝咖啡?”何麗笑了,笑得很燦爛,此情此景,在這裏碰到張然,這人生還真是到處充滿驚喜。
“是的,剛喝完,準備走,你們?”張然眼睛在黃海川和何麗身上來回打量著,似乎想看出點什麼端倪出來。
“我們也是過來喝咖啡。”何麗大方的笑了笑,看到的張然的這幅表情,何麗心裏那叫一個痛快,以前黃海川是屬於張然的,現在,黃海川雖然也不屬於她,但起碼她跟黃海川的關係更親近,何麗如同一隻準備戰鬥的母雞一般高昂著頭,略有些示威性的瞟了張然一眼,“張然,咱們可是有六七年沒見過麵了,難得今晚碰上,要不要再一起坐下喝杯咖啡。”
黃海川看了何麗一眼,眼裏帶著一絲無奈,這何麗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或許早就想在張然麵前找回那曾經失落的驕傲吧。
“張然,你要是有事的話就先走吧,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坐下聊聊。”黃海川出聲道,他看到張然有些遲疑,而他,也不太想跟對方坐在同一桌上喝咖啡,特別是還有何麗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在。
“那就一起坐坐,反正我也沒事。”張然突然笑著答應下來,目光從左到右、從右到左的在黃海川和何麗臉上掃了一遍,張然心裏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三人先後步入咖啡廳,這戲劇性的一幕就像是十年前三人還在讀大學期間的補演,那時候,三人不可能一同聚在一起,而在十年後,卻是以這樣的方式坐到了一塊,物非物,人非人,十年前的戀人如今成了陌路人,十年前的普通同學,如今成了情人。
三人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張然獨自坐在了一邊,當她看到何麗理所當然的在黃海川的身邊坐下時,張然眼睛微微一眯,再次打量了黃海川和何麗一眼,張然低頭看著麵前的桌麵,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怎麼,自己一個人出來喝咖啡?”黃海川看著張然,昔年那種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感覺如今也隻成了淡淡的回憶,眼前的人說到底也隻能算得上是一個相對熟悉的陌生人罷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彼此的人生也不過是兩條平行線罷了。
“晚上沒事,自己出來散散心。”張然笑了笑,身上的寧靜和優雅是與生俱來的,這是她的家教和出身所熏陶出來的,她和何麗,就是兩個完全不同性格的人。
“這麼好的環境,這麼好的音樂,怎麼不把你老公一塊帶出來喝咖啡呀,這可是約會浪漫的好地方哦。”何麗笑眯眯的望著張然,她的聲音聽起來讓人感覺帶刺,起碼黃海川是這樣覺得的,兩個漂亮的女人之間,或許很難成為真正的朋友,特別是當這兩人曾經被人擺在一起評頭論足的時候,這種可能性尤為的大。
“我和他老夫老妻的,現在也就是過過平淡的日子,浪漫這些情調是跟我們沾不上邊了,還是比較適合年輕人。”張然笑道,對於何麗若有若無的針鋒相對,張然臉上的神色並沒有太大的波動,麵對何麗,張然有著一股天生的優越感,這和她在那晚參加黃海川的訂婚晚宴,在邱淑涵麵前沒法表現的平靜是完全不一樣的,因為邱淑涵各方麵的條件都超過了她,連她一直自以為傲的家庭在邱淑涵麵前也不值一提,這讓一向高傲的張然不得不低下驕傲的頭顱,而何麗,張然此刻更好奇的倒是對方和黃海川怎麼走在了一起。
“黃海川,都已經訂婚了,啥時候準備大擺筵席,把婚禮辦了。”張然看著黃海川,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卻是往何麗身上掃了掃,似是有意說給對方聽的。
“張然你是不是還準備去參加黃海川的婚禮呀?以前你們關係那麼好,黃海川的婚禮,你應該不會錯過吧,最少也要給黃海川送去誠摯的祝福吧。”何麗巴不得現場的氣氛尷尬,黃海川和張然的往事她不是不知道,但當著兩個人的麵,何麗卻是一臉的純潔無暇。
黃海川恨不得將何麗給按倒,狠狠的教訓一下,眼神往何麗方向瞟了瞟,黃海川桌底下的腳輕輕的踩了何麗一下,示意對方的嘴巴消停點,何麗察覺到黃海川的意思,卻是得意的揚了揚頭,還悄悄然的向黃海川示威性的挺了挺胸,那意思再明了不過,來呀,來呀,有本事就把我在這裏就地正法了呀。
張然不知道何麗跟黃海川現在又是什麼關係來著,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兩人的關係不簡單,並非保持著普通的同學關係,特別是何麗看向黃海川的目光隱隱約約的帶著幾分嬌媚,張然心裏有些莫名的不舒服,剛才無端的說起黃海川訂婚了,張然其實是想試探何麗,可惜何麗並沒特別的反應,反而頂回來的一句讓張然很是窘迫。
“黃海川要結婚,我當然會衷心的祝福他幸福快樂,這是他應得的。”張然努力的平複著心情,心裏念著自己不要被何麗給氣到,對方今晚就是不安好心,故意來氣自己的。
“希望你說的真心話。”何麗很是不合時宜的又說了一句。
張然沒再理會,何麗說的話能把人氣死,而就在這時候,張然的電話響了起來,隻聽張然沒說幾句就掛掉,但不多時,張然的丈夫孫祥就出現在了咖啡廳內,看到自己妻子對麵坐著的是黃海川時,孫祥臉色一變,走過來時,孫祥神色已經恢複正常,朝黃海川點了點頭,笑道,“原來是黃書記,我以為小然是和哪個老同學在喝咖啡呢。”
“這位是何麗,也是以前我大學的同學。”張然指了指何麗,介紹道。
孫祥笑著和何麗打了下招呼,視線再次落到黃海川身上,孫祥笑道,“聽說黃書記您就要高升到京裏去了,恭喜恭喜。”
“謝謝。”黃海川略微頷首,他和孫祥接觸不多,但對方每次看到都表現的挺熱情,也很豁達和大度,倒好像是對他和張然曾經的事一點都不知情一般,又或者是完全不在意,黃海川摸不透孫祥這個人,對方給他的感覺是城府很深,至於孫祥會知道他要到京裏去,黃海川一點都不奇怪,孫祥不論從他那當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父親還是從丈母娘張一萍這裏都能得到這個消息,也沒什麼稀奇的。
“黃書記這麼快就要升副廳了,這是大多數人一輩子都到不了的高度,真是讓人羨慕的緊。”孫祥奉承著黃海川,“昨晚和小然在家的時候,小然她媽還在感慨你升官跟吃飯喝水一樣稀鬆平常,別人要奮鬥幾年幾十年才能往上升一級,你都不用一年就走了別人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到的高度。”
“是嘛,張市長那樣說,還真是讓我誠惶誠恐。”黃海川點頭笑了笑,心裏卻是嗤之以鼻,張一萍會說他的好話?除非是太陽打西邊出來,還不知道背後是怎麼評論他來著,隻不過到了孫祥嘴裏,稍微改一下,成了還能聽的話吧。
提到張一萍,黃海川心裏不免就要腹誹一下了,這張一萍聽到自己要調往京城,不知道是高興自己終於滾出她的眼皮底下了,還是愈發氣得三屍神暴跳了,想當初她一口認定自己沒出息,現在他還不是爬到了副廳級的位置上,而張一萍,不也才正廳,雖然副廳到正廳這個門檻不好邁,甚至是很難,但有著邱家的助力,對他來說,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張一萍今年幾歲了?他不過是才跟張一萍的女兒一樣大的歲數,張一萍,跟他比起來,根本沒有任何優勢,現在的張一萍,好意思跟他麵對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