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很薄

第五百零四章:很薄

聽到陸洲東這番話後,甘景明三人立刻就炸了鍋。

甘景明更是咋咋呼呼的叫道。

“陸小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這本古籍的修補手法都算不了什麼?”

“要知道,一本古籍的修補,那可是要耗費大力氣的啊!”

“光是修補之前的工序,就已經夠麻煩了,在進行古籍修補之前,先必須將要修補的古籍仔細查看一番,確定一下需要進行那些步驟,而且子啊修補前還要用軟毛刷清除書上的灰塵,擦掉鉛筆字跡、墨印或其他汙垢,清除昆蟲的分泌物等,畢竟古書就算保存的再好,也肯定是會有灰塵汙垢的。”

“清理幹淨後,還要再進行‘配紙’,確定一下這本古籍用的是什麼種類的紙張,包括紙張的顏色、厚度、特性等都要保持與原書的完全一致。”

“但最麻煩的還是這‘配字’,古書經過歲月更迭,肯定會有些字模糊不清甚至是有所缺漏,等配完合適的紙張後,還要進行模仿書寫,普通的古書還好說,但像這本《千歲曆》一樣是由名家親筆撰寫的書籍就麻煩的多了,畢竟這些名家的書法風格已經自成一派,而且極具辨別性,想要完全模仿下來,難上加難。”

“但這本《千歲曆》模仿的就很成功,如果不是逐字逐句的去篩查對比,別說老頭子了,就是我們整個平陽博物館的人一起上,估計也看不出這本古書的破綻。”

“這麼高超精妙的修補技藝,你小子居然說算不了什麼?”

“陸小子,老頭子知道你的修補技藝也是神乎其技,但你這麼輕視這人的修補手法,是不是有點踩一捧一的嫌疑?”

麵對甘景明的質疑以及猜測,陸洲東翻了個白眼,“嗬嗬”一笑。

“踩一捧一?”

“此人的修補技藝的確高超,而且與我的確不是一個流派,但我告訴你,他的修補手法,還尚欠火候,更不配讓我嫉妒到踩一捧一的程度。”

甘景明聞言沒有急眼,反而是湊到陸洲東麵前,嘿嘿一笑,笑眯眯的問道:“陸小子,你真沒嫉妒?”

陸洲東無奈一笑,攤了攤手,道:“不過隻是一個不成火候的修補師罷了,我有什麼好嫉妒的,他若真到了爐火純青的程度,那我甘拜下風,畢竟我也不是專攻修補一道。”

甘景明仔細瞅了陸洲東兩眼,並沒有發現任何除去自信以外其他的意味,這才嘀咕道:“真是個怪胎,不專攻修補一道居然還這麼厲害,還讓不讓別人活了?”

說完,他又指向那幅畫,問道:“那,這幅畫是咋個情況?”

“你小子為啥說這幅畫才是最厲害的?”

“實話說,老頭子知道那塊玉雕跟這本古書都是修補過的殘次品後,剛剛也有重新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幅《仕女圖》,但並沒有發現任何有像是修補過的痕跡。”

陸洲東淡淡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如果甘景明發現了這幅畫的修補痕跡,那才見了鬼。

他扭頭掃了書畫部部長一眼,笑著問道。

“這幅畫,你有什麼觀點?”

書畫部部長無奈一笑,說道。

“我跟甘大師一樣,也根本沒有發現任何修補痕跡。”

“那你們為什麼會覺得這幅畫有問題?”

“這個……直覺吧,我們總覺得這幅畫似乎不是那麼正宗,冥冥中有這麼一個感覺。”

陸洲東笑了笑,重新點燃一支煙,淡淡說道:“具體說說。”

書畫部部長沉吟片刻後,指著《仕女圖》,緩緩說道:“這幅《仕女圖》有明顯的落款,從落款就能判斷出,這幅畫是出自唐代畫家張萱之手。”

“當然,如果僅憑落款的話,還不足以完全確定這幅畫的出處是否準確,以及這幅畫是否為真品,而且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張萱雖然是唐代著名畫家,而且也有明確的史料記載過張萱曾畫過《明皇鬥雞射鳥圖》《明皇納涼圖》《明皇擊梧桐圖》《太真教鸚鵡圖》《虢國夫人夜遊圖》《虢國夫人踏青圖》《午後行從圖》《貴公子夜遊圖》《宮中七夕乞巧圖》《安樂仕女圖》等,但均已失傳,目前流傳世間的僅僅隻有《虢國夫人遊春圖》卷和《搗練圖》卷。”

“現在又多出了一副《仕女圖》,這就讓人不得不猜忌這幅畫的真偽性。”

“但張萱的畫作風格還是相當明顯的,基本上以肉眼便可清晰可見,而不用以放大鏡等手段仔細觀察。”

“因為張萱本就是以善繪貴族仕女、宮苑鞍馬著稱,尤其是善於繪畫仕女和嬰兒。”

“這幅畫中能夠明確看到畫中的仕女皆是以朱色暈染耳根,這就是張萱畫作的一大特色,而旁邊的亭台、樹木、花鳥等宮苑景物,皆是點綴妍巧,俱窮其妙。”

“而且張萱的畫作對於細節的描繪也非常的精細,像這幅畫中的婦女手中的織線都絲絲可見,這等細節可不是一般的畫家能夠注重到的,而且其他的一些名畫家,也大都注重寫意,張萱卻是將這些細節無限放大,用以增添這幅畫整體的生動性。”

“再看這張畫作的所用紙張,要知道張萱不僅是唐代著名畫家,而且最為重要的是張萱本身就曾任過宮廷畫職,而宮廷用紙都是相當講究的,就如同《搗練圖》所用就是絹。”

“絹和紙有著本質的區別,絹的質地要更加細膩,在絹上使用礦物重彩,如石青、石綠時往往使色厚而浮於表麵,畫者一般使用濕的生宣紙或棉花搓撚成小團,慢慢把顏色“墩”入絹絲紋理之中,多次反複操作,使畫麵色彩鮮豔,更加平麵化,薄而厚重。這是絹本作畫的優點,也是如今大多傳世工筆畫多繪於絹上的原因之一。”

“所以綜上所述,這幅《仕女圖》就是張萱失傳畫作之一,正兒八經的真品!”

啪啪啪……

陸洲東拍著雙手,稱讚道:“不愧是書畫部部長,眼力的確過人,這番論證,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雖然受到了稱讚,但書畫部部長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笑容,因為就在不久前,玉器部的部長也受到了陸洲東的誇讚,但最後卻還是被數落了一通,他可不會認為陸洲東真的就是在誇讚自己。

甘景明瞥了陸洲東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小子就愛賣關子,廢話少說,趕緊說後邊的話,我們仨可都等著你揭秘呢。”

陸洲東啞然失笑,沒想到這幫家夥都會搶答了。

他點了點頭,旋即淡淡說道。

“不錯,我的確還有話要說。”

“你對這幅《仕女圖》的分析的確到位,但可惜,還不夠。”

“與那本古書一樣,你也僅僅隻看到了這幅畫的表麵,卻沒有看到內在。”

“陸小子,行了行了,我們知道這幅畫也是修補過的了,你就趕緊說是哪裏修補過的就得了!”

甘景明不耐煩的說了一句,但迎來的隻是陸洲東的一記嘲笑。

“陸小子,你笑老頭子幹嘛?”

“老逼登,如果我說這幅畫根本就沒有修補過,你信嗎?”

“扯淡呢吧!”

“你當老頭子傻啊?”

“那前邊那兩樣東西都修補過,到了這幅畫沒修補過,誰信?”

甘景明狂翻白眼,壓根就不信陸洲東的話。

陸洲東淡淡一笑,說道:“這幅畫的確沒有修補過,但也的確有問題。”

甘景明嗬嗬一笑,學著陸洲東的口吻說道:“‘這幅畫的確沒有修補過,但也的確有問題’,搞笑呢?啊?沒修補過,那哪來的問題?”

陸洲東伸手一指,緩緩說道:“這幅畫的問題,就在於這畫本身!”

此話一出,甘景明三人皆是幹瞪著眼,有些不解。

什麼叫問題在畫本身?

關鍵是這畫本身就沒有問題啊看著!

陸洲東無視了三人質疑和不解的目光,徑直來到畫前,將這幅仕女圖完全展開,足足有兩米之長。

他伸出手,在畫紙上輕輕撫摸著,摩挲之聲沙沙的響徹而起,這種聲音聽著相當的治愈。

撫摸了一番後,陸洲東嘴角微揚,淡淡說道:“這幅畫根本就不是完整的,如果你們仔細量過畫卷的話,就會發現這畫紙的厚度與原本的絹紙有著細微的差別。”

“什麼?”

“這絹紙的厚度不對?”

“你僅憑肉眼就能看出來?”

書畫部部長一聲驚叫,看向陸洲東的目光中充滿了質疑。

他不信邪的掏出量尺走了過去,量了一下絹紙的厚度。

僅僅幾秒後,他的雙眼登時一凝。

絹紙差之毫厘,卻是能夠讓一幅畫的價格謬以千裏。

而且,每個朝代的紙張厚度也有著細微的差別。

但一般是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的,雖然紙張的厚度隻是毫米,但現代偽造的紙張厚度跟古代紙張的厚度還是相當明顯的,肉眼就能看出來。

但這幅畫的絹紙看起來很是纖薄,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至少不像是現代紙張,所以甘景明三人也就沒有在意這絹紙的厚度。

可他們三人打死也沒有想到,這絹紙雖然不是現代紙張那麼厚,但卻是很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