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也並沒有跟他們說太多,戰鬥還沒有開始,工作重心當然是情報和執行單位的協調,指揮一場戰鬥不隻是要有完善的戰術,這些前期工作做不好,那麼打起來可就會出事的。
影組也不知道檢查了多少次槍械了,韓旭給找了一個靶場,讓隊員們試槍,這裏比較靠海了,槍械因為濕度的變化,對性能會產生微小的影響。
槍械其實和人一樣,也是有脾氣的,摸不清楚脈絡,還真就不聽話。
下午的時候任鵬飛到指揮中心附近轉,正猶豫要不要進去看看的時候,安穎從裏麵出來了,任鵬飛連忙把她拉到一邊。
“哎呀,幹什麼啊?你怎麼跟做賊似的?”
“你怎麼出來了?”
“上廁所……”
“……”
任鵬飛直接問道:“怎麼樣了?有什麼新進展嗎?”
“羅刹到越國南部了,阿米爾帶著手裏離開非洲了,這算是進展嗎?”
“當然。非洲那顆炸彈怎麼回事?”
安穎搖搖頭,說道:“目前周紫芸那邊還沒有彙報。非洲那個國家在封鎖消息,不過我們的偵查員彙報,那個村子應該已經成了死村了,有一百來戶人家,我們推測,那枚VX炸彈應該是殘次品,毒劑揮發後重於空氣,所以擴散的麵積不大,處理及時,畢竟附近的城鎮都沒有什麼事。”
任鵬飛歎了一口氣,說道:“真的是太可怕了,之前黑曼巴的那枚炸彈,堅定結果出來了嗎?”
“出來了,毒劑的揮發性雖然不是最優,但一旦爆炸,殺傷麵積能達到數十公裏。”
“那看來盛輝還是有分寸的,扔在非洲的那枚炸彈就是為了摧毀羅刹的根基,讓之前的謠言成真。現在羅刹必須要避風頭了,阿米爾軍團也廢了。我感覺羅刹和阿米爾都會出現,因為他們不解決掉盛輝,早晚會被盛輝用VX炸彈玩死。”
安穎感歎道:“是啊,如果馬韻嫻不在羅刹那的話,羅刹還不會慌。但現在事情有點不受他掌控了。我覺得羅刹要被惹怒了。”
“氣死他,有種就來,來了就別走了!”
“喲喲喲,很有自信嘛!”
“那是當然。”
任鵬飛歎聲說道:“現在就看周紫芸那邊了,我總覺得她過去是多餘,不需要我們的運作,羅刹就會進入圈套。”
“到現在也還不確定羅刹會來啊,就算是隻對盛輝動手,也要確定他手裏沒有炸彈啊,怎麼能是多餘呢。”
“唉,我現在都有點糊塗了,算了,不擔心了,希望快點吧,等任務太著急了。”
安穎笑了笑說道:“瞎操心,我走了。”
“怎麼走了?”
“廢話,我說我要上廁所啊!要一起來嗎?”
“……”
周紫芸去的時候並不順利,比起安穎的秘密回國,她這次去要更秘密得多,從華陽礁下飛機後,連續換了兩次漁船,在快到三灘兩沙的時候,才跟盛輝取得了聯係,在淩晨秘密的到達了大本營附近海域。
她沒有直接上岸,而是等盛輝來接。
這也是盛輝的意思,在這樣一個關鍵的時期,他不敢讓基層的手下去做這麼關鍵的事情,中國軍方的人直接上島,會讓羅刹察覺到自己和中國軍方合作,沒準就不來了,畢竟盛輝的內部是肯定有羅刹的人的。
知道來的是周紫芸,其實盛輝還是蠻驚訝的。
從漁船上來到了盛輝的汽船上,周紫芸笑著說道:“我就不用多介紹了吧?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
盛輝苦笑著把她讓到船艙裏,比起漁船,這個汽船的環境要好多了。
盛輝從製冷的冰箱裏遞給她一瓶飲料,笑著說道:“上級真是考慮周到啊,派來一個我明確身份,卻不會跟我講舊情的人。”
“你這話讓我很傷心啊,好歹咱們之前也共事過。”
盛輝坐在沙發上,因為腿上有傷,所以站時間長了會格外的疼,他咧咧嘴說道:“這算什麼舊情啊,你現在的表情就像是在告訴我,別跟你攀交情。”
周紫芸嬌笑一聲,看向四周茫茫的海麵,說道:“這廣闊的南沙海域,如今誰不知道你盛輝啊?兩兄弟群島一別,你的變化可真大。”
“我沒辦法啊,算了吧,你不攀交情我也得攀啊,你這次來,我可以理解為祖國願意和我談了嗎?”
“不,祖國派我來質問你,為什麼會有VX炸彈流出,非洲的那顆炸彈到底是怎麼回事?”
“哦,那的確是我搞的鬼,但炸彈是殘次品,沒什麼威力的。”
周紫芸冷聲說道:“可那也是VX炸彈,你知道造成的影響是什麼嗎?你可是答應過我們中國軍方,不再VX炸彈的流出,你現在是在用另外一種方式要挾我國。”
我國,中國軍方。
周紫芸這兩個生硬的詞彙讓盛輝心涼,他開始意識到,祖國已經對他徹底失望了。
盡管他知道是這個結果,可當真的麵對這一切的時候,盛輝才發現自己是那麼的難過。
沒錯,難過,難過得他眼睛泛紅。
“我也是迫不得已……”
周紫芸看著他,沉聲說道:“盛輝,一路走來你都是迫不得已,我承認你的命不好。可你有沒有發現,你當初所堅持的底線,都隨著你的複仇逐漸拉低了,你眼裏還有祖國嗎?在你複仇的計劃裏,祖國到底在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你曾經和我一樣,為祖國流血流汗,甚至為了大局你脫下了軍裝。我們都曾經以你為榮,對你充滿感激和愧疚。而你呢?當初在兩兄弟群島,我們是真的拿你沒辦法嗎?隻不過我們選擇下了你給的台階。”
所謂的台階,自然是安裝在影組快艇下麵的炸彈,但真的是那顆炸彈的起到決定性作用的嗎?未必如此。
炸彈的引爆方式隻有盛輝手上的手環,隻要盛輝的心跳不停止,炸彈就不會爆炸,當然也不會給他摘下手環的機會。那會是一場血戰,隻是當時任鵬飛不想那麼去做,除了因為還要去圍剿阿布,也是不想讓己方有太多的死傷,有充足的理由不動手。
周紫芸呼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你不是要祖國的態度嗎?這就是態度。我們醒悟了,別再利用我們對你的愧疚,事實證明你不值得信任。”
“我盛輝從未想過當什麼英雄,真的……我做什麼事情都是無愧於心。”
盛輝站起身,望著波浪洶湧的海麵,低聲說道:“我殺了幾個放高利貸的壞人,自認為沒有做錯,隻是做的有些過火吧。來到南沙,我雖然獲取了利益,但也把其他國家的盜竊賊趕了出去,保護我們國家漁民的安全,甚至是幫助他們。我知道,當你們對我失去信任的同時,也會認為我做的這些是為了生存。但我說了,我這人隻求問心無愧。”
這次輪到周紫芸沉默了,實在是不忍心否認這些,她能聽出來盛輝說這些的時候,心底的苦澀。
盛輝看著她說道:“我羞於承認,但我就是這麼狹隘的人,我不是俠客,別跟我說什麼天下蒼生。我盛輝做好事不討好誰,也不求回報。壞事也不怕得罪誰,愛咋咋地。”
“我扔下炸彈,是讓羅刹離開非洲,非洲人民應該感謝我,用幾百人的代價,讓帶去戰爭的人離開,多劃算?不信你就看著,沒有人會譴責我,外交上也沒有那麼的麻煩,因為羅刹會來這裏的,而我,不會讓他跑掉的。”
周紫芸嗤笑道:“你就這麼自信?”
“當然,你不是來了嗎?我猜,黑曼巴的任務之後你們就沒走吧?所以楊傑才會讓你來,任鵬飛此時也應該是摩拳擦掌,準備討伐我。”
“楊傑你都知道?”
“當然,他曾經讓我進他的部門啊,可惜當時沒有答應,現在想來倒是有點後悔了。”
盛輝坐下,低聲笑道:“我知道你們的計劃,無非是要對我動手嘛,但是呢?又有點猶豫,因為這樣輿論問題解決不了,如果羅刹來了,一起幹掉,那外交上一片明朗。”
周紫芸心驚不已,她很難想象這兩年盛輝到底經曆了什麼,城府竟然如此之深。
就像走之前任鵬飛說的那樣,盛輝早已今非昔比,千萬不要和過去的他聯係在一起。現在坐在一起,周紫芸都能感受到盛輝身上所散發的陌生感。
似乎,他的眉宇間又有那麼一點悲涼……
“周紫芸啊,這次來有什麼要求盡管說,我都會按照你說的做,我的要求隻有兩個。”
“說說看。”
“第一,派遣最精銳的特種部隊潛入南沙,光你們的那個分隊是不夠的,阿米爾軍團最核心的成員都已經離開了非洲,他們肯定是來這裏了,羅刹也會親自來。行動的時候,第一時間圍剿掉阿米爾,羅刹的位置我會隨時給你們彙報。”
“嗬嗬,那你呢?金蟬脫殼,看著我們收拾掉羅刹後跑了嗎?”
盛輝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低聲說道:“第二,我死後,把我的骨灰一半送回老家,和我媽葬在一起,另外一半,灑向南沙的大海。”
周紫芸微微一愣,下意識的問道:“什麼意思?”
盛輝笑道:“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讓我的靈魂豎起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擋凶猛的豺狼,往來的戰友,為我淚落兩行。”
周紫芸別過頭去,喃喃著說道:“盛輝啊,你說過要回到祖國謝罪的,你得坦坦蕩蕩的回去。”
“嗬嗬,別煽情。”
盛輝呼了一口氣,說道:“阿米爾軍團出現的時候,先不要出手,真正的殺招是羅刹,一旦發現羅刹你們再出手。至於我的手下,沒指望你們會放過,但千萬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不會跑,真的不會跑。”
“我怎麼相信你?盛輝,你知道我這次來,帶著多大的壓力嗎?”
“我沒騙過誰,在非洲引爆的炸彈那叫VX嗎?說實話也就導彈那麼大的威力?我需要的是VX炸彈本身的性質,坐實羅刹的輿論,讓他來這裏。這是我要做的事,也是我給祖國的謝罪,罪魁禍首就是羅刹,我要拉著他一起謝罪。”
盛輝看著她,咬牙說道:“你以為我想這樣嗎?是因為我知道祖國不會給我時間!你們要圍剿我,我隻能靠我自己,是你們想複雜了,如果你們再不相信我,那我無話可說,你們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