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視線開始模糊,但我的意識清楚,那雙紅色繡花鞋的主人,是靈兒。
那麼剛才那輛黑色的轎車……
這一瞬,我好像全都明白了。本來步步為營就想著不要做一隻螳螂,結果還是失算了。
出現的人是靈兒,那我總算清楚一個月前的鏡子裏,那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話裏的意思。
秋阮阮不過是個亡靈,又怎能鬥得過死了幾百年或者幾千年的女鬼呢?
我也在這一刻終於明白,靈兒當初為什麼要叫我哥哥,為什麼會總出現救我於水火之中。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為千年前的惡魔複生所做!
眼前所有的事物迷糊,耳邊鑽進許多議論聲。
醫學界不是曾說過,人死時最先喪失的是聽力嗎?為什麼我現在閉上眼睛什麼都看不到,卻還能聽到別人在說話。
難道是醫學界的人亂說的嗎……
我的意識也開始擴散,我像是一個陷進泥潭深處的人,絲毫動彈不得。
“嗒嗒——嗒嗒——”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耳邊傳來時鍾嘀嗒的聲音我的意識才慢慢回歸。
我沒死?還是說我又重生了?疑惑著穿越時空?再則掉入平行世界?
我想睜開眼睛,但是眼皮的酸沉沒讓我如意。
“哢吱——”房門被推開,外邊有些嘈雜。
一道匆忙的腳步聲在門開後走進,後麵跟著道沉重的步伐:“你慢點,別摔著了。”
是我爸的聲音!
“我能有這麼嬌氣?當年懷著浩浩七個月大時,我不還下地幹活嗎!”老媽不耐的道,聽這聲音是朝我走近,坐在了床旁邊的位置。
“唉!”她重重歎了口氣,粗糙的雙手抓起我的手:“你說景兒這都躺了兩個月了,怎麼還沒醒。就算像醫生說的成為植物人,也該睜下眼啊。”
我爸的腳步聲也朝我走近,他語氣沉重道:“能保住一條命就算好了。也得虧你天天在家吃齋念佛給他求平安,不然這小子哪能挺過來。”
隨後我又聽到我媽輕輕的抽泣聲:“你說咱們家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浩浩跟景兒都……”
“芳。”我聽到我爸輕輕拍打我媽後背安慰她的聲音。
這聲音,穿的是棉襖?
我昏迷兩個月的話,現在就是十一月中了?我沒死!
我努力想睜開眼睛,但是怎麼也睜不開。我想張嘴說話,但嘴巴就像是被膠水粘住了般怎麼也張不開。
動也動不了,也說不了話,我不會真的變成植物人了吧?
或許是我太過激動。床旁的心髒起搏器開始出現大頻率的聲音,緊接著就是我爸呼喊醫生護士的聲音。
醫生護士聞聲趕來,開始給我做檢查。但是我睜不開眼也說不了話,甚至連動都動彈不得,所以醫生檢查後失望的告訴我爸:“病人可能蘇醒,但是成為植物人的幾率很大。”
“醫生,就算是成為植物人也能睜眼啊。為什麼我的孩子連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媽又開始哭。
“病人家屬,植物人是動彈不得,所以病人蘇醒還得需要一段時間。”醫生安撫我媽道。
不會吧,難道我真的成為植物人了?
我心髒漏了一拍,有些絕望,一種仿佛深陷冰窖般的絕望。
也不知道蘇離現在怎麼樣了,還有秋阮阮。秋阮阮應該不會有事,那她為什麼不出現?
兩個月前發生車禍,車裏的屍骨是被警察處理了,還是被靈兒帶走了?
一想到這些,我的頭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
我爸媽在我躺著的病房又待了好一會才離開。等到他們離開後我聽到細細小小的說話聲,這聲音很空靈,不像是人發出來的。
“看到醫生的動靜,我還以為主播醒來了呢。”女音歎了口氣,一陣清風襲來,應該是她飄到了我床邊:“大彪,你說主播不會真的成為植物人了吧?”
“百合你別瞎說,主播命大著呢,怎麼可能會成為植物人。”另一道女音嗬斥道。
“可這都兩個多月了,我還等著他更新視頻,給我們講故事。”百合歎了口氣,我感覺到一絲冰冰涼滑過我的臉旁。
原來是我的粉絲們來看我了。
我原本冰冷的身心一暖,有點感動得想哭。但是我的器官卻沒有這個意識,我的靈魂被囚禁在身體裏也出不去。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得想個辦法。”一隻沉默的大彪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渾厚沙啞,有點大哥大的感覺。
“什麼辦法?”
“喚醒一個人的辦法,就是在他耳邊說起他感興趣的事,或者讓他在乎的人一直在旁邊說話。”
“主播在乎的人……”百合思考了會:“會不會是他的助理蘇離?可是蘇離現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這個行不通。”
“那就給主播講鬼故事,他不是對這種事很感興趣嗎?”柿子樹說。
“……”他們又爭論了起來。
可我心裏反複嚼著百合說的那句話:蘇離不知是生是死……
聽到這句話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高興是沒有確切的聽到蘇離死亡;難過的是我不知道她現在傷勢如何。
我很想讓他們幾個幫我去找蘇離,但是我連音都發不出。
就在我崩潰之際時,柿子樹突然說了句話:“咱們幾個能力不行,但是秋小姐行啊!或許找到秋小姐,主播就有救了。”
“對誒,有道理,那我們幾個兵分四路去找?”
“成!”
就這樣他們熙熙攘攘的吵鬧著離開病房,病房又陷入了安靜。
我就這麼躺在安靜的病房內,細數著綿羊度日。
該睡還是睡,醒了也隻是意識清醒,眼睛根本睜不開。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我把羊數到了三萬六千八百二十隻時,我能動了。
我媽在看到我手動時趕緊叫來我爸,他倆激動得都忘記叫醫生,就這麼圍在我床邊喊著我的名字。
我慢慢睜開眼睛,刺眼的光線讓我用力的擠了下五官,我媽趕緊對我爸道:“快快快把窗簾給拉上。”
我爸去拉上窗簾,光線瞬間暗沉下來;我也完全的睜開了眼睛,開口喊了句:“媽,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