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做好已經傍晚六點了。
落日餘暉,天空中鋪灑著粉色的雲彩,勞作了一天的村民們背著鋤頭走回炊煙嫋嫋的家。
飯桌上,老媽對蘇離格外的熱情。盡管我有意無意暗示了老媽很多遍,我跟蘇離隻是普通的朋友,可老媽就是不聽。
蘇離倒是很有禮貌,我媽怎麼說她怎麼答應,樂得我媽合不攏嘴。
相對我媽,我爸就顯得沉默很多。
在吃完飯後他把我叫到了房間,坐在炕頭點燃一根煙:“景兒,你這次不是專門回家是吧,又遇到什麼事情了?”
“沒什麼,就辦了點事,完事了順便回來看看你和媽。”我直言道,“爸,你跟媽在家怎麼樣。”
“我跟你媽都挺好,就是有些擔心你。你媽自從收到一張畫紙後,天天念叨著你。”老爸說著伸手摸進口袋,把最後一張信紙放在了炕桌上;“我也知道,你這次回來還為了這個。”
在看到我爸把信紙拿出來那刻,我心猛的一抽,有種渾身血液被凝固了一般。
我爸繼續說:“這張紙是你媽幫你收拾屋子那天撿到的,就在你房間門口的位置,像是有人潛進家裏,塞了這麼張紙到你房間。”
我哆嗦著伸手把炕桌上的信紙拿到手,是最後一張沒有錯。
“爸……”
“景兒,命運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爸相信你一定能逆天改命。”我爸抬手在我肩膀上拍拍,又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塊銅板:“這是前兩天去你爺爺墓前撿到的,你拿著。”
“謝謝爸。”我微微顫顫的接過銅板,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知道我爸本事不小,但對於我遇到的事情他肯定也束手無策,不然不會不幫我。
“爸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你也別怨爸沒有本事。”我爸說著煙已經抽完,他將煙蒂丟在地上踩滅,緩緩吐出最後一口煙霧:“家裏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好好照顧自己。”
我點點頭。
這麼容易就拿到了最後一張信紙跟銅板,我也沒理由繼續在家裏呆著了。
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我爸就聯係了縣裏的司機,早早來村裏接我們三出去。
臨走時老媽反複交代我,一定要好好對待蘇離,我爸則跟在我媽後麵什麼也不說。
兩個人仿佛不在同一個頻道,但我確信我媽肯定是知道我這些事的。至於她為什麼對這點不聞不問,我抿了下唇,看向坐在一旁憋笑的任恒。
“這兩天沒有到大興安的飛機,我買了三張火車臥鋪的票,今晚八點四十的。”蘇離在車裏發動離開村子後說道。
任恒眼前一亮:“原來離姐你昨晚問我要身份證號,是買火車票啊。”
“不然你以為?”蘇離白了他一眼,從包裏拿出手機。
“如你所願,終於能坐火車回去了。”車子開遠,我把視線從車鏡處收回,道。
“這次的火車,能遇到K140嗎?”任恒嘀咕。
“隻要你想遇見,就能遇見。”我說,又想起了火車上的小男孩。
我總有種預感還能再見到他,而且這種預感很強烈。
偏頭看一旁神色激動的任恒,如果預感是真的,那麼今晚活著淩晨的時候,說不定真的能再次碰到K140這趟火車。
我記著之前踏上火車時,小男孩給我的感覺是早就過世了的。他爸爸帶著他的屍體坐火車,沒想到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災難。
……
車子開了幾個小時終於抵達了市區,才中午十二點半。
蘇離說她昨晚沒睡好,找了家酒店開了間房休息。我則是跟著任恒在附近找吃的,飯間我們聊到了我弟的事,我又喝了好幾瓶酒。
雖然說我弟還能投胎回來,但感覺不一樣了;全家的感覺都變了。
具體說不上哪裏有變化,就感覺無形之中,我跟我爸媽隔了層薄膜,還是捅不破的那種。
任恒笑著安慰我:“至少你爸媽還會想著你,關心你。你看你媽,多關心你跟離姐的事。不像我,我眼睛出事後,我爸媽就不認我了,把我趕出了家門。”
我喝的有點上頭,聽到他這麼說我看著他:“話說,你眼睛到底是怎麼回事?”
任恒也一口幹掉一杯白酒,哈了口氣道:“那是五年前的事了,我十三歲;得罪了隔壁班一個有錢的少爺。他叫人打我,把我眼睛給生生挖出來的。”
我一愣,十三歲,現在的孩子怎麼狠嗎?
“為什麼不報警?”
“未成年,而且他家很有錢,花點錢就能擺平這些事了。”任恒苦笑著搖頭,又是一杯白酒下肚。“所以我才對世界詭異之事很好奇。既然現實生活中我傷害不了他,我想著能不能借助詭異的力量去報複他。”
這一刻,我發現世界上悲慘的不止我一個。
之後我跟任恒都喝多了,我倆互相攙扶著去到酒店,一睡睡到了晚上八點。
要不是蘇離匆匆忙忙把我們叫醒,估計我們能睡到第二天一早。
上火車的時候檢票員都忍不住皺眉捏鼻子,蘇離更是一臉嫌棄:“你倆這是栽酒缸裏了吧,太難聞了,要不是我買的軟臥,你倆得遭無數人白眼投訴。”
任恒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跟景哥吐露心事,不小心就喝多了。”
蘇離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關上軟臥的門。
“王景,馬上就到八月了,李大爺那邊你有解決的辦法了嗎?”她在關上門後問。
我抬手摸了下鼻涕,用力吸了吸:“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會有解決的辦法的。”說著我從背包裏拿出胖子給我的書。
看到書我猛然想起,回來大興安我竟然沒有去看胖子……
也不知道他順利回大興安沒有。
就在我正準備開口跟蘇離說胖子時,軟臥的木板門被人敲響。
“打擾一下,我買的票也是這間軟臥的。”
門打開,一個金發妹子舉著手中的火車票道。
一間軟臥四個床位,蘇離跟我是下鋪;任恒睡我頭頂,剛進來的金發妹睡蘇離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