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葬禮
魏波望著臉部彩妝妖豔而詭異的童子,似乎不太明白他來此的目的。比起童子,魏波更喜歡旁邊的那匹彩馬,他認為這是自己見到的最漂亮的馬。
——還有那些花
他想上前去采摘那朵漂亮的白花,隻是那堆花束所散發出來的味道令人感到有種空虛的窒息。他根本不懂發生了什麼事,因為自己隻有八歲。
大堂周圍聚滿了各個年齡段的人群,他們或許惋惜,或許悲傷,或許並沒有感情,又或許像魏波那樣,跟本不懂發生了什麼,隻是在湊熱鬧。而這一切,都與主角無關。
“爺爺、爺爺,為什麼有好多人都哭喪著臉呢?”孩子那稚嫩的話語傳到了老人的耳朵裏。
“因為有人去世了。”老人不帶任何感情,隻是默默地說道。
“去世是什麼意思啊?”孩子繼續問道。
“去世就是再也見不到他了。他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老人並沒有看孩子的臉,他的全部精力都盯在正前方中央的那口長方形的木箱上,裏麵裝著的是人的前世今生;以及人們的奠懷。
“消失了嗎?”魏波自己理解著老人的話。他並非什麼都不懂,隻是這種場麵還是第一次看到。
“或許他並沒有消失,而是會以另外的一種形態停留在人世間,替我們播放著腦中的回憶。”
“播放回憶?”魏波更加迷糊。
“孩子,”老人蹲下身來,撫摸著魏波那圓圓的腦袋,意味深長的說道:“人都是會死的,因為我們無法改變命運最終的歸宿。隻是死的方式不同而已。”
“爺爺,你也會死嗎?”
“當然,不隻是我,在座的所有人,包括你在內,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離開這裏,然後再以不同的方式出現在這裏,這就叫因果循環。”
“死亡是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呢?”孩子用他那稚嫩的口吻依然不依不饒的問著。
“是啊。死亡的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但光是害怕並沒有用,因為人遲早要走這一步。而最令我們感到恐懼的並非他人的離去,而是自身的滅亡。所以像我這樣的老人,現在唯一感興趣的就是想要知道自己究竟還能活多久。也許,不久的將來躺在那裏的就是我自己。”老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眾生皆塵土,落地即生根——老人這麼說道。
“那人為什麼還要選擇生存?死亡早晚有一天會到來,可我們為什麼還要繼續活下去?”
“因為如果不去生存就無法明白死的含義,不了解死的含義就無法珍惜生的寶貴。”
“那麼爺爺,你害怕嗎?”
“害怕啊。”
“我不怕。”男孩堅定的說道。
“你說什麼?”老人似乎並沒有聽清楚孩子的話。
“我說我不怕。因為我相信人是有靈魂的,就像爺爺說的,即使我死了,也會以另外的形態出現在別人的麵前。換言之,死去的隻不過是我的身體,而我的靈魂會就此被洗刷,找到重新的歸宿。這個歸宿,就是回憶。他會永遠停留在別人的大腦裏。換言之,隻要還有人記得我,那麼我就是永生的。”
“孩子...”
老人重新審視著自己的後代,魏波正以一種與他自身年齡極不相符的神情注視著眼前的那口木棺。這時,有一個身著一襲黑衣的男子來到了老人的麵前。
“四叔公...”
“時辰到了嗎?”老人將目光轉移到了男子的身上。男子並沒有開口說話,隻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好,我明白了。”老人仰望天空,雨點正毫不留情的擊打在他的臉上。之後,他對著蒼天發出一句聲嘶力竭的吼聲
“起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