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休止的殺戮
所謂真相,就是深不可測而又美好的東西。千百年來人們一直為了尋找這一真諦而前赴後繼。其實,我們所有人都被賦予知道這一切的權利。然而,在大多數情況之下,我們都沒有能力去了解這一切。所以,它總是像懷揣著一種遙不可及的神聖力量一樣,化為永恒。
“葉警官,嫌疑人的行蹤已經掌握了。他現在就在那所經常出入的網吧裏上網。現在是否實施抓捕工作,還請您指示。”一臉橫肉的趙明來到美女警官的麵前,畢恭畢敬的說道。
“好的,讓各單位在網吧周圍嚴密進行布控,千萬不可打草驚蛇。畢竟他是一個身背三條人命的殺人凶手,切不可大意。”
“是!”
今天,陽光出奇的明媚。但沐浴在陽光下的人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有何異常。抓捕工作正在展開...“現場周圍布置的怎麼樣了?”葉莉看著對麵的網吧,憂心忡忡的問道。
“葉警官請放心,趙明和另外的一個偵查員已經進去了。而且我們也對這周圍以及各個路口進行了嚴密的部署,確保此次行動萬無一失。”花旦男子看著趕來的葉莉說道。
“那樣最好。這附近畢竟是個繁鬧的街道,希望不要出什麼意外。”
“放心,趙明不用0.1秒就能把他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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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猶豫片刻,慢慢的向目的地走去。腳印似乎已經深深地烙在了水泥鋪製的台階上。為什麼來到門口卻又停滯不前,伸出的右手就這樣懸在了半空中...鐺,鐺,鐺...“誰呀?”屋內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我原本緊張的心跳的更加厲害了。
門開了,出現在麵前的是一個胖胖的卷發女人。
“請問您找哪位?如果是推銷保健品的,那麼請回吧。我們家不需要。”說完女人就要關門。
我趕忙一步抓住了房門,套出假的工作證件。“您好,我是公安局的,來這裏想向您了解一下情況?”
“警察局跑我家來了解什麼情況?”女人好奇的看著我。
“是這樣的,最近發生的凶殺案您應該知道吧。因為您是其中一名被害人生前的同事,所以有些問題我想您可以解答我的疑惑。”
“那件事不是已經過去好久了嗎?案子還沒破嗎?”
“是啊。可以讓我進去嗎?”我用征求的眼神看著對麵的這個女人。
“好吧。請進。”
這是一所不太亮堂的住所,如果說它缺少生氣,或許是對主人的一種不太禮貌的褻瀆,但,它確實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好了,警察先生。您說有問題需要我幫您解答,那麼究竟是什麼問題呢?我一個一般民眾又能如何作答?”
“是關於您兒子的一些問題。”我雖然知道這很難開口,但是事已至此,我也別無他法。
“我的兒子?我不明白,這件事跟我的兒子有什麼關係。我兒子現在在外地上大學,好久沒回來了。”
“現在不是正值暑假嗎?”
“是暑假沒錯。可兒子說要在當地找點活幹,增加一些社會實踐能力,所以就沒有回來。怎麼了?難道警察懷疑我兒子是凶手?太可笑了。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個警察一旦找不到罪犯就喜歡把罪責強加給一些無辜的民眾。難怪冤假錯案會這麼多。我鄭重的告訴你,我兒子現在在外地,與這個案子無關!”胖女人虎著一張臉,用那雙可以殺死人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我。
“女士,請您不要激動。我並沒有說您的兒子就是凶手,我隻是例行調查,請您理解我的苦衷。”
“要我理解你?那誰又來理解我呢?將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我們的身上居然還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我真是不明白現在的社會究竟黑暗到了一種什麼樣的程度。”
“您如果不肯配合也不要緊,但有一點我必須要告訴您。您的兒子並不在學校。他現在很可能已經悄悄地回到了本市。”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如果他回來,那麼他為什麼不回家?”女人突然站起身來,大聲嚷嚷道。
“這就是我此次前來的理由。再有,劉敏君女士,聽說您在年輕的時候曾經是市裏的武術冠軍對嗎?”
“是又怎麼樣?”敏君沒好氣的說著。
“那麼可以告訴我您是哪方麵的冠軍嗎?長拳還是九節鞭?”
“都不是。”
“那是什麼?”
“匕首*。”
“好的,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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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捕工作進行的非常順利。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罪犯終於迎來了他的末日。阿哲猜的不錯,他果然就是劉敏君的兒子。一個惶惶不可終日的大學在校生。年紀輕輕居然能夠痛下殺手,這是對法律的淡漠還是對人性的詆毀?我是警察局刑警大隊的隊長張昊,在此,我將記錄下這起案件的來龍去脈,以及我們所期望得到的真相。而記錄下這一切的地點則設在一家離社區偏僻的生態園裏。
“終於算是大功告成了啊。”我拿著一瓶嶗山啤酒輕快的說道。
“還不能說是告成呐。因為直到現在犯人一句話都不肯說。”葉莉看著我說。
“咦?攻心戰不是你的專長嗎?”
“唉,別提了。不管我用盡了什麼樣的辦法,他就是不肯交代事實。這一點要我非常的頭疼。”說著,葉莉仿佛真的頭痛了般用右手按了按自己的腦門。
“想不到我們的心理學專家也有對付不了的人啊,哈哈。”
“你是在嘲笑我嗎?張警官,請您搞清楚,我們現在所麵對的不隻是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而是一個殺人凶手!你知道嗎?犯罪事實是無法用罪犯的年齡來衡量的。同樣,即使對方是個窮凶極惡的殺人魔,可他也有可能是個孝敬父母、受人愛戴的模範。這並不是沒有可能的。”
“等等,我並不是要譴責你或者是看你的笑話,開個玩笑嘛,何必這麼義正言辭的。”我撓了撓頭,這個女人著實不好對付,直到現在與她講話我仍然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大意。
“總是這麼的無理取鬧,絲毫沒有一點做為執法者應有的風範。”葉莉將雙手抱於胸前,不屑的說道。
“對了阿哲,你對這個案子有什麼看法?你不是說有一些地方還沒有解開嗎?現在解開了沒有?”我為了保留自己的麵子,隻能將話題轉移到阿哲那邊。
“額...是這樣的,其實關於這個案子,我想即使凶手不願意供出自己的罪行,我大概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你真的解開了嗎?”我瞪大了雙眼,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老前輩的兒子。
“差不多吧。”阿哲含糊的說道。
“什麼叫差不多?這個可不是開玩笑的。知道就是知道,不可以裝懂,明白嗎?”葉莉在旁邊突然插上了一嘴。
“放心吧葉警官,我不會像這個人一樣不懂裝懂的。”阿哲用右手的食指指了指我。
“要你多事。”
“怎麼?張警官生氣了?”美女不懷好意的笑著看了看我。
“我才沒有呢。我是男人,大度得很!”
“那就好,那麼,崔哲同學,就請你談談自己的高見吧。”
“崔哲同學...”我突然壓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怎麼!你笑什麼!真是的。”葉莉好像生氣了般,臉頰脹的有些許的發紫。
“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對,下不為例。現在就請我們的著名大偵探來發表一下自己的言論吧。”我衝著葉莉擺了擺手,算是道歉。
“喂,大偵探就不必了吧。你還真是會挖苦別人啊。不過好了,言歸正傳。我就這個案件自己所掌握的線索以及凶手的作案動機進行一些分析吧,說的不對的地方我也希望你們幫我指正。首先...”
“嘰、嘰”,那是麻雀發出的叫聲...“首先我想來先談談自己是如何得知他就是凶手的。在這個問題上,我的好朋友鍾燁幫了我大忙。要不是因為有他,我恐怕也不會這麼早就能找出凶手。但是,不客氣的說,在這之前我就已經感覺到凶手很有可能是本案被害人關係網內的人。在你們大家專注於去調查化妝品來源、凶手的殺人手法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之時,有沒有想想凶手為什麼要殺人?不錯,他確實是個變態殺手,但變態就沒有殺人的動機嗎?答案是有。隻是它就像凶手一樣,能夠感覺到存在,卻無法找到正確的方位。其實大家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第一起命案所留下的線索。沒錯,一切有它開始,同時也該有它去結束...”
“別這麼羅嗦,你真的很煩啊。挑簡單地說吧。我還要做筆錄呐。”
“張哥,你總是這個心急,那麼好吧,我就簡單一點。直接來解答你們在案件中遇到的問題。第一,殺人手法。這個不用多說,因為凶手的母親在年輕的時候就是武術冠軍,而且研習的科目是匕首*。我想他也多少學了一點。這個不去考證。第二,被拿走的房門鑰匙。這點很有意思。因為在這之前我曾經向凶手的好朋友詢問過一些事宜,其中關於凶手小時候的一段往事突然讓我明白了鑰匙消失的秘密。大體就是像葉警官推論的那樣,凶手渴望自由。這點隻要問過那名知情人一切就了解了。而接下來我重點要說的,就是犯罪現場屍體的妝束。哎呀,這可是大傷腦筋啊。其實凶手之所以這麼做並不是像葉警官說的那樣痛恨女性。要說痛恨,他唯一痛恨的也隻有第三名死者而已...”
“不是嗎?”葉莉歪著頭,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的疑惑。
“當然不是啦。你們難道忘了一件有趣的事實嗎?第一名和第三名被害人都是在畫過妝的前提下又被凶手覆蓋了一層啊。所以我敢說那並非痛恨女人的行為。”
“那麼該如何解釋呢?凶手為什麼要那樣做?”
“凶手那麼做其實正好與之相反,他是出於對女性的眷顧才會甘願冒著風險做那些事的。”
“出於對女性的眷顧?此話怎講?”
“因為那並非簡單的化妝,那是入殮。”
“什麼?入殮?”我驚得差點叫了出來。
“對呀。就是那種給死人化妝的專業。入殮。凶手為被害人化妝的目的其實就是這麼簡單。”
“哎呀,還真是什麼人也有啊。不過大學有這種專業嗎?”
“應該沒有吧。所以你們才會覺得怪怪的。不是嗎?”
“這麼說來,的確如此啊。”我用左手托著下巴,抬頭看著天花板,努力地回想著每一個細節。
“那麼翅膀呢?”葉莉小心翼翼的問道。
“對呀阿哲,死者背後的翅膀又暗示著什麼呢?”
“這就是重點。”
“什...什麼重點?”
“凶手殺人的動機呀。凶手為何而殺人?是什麼樣的理由導致他對第一名被害人實施謀殺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原因是?”說話的是葉莉。
“是這樣的,我在調查凶手的qq記錄時,無意中發現他的空間裏有幾篇私人日記。裏麵說到他在去年曾經認識了一名叫做王珊珊的女孩。是別人為他介紹的相親對象。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對方並沒有中意他。加之凶手種種異於常人的自閉性格,使得他更加鬱鬱寡歡。於是我根據這條線索繼續追查下去,結果發現,就是在第一起命案發生的半個月前那名叫做王珊珊的女孩結婚了。而那時凶手很可能在無意中經過酒店之時,看到了門口的橫幅以及新娘...”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如果單單是因為這個原因由愛生恨的話,那麼直接殺死新娘不就行了?大可不必牽連上那麼多的無辜人員吧?所以,以下就是我的分析了。我認為,當時凶手突然看到了這一切,心理防線突然崩潰,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隻能傷心的回家。可是他的內心懷著一種被女人欺騙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所以...”
“所以什麼?”我急切的問道。
“所以他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幾個女人,並且將她們身體上的一些特征記了下來,他誤以為那些女人就是那位美麗的新娘,然後實施野性的瘋狂報複。”
“什麼特征?”
“描著粉紅色的眼影、穿著酒紅色的高跟鞋、黃金做的菱形耳墜...”
“這...這就是他的殺人動機嗎?”
“這不就是那個著名的心理學實驗嗎?”
阿哲看著葉莉:“沒錯,就是那個‘國際心理學會議上的槍聲’。在一次國際心理學會議正在舉行的時候,突然從外麵衝進一個村夫,後麵追著一個黑人,手中揮舞著手槍。兩人在會場中追逐著,突然“砰”地一聲槍響,兩人又一起衝出門去。事情發生的時間前後不過二十秒鍾。在與會者的驚慌情緒尚未平息的時候,會議主席卻笑嘻嘻地請所有與會者寫下他們目擊的經過。原來這是一位心理學教授請求做關於“注意”的實驗。結果,在上交的四十篇報告中,沒有一個人的記載是完全正確的。其中隻有一篇錯誤率少於20%,有十四篇的錯誤在20%—40%之間,十二篇的錯誤率在40%—50%之間,十三篇的錯誤在50%以上。而且許多報告的細節是臆造出來的。雖然每個人都注意到兩人之中有一人是黑人,然而四十人中隻有四人報告說黑人是光頭,符合事實。其餘有的說他戴了一頂便帽,有些甚至替他戴上高帽子。關於他的衣服,雖然大多數都說他穿一件短衣,但有的人說這件短衣是咖啡色的,有的說是紅色的,還有人說是條紋的。而事實上,他穿的是一條白褲,一件黑短衫,係一條大而紅的領帶。”
“注意是一種心理狀態,它是意識的警覺性和選擇性的表現。注意分指向、集中、轉移三個階段。指向:把意識活動朝向一定的客體;集中:意識活動深入到所了解的事物中去;轉移:主動地把意識活動從這一客體轉向另一客體。由於客觀刺激物本身的特點才引起了凶手主觀上的錯覺,從而犯下一樁樁血案。是這樣嗎?”
“沒錯。這就是他的殺人動機。或許不能將它籠統的稱之為動機,因為兩者是相輔相成的。沒有前者就沒有後者,隻有後者也發生不了這樣的慘劇。”
“不過,你到現在還沒有對我說翅膀的事啊。”
“葉警官,您還不明白嗎?其實道理是一樣的啊。我在嫌疑人的家中發現了一本圖書雜誌,上麵就有一張天使的圖片。您明白了嗎?”
“原來如此,男人通常都是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比喻成天使。凶手又誤以為描粉紅眼影、穿酒紅高跟鞋、帶菱形金耳墜的女人就是自己曾經的心上人。殺死她們之後再充滿悲傷的為被害人入殮,為她們描上一對天使的翅膀,真是精彩。”
“精彩不適用於這樣的場合吧...”
“啊?哦,是的。我太激動了。不好意思。”葉莉滿懷歉意的笑了。
“等等啊,你的話欠缺說服力呀,阿哲。你的這些推論都是建立在被害人死前的細節上的。可是你又怎麼能說凶手一定就是因為這些特征而殺死她們的呢?”
“張大哥,凶手殺人之後必定會有些許的負罪感。尤其是在這起命案裏。所以我斷定凶手一定會將這種壓抑的情緒發泄出來。所以我又查看了最近凶手所留下的私密網絡日誌,種種跡象表明凶手對具有這三種特征的女人產生了極大的興趣。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這樣啊,可是,我是說可是啊,如果我們直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凶手的話...”
“他還會繼續尋找具有這些特征的女人,將她們一一殺死。因為他無法容忍死人可以複生這種有悖邏輯的事情發生。”
“這真是無休止的殺戮啊...”說完,我拿起了桌上的啤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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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泛起了魚肚白,我急急忙忙的從床上爬起,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上班了,今天無論如何不能再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