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派出所的警車全部靠近學校,這一次學校裏除了張山,沒有任何學生出事。
鬼王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剩下的時間,就需要柳自生與邢道士去安排。
為了避免學校裏記起鬼魂,影響到這些孩子的心智,他們兩個特意讓周賀將所有學生與老師叫到操場,倆人布下一個陣法,讓他們忘記了鬼王這段記憶。
但張山的死,卻一直停留在所有人的回憶裏,他們隻知道張山去世了,卻不知道他是如何去世的。
關於鬼的記憶被封印,無論是對以後,還是他們自己,都是有好處的。
張山的骨灰,是由我與柳自生送回去。
當得知兒子去世的消息,吳小妹整個人都感覺天塌了,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吳奶奶也因此血壓上升,差點撒手人寰。
當吳小妹再次醒來的時候,我跪在她麵前喊了一聲媽,她看著我,眼含著淚水,將我抱在懷裏。
這是我唯一能夠做的事情,我無法替他們養老送終,但是因我而起,我隻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茂櫻姐姐臨走的時候,塞給我兩萬塊錢,我從來沒有打算用過,打算以後見到她,還給她。
但現在,我將這些錢全部給了吳小妹,還有我在棺材鋪幹活所賺的所有錢。
這是我最後能夠為他們做的事情,我無法承諾給他們養老送終,隻能盡可能的去彌補對張山的愧疚。
當張山出殯的那一天,我站在遠處看了很久,並沒有去打擾他們。
現在的我,也要去選擇自己要走的那條路,身為一名道士,要負起責任,擁有足夠的覺悟。
兩天後……
我重新回到學校裏,在辦公室,將手中的退學申請書遞到苗欣麵前。
她皺著眉抬起頭注視著我問道:“你是認真的嗎?”
“你學習成績很好,在班裏也名列前茅,為什麼要退學呢?”
“事出有因,不方便說,退學通知書已經給你了。”
苗欣氣的將紙撕了扔在地上嚷道:“我不同意。”
我對此隻能無奈苦笑道:“反正已經給你了,我還走還是要走的。”
苗欣的脾氣頓時收了回去,歎口氣說:“當初你奶奶為了讓你上學,那麼一大把年紀跑來跑去,你現在退學搞哪樣?”
“都說了,有其他事情。”
“還有什麼事情比學業更加重要嗎?難道你想窩在這裏一輩子?”
“如果可以的,我倒是想窩在這裏一輩子……”
苗欣氣的頭暈,揉著太陽穴回道:“我無法同意你退學,隻能讓你回去再好好想想。”
“我會去和你家裏人商量的。”
“可以,那我就先走了。”
打開辦公室房門,我看到顧小菜趴在門口偷聽。
她害怕自己被發現,含糊不清的解釋說:“我來找苗欣老師商量一些事。”
顧小菜並不適合撒謊,我也沒有揭穿她,回了句哦,便轉身離去。
在我走出教學樓門口,顧小菜終究還是追了上來,把我喊住,急促促的跑來問道:“你要走了嗎?”
“是啊,這裏並不適合我。”
“是因為張山的事情嗎?”
“不是,是因為我自己的事情。”
“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不盡人意。”
顧小菜心裏明白,無論她怎麼問,我都不可能告訴她原因。
“那你還會回來嗎?”
“看情況吧!如果有緣,我們還會再見的。”
我衝她揮了揮手,轉身離開了學校。
在來到學校牆頭,我用力踹了一腳,禿頭鬼罵罵咧咧的探出頭嚷道:“誰啊,誰特麼那麼缺德。”
當他看到是我的時候,臉色立馬變了,笑嗬嗬說道:“原來是林天啊,我還以為是鬧事的,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我回道:“要走了,所以過來跟你打聲招呼。”
“以後這個學校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一定要保護這些孩子的安全。”
“如果陣法有鬆動跡象,就去找邢道士,他會幫你的,千萬不要去找柳自生,我怕他會砍了你。”
禿頭鬼想起這兩個道士就一陣無語,但還是耐不住好奇心問道:“怎麼突然之間就要走了呢?”
“呆在這地方不好嗎?”
我伸了個懶腰回道:“你一個地縛靈,能懂什麼呢!”
“身為道士,我總不能一直止步不前吧?”
禿頭鬼十分驚訝,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是地縛靈的?”
“嘖,你以為我傻嗎?哪有鬼一直呆在同一個地方,除了地縛靈。”
我並沒有打算繼續跟他聊下去,說道:“行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
“有緣再見。”
我轉身離去,禿頭鬼立刻叫住我,喊道:“林天,路上小心點,有困難了,就會來,我一定幫你。”
我停下腳步笑了出來,回道:“希望你到時候不會再逃跑了。”
在這裏生活了這麼久,想到自己要離開,心情忽然有些失落。
但既然已經決定的事情,就要做下去。
我來到當婆的墳前,給她買了一些好吃的……
“當奶奶,我要走了,以前是我不懂事,過於自私,去依賴親情……”
“但是這次不一樣,我已經想明白了,要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完成自己的使命。”
“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您,在下麵與爺爺過得要幸福。”
我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起身離開了自留地。
來到警察局,自從鬼王的事情告一段落,周賀他們也閑了下來。
我走進去,這次門衛大爺沒有在阻攔我,反而給周賀打了電話。
他聽到是我來了,急忙出來迎接我。
這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我自己就進去了,不用特意出來。”
周賀開玩笑說道:“那怎麼行,你可是我的貴客。”
他帶我來到地下室,這裏還是一如既往的陰沉……
“這次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我將手中重新寫的縫屍書籍放在他麵前,葫婆給我留下的羊皮卷,上麵並沒有名字,所以我在抄羊皮卷時,特意起了一個名字,叫縫屍術。
羊皮卷我並沒有打算給他,葫婆曾經說過,希望她的手藝可以有人傳承下去。
所以我想了很久,決定把縫屍人的手藝,交給周賀。
他是驗屍官,對屍體十分了解,有了這個縫屍術,對他來說就是如虎添翼。
周賀拿起桌子上的書,詫異問道:“這樣好嗎?”
可以看出,他現在十分激動,說話聲音都在顫抖……
“當然好,當初傳授我此術的人,也希望她們家族的手藝可以傳承下去。”
有些東西,在我手上並不會發揮太大的作用,倒不如將它交給比我更有天賦的人。
所謂道教的傳承者,或許邢道士所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他現在巴不得將書裏麵的內容全部看一遍,我也沒有繼續打擾他,起身離開了地下室。
臨走之前,我對他說了葫婆曾經對我說過的話。
“記住,想要縫屍,首先你要學會尊敬屍體,死者為大,無論它生前做過什麼,死了都是一樣的。”
“點上三根香,磕頭祈求原諒,香不斷,就說明他不跟你計較。”
“縫屍人的手藝傳承,縫屍取線,先拜為禮,香不斷,手取線,香若斷,退三步,三叩首。”
說完這些,我離開地下室,獨自一個人走在大街上。
不知不覺,我回到棺材鋪,離開的事情,我還沒有跟周二生商量。
他還在後院忙活著鋸木頭,我回到屋子裏,將自己的東西全部收拾好。
不收拾還覺得沒什麼,收拾完,居然有三大包東西,我看到這裏也是滿臉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