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這是在幹什麼？我能去哪裏？我肚子這麼大，也走不了多遠路。”
我娘張翠蘭並不想離開，她雖然一直被鎖在屋子裏，但村子裏的情況她還是知道一些的。
現在外麵鬧瘟疫，每天都能聽到哭喊聲，還有其他人的叫罵聲。
老爺子沒工夫跟她解釋那麼多，隻是讓她趕緊離開，越快越好。
任由他說破嘴皮，我娘都不移動半步。
“我不走，我走了你怎麼辦？要走一起走。”
老爺子實在沒有辦法，一巴掌呼在我娘的臉上嚷道:“讓你走你就走，哪來那麼多的廢話，再不走，別說我是你爹。”
我娘捂著臉感到委屈，但現在這個情況，肯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天很快黑了下來，我隻聽到外麵傳來沙沙的聲音，兩個人頭拖著長脖子出現在院子裏。
她們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屋子，撞在了玻璃上。
“糟了，她們來了。”老爺子從大櫃子裏拿出一把小短劍，這把短劍是由石頭做的，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咒文。
“拿好行李，我帶著你離開。”
我娘被門外的動靜嚇到了，詢問道:“你又招惹了什麼髒東西嗎？”
“那是抱怨婦，是個不祥之物，從生下來就會給周圍的村莊帶來災難。”
“那村子裏呢瘟疫……”
“就是它們帶來的，恐怕是有人想要害我們落葉村。”
老爺子拉著我娘打開門，那兩隻抱怨婦張開血盆大口咬來。
老爺子用石劍劃破自己的手，衝著她們揮砍，那兩隻抱怨婦感受到了疼痛，往後縮了縮。
“快走，我來拖住他們，抱怨婦喜歡吃剛出生的孩子，你落到他們手裏，沒有好下場。”
老爺子伸出手擋在她麵前，隻見那兩隻抱怨婦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娘的肚子，舔了舔嘴唇，發出興奮的叫聲。
我娘捂住肚子，不說別的，光是為了肚子裏的骨肉，她也要連忙跑出屋子。
“就是這樣，快跑吧蘭，這樣我也有臉去九泉之下見你娘了。”
老爺子心裏踏實了不少，看向那兩隻在空中轉悠的腦袋，臉上再次變得嚴肅起來。
“來吧，兩個畜生，有我在，休要動我家閨女分毫。”
老爺子與兩隻抱怨婦打了起來，從打鬥的結果來看，老爺子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先是被抱怨婦咬住了肩膀，緊接著拿石劍的手被咬斷，落入抱怨婦的嘴裏，嚼碎咽下肚子。
老爺躺在地上，已經沒有一絲力氣反抗。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抱抱自己的大孫子啊！”
老爺子伸出唯留下的一隻手，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爺爺……”
我愣在原地，內心猶如刀割，哪怕我拚命的嘶喊，麵對如今的局麵也無能為力。
我隻是一個看客，一個看著落葉村從人丁興旺走向衰亡的局外人。
“娘，我娘還活著。”我轉身拚命的向村口奔跑，周圍的村民在廝殺，婦女孩子在地上痛苦哀嚎，老子被折磨的失去了雙腳。
“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
我一直往前跑，看到了那熟悉的背影，她被推倒在地，麵對一群人的圍堵，將身上的所有東西丟出去，哭喊著躲進一家院子的小屋裏。
外麵村民正在砸門，她用雙雙死死的頂著這扇門。
他們看一直打不開，放棄了對裏麵人的想法，轉身向村子深處走去。
我娘也在這時打開門走了出來，她全身是土，很是狼狽。
剛走出院子，正好碰到了打算離開的陳老，倆人在大火焚燒的夜晚互相望著村子好久。
我娘再也挺不住，失聲痛哭，詢問道:“村子裏的大家夥，都怎麼了？都瘋了嗎？”
陳老嘴唇蠕動兩下，始終沒有開口，他低著頭想要盡快離開這裏，我娘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
“帶著我一起走，求你了，我肚子裏還有孩子，需要有個人攙扶，不然我一個人會死的。”
我娘苦苦懇求，周圍是村民的罵喊聲，我娘更加害怕，她仿佛看到那兩隻抱怨婦正向她這裏跑。
“救我，我求求你，隻要你救我，我什麼都答應你，我什麼都願意做。”
我娘伸出三根手指，對天發誓，陳老一咬牙，手一揮將她推倒在地，說了句對不起，就要走。
但剛走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的慘叫聲，我娘重重的摔到地上，捂著肚子，痛苦不堪。
“救我，不要丟下我，求求你了，孩子還沒出生，它是無辜的，我不希望它……”
我娘說到這裏嗓子裏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看到它了，在那裏，把她抓住，別讓她跑了。”
村民們叫喊著，腳步的聲音越來越近，抱怨婦如今正在控製他們的意識。
陳老看到這一幕，終究是心軟，將我娘扶起，帶著她一同離開了村子。
我跟在他們的身邊，一路上，陳老一直回頭去看，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追趕他們一樣。
“快點，再跑快一點，後麵有什麼鬼東西在追著我們。”
我娘聽到鬼東西三個字，腦袋裏想起了那兩隻抱怨婦，她們從始至終都沒有打算放過她。
月黑風高，陳老帶著我娘在山上逃命，我娘懷有六個月的身孕，體力不如常人，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休息一下，我跑不動了，我真的跑不動了，我快要喘不上來氣了。”
我娘已經體力透支，腳下一個不穩摔倒在地。
陳老回頭看了看，總感覺追趕他們的東西已經快要追來了。
“等到安全了，我一定會好好報答您，給您當牛做馬。”
我娘說著喊著他的話，但陳老內心接近崩潰，想起那些被無辜燒死的孩子，還有那些感染瘟疫陷入失心瘋的村民，他心中起了歹念。
“不能帶這個女人回去，還不確定她有沒有感染瘟疫，如果貿然帶回去，恐怕會害死全村人。”
“必須在這裏弄死她，荒山野嶺的，也沒有人發現。”
陳老的表情愈發凶狠，我知道他想要幹什麼，趕緊跑到我娘麵前，大喊著:“趕緊離開，快離開這裏，快跑，他想要害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