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上的癢開始變得越來越劇烈,在過完年的第二天,我朝鋪子走的時候,實際上這種癢已經開始遍布全身,讓我開始有些難以忍受了起來。
堂哥最後開著車親自送我,大伯與我一同坐在車裏,而此時,大伯看到我不是在身上到處抓撓著,也詫異起來。
但大概因為彼此間雖然是親人,但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過接觸了,所以實際上不算是太熟悉,大伯因為這些隔閡之間的問題,也不知該怎麼開口。
半個小時匆匆過去,車已經在我的店門口停了下來,大伯終於在我快要下車的時候,拍了怕肩膀,一把握住我的手,對我說道:“唐焱,記住,在外麵遇到再大的麻煩,唐家都是你的後盾,不要怕,放手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竟然看到大伯眼中一閃而逝的一絲氣質,這絲氣質跟之前的他完全不一樣,這時候甚至給我一種另類的感覺,這個人,根本不像是我認識中的大伯一樣。
我有這樣一種感覺,似乎我現在做的這一切,都逃不過唐家的耳目。
但這種感覺也是一閃而逝,車在將我放下後,就已經離去了,就剩下崔發在櫃台上賣力的擦拭著。
數天的時間逐漸開始過去,強叔他們開始準備著裝備了,這次去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人很精簡。
冷先生、王子、我,戚心雨強叔還有譚天尊,以及黑墨鏡,在那之後我們去南山鎮還會再次遇到孤獨者,算上他一共是八個人。
但本來我記得,之前李耀宗這家夥在醫院養傷的時候,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要去的,當時還跟強叔要求一定要再探武陵仙人墓,而強叔在當時也明確答應了的。
但這一次,李耀宗這家夥居然沒來,多少讓我有些詫異,畢竟也是在纏蛇嶺古墓時候一同走出來的人了,生死想從,患難與共,我還是忍不住多問了強叔他們一遍。
“強叔,李耀宗不是這次要來的嗎,他……?”
伴隨我的詢問,王子跟戚心雨也才想起來,點點頭問道:“是啊,這小子直覺還真準,還真就別說,有些東西就是這麼準,這麼玄乎,你不帶他過去還真不成。”
“李耀宗這次遇到點麻煩,不能跟咱們一起行動了。”強叔終在這時說出了原因。
最開始聽到原因的時候,我聽到多少有些失落跟惋惜,但仔細換位想想,李耀宗完全沒有任何理由一定要跟我們去武陵仙人墓,而一旦進入當中少不了還是會遇到危險的,這對他來說,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事,還不如讓這家夥好好待在家裏,也不會像上次那樣九死一生。
更何況,就從前一次跟孤獨者的接觸來看,隻怕這次的武陵仙人墓,才叫做更加的十死無生呢,我不由得看了看身邊的眾人,說實話,現在我已經看不得身邊的任何一個人犧牲了!
強叔按照之前留下的聯絡方式,提前聯絡到了老邢,上次那幫子中了屍毒的人一共死掉八個人,據說後麵還發現過屍體,但因為很難調查處死因,加上本來這些人死去的方式也是十分詭異,案子一直到了現在還沒有結束。
至於孤獨者,他唯一剩下的一個朋友就是老邢,隻要有老邢在,就一定能夠聯係的上。
裝備準備差不多了,時間也基本上定下來。
四月份的終南山上,雪已經化的差不多了,天氣開始回溫,萬物都開始複蘇,就連窗外的枯枝也發出了新芽。
這天夜晚,我跟王子一起約了個酒,就在天台的樓頂上。
彼時的王子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他已經習慣戴上墨鏡跟帽子,然後在脖子上圍上圍巾,同時戴上手套盡量讓自己的皮膚不外漏。
隻是因為今天要喝酒,他沒有戴口罩,搞全副武裝。
已經是兩個月後了,很多當時我祖父他們經曆過後的後遺症,開始漸漸地出現在了我們身上。
我跟王子還沒有到達吃生肉的地步,但不知道為什麼,嗅覺卻已經開始改變了,我們一聞到那種腥味,就覺得異常香甜,十分的有食欲。
這簡直跟之前的我完完全全是天差地別的,至少以前我是聞不得腥味的,但是現在……
除了這一點之外,王子已經越來越見不得光,尤其是強光照射下,亦或者太陽光十分濃烈的時候,王子都會忍不住用帽子跟雙手不停地遮擋,通常他都會直接躲進房間裏,甚至他一個從前每天跑出去浪的人,已經開始不怎麼出門了。
跟王子相比,我也不知道我這症狀算是好一點,還是不好一點?
王子王子有的毛病我基本都沒有,除了腥味那一條之外,就剩下一點,就是我後背的位置竟然也多了兩處地方,因為渾身奇癢難耐,我必須要定時服用止癢的藥物。
但癢這東西可以暫時壓製,身上長出紅毛的地方卻越來越多,這一點,也令戚心雨越發地焦急了起來。
我實際山看在眼裏,也是急在心裏,畢竟我跟王子都還這麼年輕,都還不想死。
我們還沒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現在就這樣讓生命直接走向終結,無論如何都不是我們想要的!
看向王子,我們兩人坐在一棟大廈樓頂,看著底下的一片霓虹燈火,以及過往車輛,在這一百多米高的地方,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境和心情。
整座城市的大部分都盡收眼底,開始我們都沒有說話,各自看著整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依稀按照之前生活的記憶辨認著每一個我去過的地方和方向。
時間漸漸過去,天色徹底黑的徹底了,王子看向了我,二話不說,我倆兒直接幹了一大瓶。
“唐焱,你在這座城市裏住了這麼久,麵對這些霓虹燈火,燈紅酒綠,這麼些年,你看膩了嗎?”王子忽然問我。
這個問題我根本就不用想,直接對王子笑著說道:“這還用說嗎?每天出門都是這些東西,二十多年的時間,早就已經熟悉的不能夠再熟悉,別說看膩了,根本就是已經懶得看了。”
“哈哈哈,我也這樣覺得。”王子跟我再度碰了一下,喝了半瓶子酒下去。
隨後他一拍自己,笑道:“你跟我最大的不同就在於,我是從小背負詛咒,而且從我一生下來就知道這一切,一直等到我家裏人一個個都走光了,再也沒有了依靠,我開始靠自己的打拚生活,逐漸開始適應,才漸漸走過來,到了今天。”
“但你其實還幸運點,至少在你還沒發現你祖父那封信的時候,你那之前的童年都是快樂的,你的童年大概不怎麼完整,但至少快樂過,而我從頭到尾,從一開始就在背負著這些東西一直到今天,真的太累了!”
聽到王子這麼說,有些事情我的確不得不承認。
我更是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關於祖父的那封書信,那封信他沒有寄出去,而如果我是父親的話,我肯定會把那東西藏在一個十分私密的地方。
然而,父親藏著那封信的地方很隨意,甚至根本就沒有藏,就是放在他房間的一本別人都不會翻開去看的書裏麵,我現在才有一種預感,那封信從一開始被他夾進書裏開始,就是在等那一天。
我發現它,並且拆開看它,最後得到真相的那一天!
而最終我也看到了,然後我的童年開始被那封書信所摧毀,並且從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年,逐漸變得開始得知更多的東西,走上了另外一條完全不一樣的路。
“來,走一個!”
王子遞過酒瓶子,我們又碰了一杯。他一口氣吹了兩瓶,我也難得放肆一把,跟上王子直接就喝了起來。
等我們都肚子都撐的差不多的時候,兩箱啤酒也已經差不多快到頭了。
我重開一瓶,看著遠處的夜幕,靜靜地一口口緩慢喝著。
之後,腦子裏忽然就冒出來一個問題。
我不由得看向王子,然後問他:“王子,你說為什麼咱們兩個人,就連詛咒的分布所在都一模一樣,當年也都是在一個大墓當中,咱們的祖宗們中了當中的詛咒,可為什麼這幾十年之後等到了咱們這個地步,每個人身上的症狀卻都不一樣了呢?”
王子聽我這麼問,他哪兒知道是怎麼回事?
頓時大笑起來:“因為咱們兩個的猥瑣氣質各有不同唄,所以才是你長紅毛,我開始變的避光。”
我對於王子這個回答的確是挺無語,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隨後我看向他,罵道:“你個二貨,要真論起猥瑣,你也不知道比我猥瑣多少了,說起來前幾天你還跟我講起謝霖靈身材好的不得了,你連一個死了六百年的人都不放過,你好意思?”
王子的臉皮是真的厚實,他聽我這麼說了,但卻還是哈哈一笑,自己樂道:“其實說真的,無論人鬼,其實能娶到謝霖靈這樣的個媳婦兒,也是不錯。”
他這話題轉移的太快,一下就把之前我們詛咒的問題扯遠了,大概是因為聊起詛咒這個話題我們大家都顯得十分沉重,我便跟王子聊起了感情問題。
“還真別說,我問下心雨,這丫頭或許真有什麼能結陰婚的法子,到時候讓她給你們好好弄弄。”我本來是開玩笑的一句話,但豈料王子竟然真的點點頭:“我要是真的被這詛咒弄死了,你還真別說,一定要讓心雨給我這麼整,不然唐焱我可跟你說,大爺的我死不瞑目!”
我接觸過王子不止一次了,自然知道他的無恥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頓時也沒有繼續跟他抬杠。
反倒這時候,王子感歎了起來:“人生啊!開始的時候覺得好長,人這一生真的太長了,天天盼望著時間過去,可是到現在,突然而然的,就覺得時間不夠用了。”
聽他這麼感歎,我也點點頭:“是啊,時間突然就變得不夠用了,你要說起來還真是,按照我們家老爺子的狀態來看,咱們已經開始朝他們的腳步在邁進了,咱們剩下的時間,或許也就是半年到一年時間了吧?”
王子點點頭:“是啊。”
但他隨後竟然想起了一個問題,直接問起我來:“唐焱,你說咱們最終變成那種紅毛怪物,會去哪兒啊?”
“變成紅毛怪物?”
王子古靈精怪的提出這個問題,說真的,我還真是從來都沒想。
但這會兒忽然一想到這個問題,我也是真的沒辦法回答。
橫山佛窟那次,我們不是沒見過這些東西,上躥下跳還十分凶猛,武器也並不能傷害到它們,最後還是因為樓梯斷裂,我們把這些家夥扔下樓梯,讓它們暫時不能衝上來,才找機會逃脫的。
可橫山佛窟裏的那些紅毛怪物,又是從哪裏來的呢?
那我跟王子,最終如果我們也變成了那副模樣,最終我們的歸宿會在哪裏?
我無法想象這個東西,人生有太多的難題,,就跟我小時候想自己老了死亡以後,會去到一個什麼地方?
但這個東西說起來太縹緲了,跟變成紅毛怪物之後去哪裏一樣,都是一個個無比縹緲的問題。
我看向王子,隨後罵道:“別想這麼多,再說了,武陵仙人墓咱們不是還沒去呢麼?隻要找到錢道坤的那口棺木,按照之前在巨蛇地宮時候鬼域裏的指點,咱們肯定還有解除詛咒的一天。”
“問題是,咱們能走進去那個地方麼?”
王子頓時講道:“孤獨者隻是到了那個陵墓的外圍部分,結果他從那裏隨便檢出來的一本方術策,按照上麵的東西都訓練出來了那種恐怖無比,滿布屍毒的屍狗,還有那種能在人體內快速產卵的蜘蛛,而且孤獨者還說,這些東西都是方術策當中記載最簡單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孤獨者都能製造的出來,你再仔細想想,那武陵仙人墓當中會沒有?”
我頓時嘿嘿一笑:“誰知道呢?萬一錢道坤就是太過於自負,自己的陵墓當中沒有任何的防盜措施,你信不信?或者他就覺得沒有人可以找到那裏,反而根本沒有這麼多的準備呢?”
“你淨把事情往簡單了想,大爺個腳的,我跟你說,唐焱咱們雖說是時間已經不多了,但還是得拿自己這條小命當命啊,你想想你的戚心雨,我也想想我的謝霖靈,還有那個天真無邪,單純無比的清漪,以及咱們那麼多還沒有做成功的身後事,這次進去武陵仙人墓,一定要他娘的撐到最後,最好活著回來!”
王子這麼一說,原本一身負能量的我,心裏忽然燃起了一大團火焰。
的確,我的身上還有這樣多的牽掛,不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