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根密集到如同蛛網,遍布地底,即便是周圍再生長十棵大樹,也是斷然做不到的。
可就奇怪了,這大樹的根莖細密、長出白毛,並且那麼密集,這不是十分反常嗎?而且按照那根係來看,這些根或許要綿延到幾十米外的地方,甚至再往下直挖五十米,這下方大樹的根係說不定還存在著。
這不由得我想起之前的話來,跟戚心雨閑談的時候她告訴我,這種白毛一般都是地底陰氣極盛的情況下才會長出來的。
而這極盛的地方通通都是詭怪之所,現在的情況明顯是在告訴我們,這大樹下麵恐怕還有東西,隻是我們沒有深究而已。
我這時回頭掃了戚心雨一眼,她顯然也知道我的疑慮,但卻使了個眼色,並沒有細說這件事情。
之後我才找了個時間,跑到戚心雨那邊,悄悄問她:“這樹底下可能還有其他東西,咱們不跟強叔說嗎?”
“我現在還不是太清楚,但可能就是這些東西跟地下水脈糾纏,才導致下遊喝水的人出了問題,咱們再仔細察看一下。”
我點點頭,路上便跟強叔他們再轉了幾圈。
果然,這一天到黑,其餘的幾棵大樹全都找到了,冷先生把背包裏的螺紋鋼管擰好,套上洛陽鏟,跟王子把鏟子直接打到地底,在戚心雨指定的位置,很快鏟子上就帶著一層鮮血過來,上麵還有少量的器官粘膜,這正是下方大樹心髒的位置。
隨即,一碰朱砂就被王子他們兌水,從鋼管上頭直接倒下去。
約莫過去十來分鍾的時間,整棵大樹枝葉開始泛黃,一下就生機萎靡起來,大約半小時,我們麵前這顆大樹葉子掉了一多半,轉眼間從一顆生機勃勃的大樹變成了等死的枯木。
這天我們把這些大樹解決掉多半,而此時我驚奇的發現,眼前的景物開始變了。
王子說他這次走的路,跟上次完全不一樣了,就連指針的位置,跟太陽的位置也完全正確了,並沒有偏離。
逐漸地,遠處山口近在眼前,順著出了山口,再走一個小時左右,就能回到鎮子上去。
卻在這天晚上,這林子竟吹起大風來。
這大風起處,地上成片的樹葉子被吹起,手臂粗細的樹木折斷不少,如此的風當真少見。
大晚上的,王子把帳篷紮好,我跟冷先生足足搬了幾十塊大石頭,才勉強把帳篷穩住,晚上躺在當中吃起餅幹來。
強叔這時吃著餅幹,就著沒有問題的水,一陣狼吞虎咽。
他問戚心雨:“咱們這回帶出來的幹糧還有不少呢吧?”
“大多數都沒動。”戚心雨說。
強叔點點頭:“本來咱們是要退出去的,結果這半路上被樹陣困住耽擱了時間,現在這風吹的這樣大,不出意料明早大佛頭的密室就能通了風,現在既然物資齊全,那咱們幹脆原路返回,直接進去看看。”
冷先生自然是沒有意見,唯獨王子,他鬱悶道:“我還說回去洗個澡呢,身上搞的這麼臭,衣服還都被樹枝刮破了!”
我一拉王子,幹脆勸他:“咱們從這裏返回大佛頭,也就一個多小時不到,下去之後直接出來多好?你要是現在出去洗個澡,咱們再花好幾個小時進山,你力氣大啊?”
被我這麼一說,王子倒是不再抱怨了,強叔便決定下來,天亮之後,我們再度回返大佛頭。
然而,卻在淩晨半夜的時候,戚心雨好像覺察到了什麼似的,竟然順著出了帳篷,抄起個鏟子,左右挖了起來。
我被這陣聲音吵醒,我下意識就鑽出帳篷,強叔跟王子這時都還沒醒,冷先生回頭掃了我一眼,也沒管我,自顧自的又睡去了。
等我走出帳篷外,風刮的依舊呼呼作響,戚心雨已經從我左手邊位置往前,沿路挖了好幾個兩尺多深的土坑了。
這些被挖出來的土坑普遍不深,但坑裏被挖出的位置清晰可見,白色密密麻麻的根網遍布。
這些根網上長著一層細密的白毛,最細的甚至隻有人的頭發絲那樣。
順著地麵一直往前走,在戚心雨挖出的坑裏,到處都是這樣的根網。
可我就納悶兒了,我們現在已經將距離被治死的大樹很遠了,唯一剩下幾顆沒除掉的怪樹,也距離這邊很遠,怎麼都到了這裏,隔著好幾裏地了,地底下卻還是這樣的根網?
“唐焱哥哥。”戚心雨發現了我,在遠處叫了我一聲。
我快步跟上去,蹲在戚心雨身邊問:“發現了什麼?”
“你看這些根網,一直密布過來,可這方圓幾裏內都沒有怪樹,它們的根之長度遠遠超過人的想象,真是匪夷所思!”
戚心雨說著話,讓我把手伸過去仔細感受下這些根網。
當我的手指貼在這根網上時,觸手冰涼無比,仿佛像是手握著一根凍得僵硬的冰棒,冷颼颼的寒。
隨即戚心雨用鏟子輕微一切,幾根根網應聲而斷,幾滴鮮血竟然順根網流淌出來。
我皺著眉頭,直盯著這景象,戚心雨隨後指著她挖出來的這一片問我:“你能看出這裏的蹊蹺嗎?”
“蹊蹺?”
被戚心雨這麼一提醒,我還專門低頭在她挖出的土坑前,仔細觀察起來這些根網,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就聽戚心雨解釋說:“你仔細看這些根網,它們根莖上長著的白毛,全都指向一個方向,這些根都是朝一個方向在生長擴散。”
她這一提醒,我恍然大悟,立馬驚道:“是東北方,這些……這些根網難道跟大佛頭有關?”
戚心雨點點頭:“有這種可能。”
說著話,她在地上找尋起來,隨後不久,抓來一隻兔子。
戚心雨用刀在兔子的腿上輕輕劃了一刀,鮮血就流淌出來。
這兔子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被放在土坑外麵大約一尺遠的位置。
但隨後的景象,卻令我倆都吃了一驚。
約莫過去半分鍾左右,原本土坑當中那些一動不動的根網,竟然忽然移動起來!
這些根網就像是擁有自主生命一樣,張牙舞爪間,根莖一點點擴散開來,竟然伸出土坑,隨後將土坑外一尺遠的兔子纏繞住。
這還不算,根莖在纏住兔子的同時,大量白毛全部吸附在兔子傷口處。
隻是轉眼間,白毛變成了紅毛,兔子身上的血被一點點吸收著,此刻的兔子開始極度掙紮,卻仿佛無法動彈一樣,根本逃不出這些根莖的掌控。
根網上的白毛逐漸吸收鮮血,漸漸地很長一截白毛都變成了紅毛,兔子瘋狂撲騰起來,發出叫聲。
戚心雨這時一鏟子散斷根網,那些被散斷的根網無力地垂落在地,剛剛吸收的兔子鮮血流淌下來,落在地上。
掙脫了束縛的兔子此刻十分慌張,幾乎在身體能動的瞬間,就幾步竄入身後的闊葉叢中,幾下消失了。
而這一幕落在我跟戚心雨的眼裏,意味可就大了。
這些根莖正是槐樹身上的,偏偏又全部通往大佛頭的位置,並且根莖仿佛有靈一樣,竟能捕食生物,吸食它們的鮮血,最要命的一點在於這一切都是根莖自己在行動。
倘若我們當中有人受傷了,被這些根莖察覺到鮮血的話,那會不會隻是休息一會兒的功夫,就被根莖抓住,然後活活吸成幹屍呢?
我倒吸一口冷氣,總算是知道這些根莖的恐怖之處了。
至於這些根莖吸血,然後蔓延的方向來看,它們吸收的這些血液,最終應該是送到大佛頭那邊的。
那,這大佛頭內中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我越發覺得這地方恐怖詭異的緊,似乎這一路走來,但凡是跟冥魚古符沾上關係的東西,最終都沒有一個省油的燈似的,全都是些稀奇怪異,超脫人認知的事情。
戚心雨連夜把我們看到的告訴了強叔,冷先生聽到之後,眉頭也稍微皺起來。
此行我們還沒有進佛頭,但種種詭異接踵而來,已經令人琢磨不到頭腦了。
王子依舊睡得像個死豬一樣,等到第二天清早,也顧不得清晨的露水,我們也懶得管其餘幾顆怪樹的事了,幹脆就朝大佛頭的方向重新返回。
重新回到佛頭位置的時辰已經到了上午,我們原本留在地上的帳篷早就被昨夜那場大風吹到裂穀下方去了,但好在物資這玩意兒比較重,所以並沒有損失多少。
王子還是第一時間發揮他敏捷的身手,先一步爬上了大佛頭,直接進入了左耳耳洞。
隨後,王子大概進去溜了一圈,跑回來便吆喝我們道:“沒問題,通了,都通了,裏麵連氣味都散開了!”
“還真得感謝昨晚的這場大風,走,咱們上去看看!”
強叔說到這兒,冷先生把隨身裝備裝好遞給他,我跟戚心雨走在最後,等攀爬上佛頭,王子這家夥在耳洞裏大呼小叫的,似乎發現了什麼東西似的。
隻是時間不長,我就聽王子忽然“咦”了一聲。
“怎麼回事?”我衝裏麵的王子吆喝道。
“這個……”
“怎麼了?”強叔聽到王子語氣不對,也問起他來。
這時,就聽王子結結巴巴的說道:“強……強叔,這……這……”
我無奈,幹脆爬進耳洞裏,快步來到王子身邊,不耐煩的問他:“怎麼了?你見到鬼了?”
“這……這……”王子支吾半天,手指著打開的密室裏,終於叫出聲來:“你自己看,這他媽比見鬼還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