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動作都很輕,但沒想到還是吵醒了這個本就睡不踏實的人,司靖衝我吐了吐舌頭,一麵又推開門進去,落落仍是穿著那件墨綠色的旗袍,目光落在我們身上,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懶懶怠怠的:
“其實我知道你們是誰,國投大廈當晚你們能夠洗脫他的冤屈,並最終放他回來,在他心中對你們其實一直很欽佩,也很感激。”
我當然知道落落此刻說的他是誰,是趙強!麵對這個消息我並不算太意外,正常情況下夫妻之間有這樣的交流很正常,而且那一天我們審案到了很晚,趙強不可能不做任何解釋。
“所以你有什麼想跟我們說的嗎?”我很平靜的開口:“看得出你之前一直有在刻意吸引我的注意力,我猜目的就是為了此刻能夠單獨交談吧!能否講述一下,在趙強這件事上你還知道多少?我雖然沒法給你絕對的承諾,但你盡管放心,我一定會做到秉公守法,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我的話說的磊落,但仍看得出落落此刻還有些猶豫,越是她這樣的表現,我猜她即將要說出的那個消息,一定是這件案情裏的關鍵訊息,一想到這裏,我也不由的端正站了。
“我丈夫不是自殺,而且車上的那個人一定是我丈夫,我不會看錯的,隻是——”
落落就要講到下一句話的時候,門上忽而傳來了敲擊和殷青的聲音:“落落你睡了嗎?你還好嗎?不要理會外麵那些人的胡言亂語,你放心,趙強是我最好的哥們兒,在他這件事上,我一定會善始善終,處理完所有的事情,你一定放寬心啊!”
明明是殷青很關心語氣講出的話,但落落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好一會兒才溫吞吞的開口道:“我已經睡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謝謝你了!”
門外的腳步聲遠去,我估算了一下時間,殷青應該是在我上樓三分鍾內往樓上走的,要不然不能這麼剛好的趕上我們的交談,隻是他在明知我和司靖在房間的情況下,為什麼還要如此多此一舉的問落落有沒有睡著?
從落落開口被打斷的時機來看,殷青他一定是在害怕什麼?是害怕我們的交談嗎?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
隻是讓我意外的是,殷青的腳步雖然已經遠去在樓梯裏,但落落的臉色仍舊蒼白,好一陣子她才鎮靜下來,神色裏多了一點莫名的病態,然後歎了口氣:“算了,警官先生,有什麼明天再說吧,我真的困了,要先睡了!”
這下就不隻是殷青表現的奇怪,甚至連落落的表現也有些莫名其妙,她剛才分明有後半句話沒有說完,為什麼在殷青來了之後就再也不敢開口了,而且她明明吃了那麼多安眠藥都沒有睡著,現在真的有那麼困嗎?連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但是我心下也是陣無奈,無論殷青,還是落落他們現在都不是犯罪嫌疑人,而我一個顧問身份,在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們就是凶手的情況下,是沒有審訊權利的!
這裏是落落的房間,主人公都如此下了逐客令,我還能再說什麼?隻是臨走之前,我想了想還是對落落開口道:
“如果你真的知道什麼,最好還是說出來吧,就在我方才上樓之前,有個人影一直就趴在你門口偷聽,那人影看到我就從你對麵房間的書房跳窗戶下去了,從他這個行徑判斷,這一定不是個好人!”
洛洛的麵色再一次蒼白了一下,但是她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和司靖並沒有往大廳裏去,而是坐在了樓梯口,雖然這是在別人家裏,但是眼前這個環境終於躲開了嘈雜,讓我和司靖有了片刻的單獨相處,她似乎有些累了,歪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上,連聲音也糯糯的,像在夢囈一般:
“你說,殷青和洛洛之間到底有沒有發生過什麼?源,我很喜歡洛洛,我覺得洛洛不是這樣的人!你,你會信我嗎?”
司靖的後半句問的沒頭沒腦,是讓我相信她的判斷,還是讓我相信她不是這樣隨便的人?我略品了品,女孩子在某些事情上總是有著天生的敏感,也許司靖真的是在這件事上受到了什麼刺激,於是我一麵伸手撫了撫她的長發,用盡量溫和的語氣開口:
“姐,其實每個人的生活都是一個矛盾綜合體,我們不能單獨揪出來生活一個片麵來分析問題,就算眼前落落和殷青的事真的發生了會怎樣?不發生又會怎樣?
我們難道真的因為一件事就要否定了一個人嗎?順著你的感覺走就很好,你喜歡落落,是因為她真的很討人喜歡,就算她真的做了那些,誰又知道她是不是有自己苦衷呢?
這世界沒有真的感同身受,隻有針紮在誰身上的時候誰才會感受到連心的痛楚,總之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一個不斷選擇的過程吧,我們沒有親身經曆,所以就無從來評判對錯!”
司靖被我這番話沉默了好一陣,突然又彎起了嘴角,烏黑的眼珠從下往上噙住我,趁著月光竟能從她的眼睛裏看到漫天繁星輝映,而她的聲音也是跳脫而輕快的:
“小源,你真的才二十歲嗎?有時候我就覺得好奇,你身體裏好像住了一個四五四五十歲的老頭子一般!而且你說的好多話,怎麼都感覺曆經了滄桑一樣,喂喂,咱們警局的太子爺,你好像也不怎麼幸福嘛!”
如果眼前換一個人對我這樣說話,我肯定馬上就會生氣,沈健峰是我的逆鱗,我討厭跟他有關的一切,更別說這種明顯帶有“認爹”嫌疑的句子。
可是麵對司靖,我一點也生氣不起來,因為我知道司靖是真的在關心我,那些童年所經曆的事,我並不想人盡皆知,所以隻是對著司靖微微一笑,寵溺的揉了揉她頭發:“你個小丫頭,明明是你自己比較幼稚好吧!”
“小老頭,你能不能告訴我,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司靖笑得歡快,仿佛發現了我一個新的昵稱而徹底的開心。
我回的很快:“什麼怎麼辦?當然是回到大廳了!現在這裏並不安全,我們應該盡可能的找到一個能夠依靠的地方,隻有這樣才能麵對危險!”
“那她呢?”司靖指了指落落的房間。
我一麵搖了搖頭:“就算我們想幫忙,你覺得她現在聽得進去我們的話嗎?不過為了預防萬一,我們今晚就在三樓睡吧!有我們飛天小女警在的地方一定最安全!”
“切!”司靖白了我一眼:“誰給你我們呢?還有,誰要跟你一起睡啊!”
說歸說,司靖還是沒有反駁我的話,挨著落落房間的,也是一間臥室,從裝修看應該是間保姆房,雖然床上並沒有鋪床單,但比這更艱苦的條件,我也受過了,這又算什麼!
一麵脫了外套在床板上鋪了,我這才攬著司靖躺了下去,為了盡可能的柔軟,司靖幾乎是整個人拿我當肉墊了,雖然身下很硬,但身上很軟,這種一紙之隔的曖、昧,分外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