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獵還在帶著對瀾灣海豚公司的各處做最後的取證,在我往天台上登的時候,司靖擔心我的傷勢非要一同跟上來,我且由著她了,此刻太陽已經透過重雲,將一片斑駁的影子灑落在城市各處。
遠處還能依稀看到一條繞城的波光,今天的空氣很好,極目遠眺,半個嘉市盡收眼底,人在高處總是特別容易生出高於自身言過其實的恢弘,穿堂的河風半帶濕氣,被嚴召案子塞滿困惑的心也由此得以釋放。
司靖從背後貼近我,亂糟糟的一上午,難得我們終於獲得獨處機會,淡淡的馨香在她身上覆裹向我,兩個人真的住在一起後,我這才發現對她的欣賞比我以為的還要多!
司靖的作息規律,房間幹淨,廚藝很好,而且氣質溫婉,等等,全是優點,有很多個瞬間,我有種仿佛跟她已經過了半輩子的契合之感,如果這就是我的往後餘生,那麼也基本上可以做到死而無憾了!
從前司靖也與我同住在我家,但那會其實我對她並沒有特別的觸動,隻有當兩個人真的生活在一起,而且也隻有我們的時候,那種關上門來,整個世界就隻有彼此的感覺,給我向來孤獨的心裏,塞上了滿滿的歸屬和溫暖,也許我是應該自私一點,早點下手,把她據為己有,而且最好能用紅本本栓住,讓彼此一輩子都不分開。
“在想什麼呢?那麼入神!”
司靖驟然繞到了我麵前,柔波一般的眸光幾乎把我整個穿透了,我連忙幹笑著掩飾心事:“沒什麼?我隻是在想,普通人究竟能不能從這裏跳到對麵,再從對麵跳回來!”
司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麵入手就刮了下我鼻子:“喂,這又不是拍電影,你當是超人啊!”
“不用超人,蜘蛛俠就可以!”我隨口回了句和司靖新看的漫威電影裏的人物:“隻需要利用蛛絲一黏,然後就可以在大樓間飛天遁地!超人太誇張了,蜘蛛俠還合理一點!”
司靖仍是笑個不停:“你啊,滿腦子都是奇怪的想法!”
“不!”我搖了搖頭:“姐,你想象一下對麵那種玻璃大樓的幕牆,想要從外麵擦到它,是不是就像吊著根絲線的蜘蛛人?我在想作為這些蜘蛛人的頭頭,薛偉是不是有些我們不理解的裝備,從而讓他完成從這兩棟樓之間的躍遷往返?”
司靖的笑容在臉上頓住了,托著下巴的樣子分外可愛:“原來你的心思還在案子上啊?可是為什麼一定要懷疑是薛偉呢?我看他就很好!
無論是員工還是秘書都加都很尊重,並且敬佩他,這可不光是發工資就做到的,而且整個公司的氛圍特別好,就像個大家庭似得,另外從他能對自己妹妹那麼深情來看,他這個人應該是個很好的人!
反倒是嚴召,自己為了攀高枝就要從這裏跳槽,而且還想返回來禍禍公司,這種人才是真小人,指不定是老天瞧不過眼,所以就派了鋼梁來收走他!”
司靖的義憤填膺讓我心頭一陣警醒,等等,有這種想法的不隻是司靖一個外人吧,我從此刻回憶那些員工的筆錄,其上或多或少都有站在薛偉一邊的意思。
一個是眾矢之的,一個是備受擁戴,我突然有點明白嚴召為什麼要從公司離開的個原因了,真正高明的權謀就是殺敵於無形,薛偉作為一個老板能夠如此備受擁戴,很難說其中沒有刻意為之的舉措,而嚴召作為公司的主要發起人,他難道會沒有嫉妒過?
不能過分高估人性,哪怕他們之間是相處很久的朋友,在絕對的利益麵前,很多事情都是值不得深入推敲的。
如果是正常的權謀比拚,我相信這兩個人之間上升不到處之對方而後快的程度,但如果這個天平上加上薛禕這個砝碼,那麼他們之間或許就真有了水火不容的大仇。
一切的推論都已經合理,難得是對犯罪過程的還原,我站在天台外沿直直的盯著對麵,雖然這種高度是可以讓人做到一躍而過的,但因為平台外圍另有一圈圍起來約莫半米高的外沿,所以是達不到助跑條件的!
也就是說得憑借雙腿瞬間的爆發力才能彈射到對麵,衝力加上兩層樓高的落差,如果是一個正常體重為一百二的人,想要完美落地,霎時的衝擊力得有一千兩百公斤,已經一噸多了,人的骨骼是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衝擊力的!
但是如果有一根吊索從這裏彈射,然後在另一麵落地,倒是可以化解這份力道,而後在推下那跟鋼梁之後,又以極快的速度蕩回來,然後借助蜘蛛爬牆的特殊裝備迅速從樓頂垂下的鐵鎖爬上去,隻要速度足夠快的話,是可以避免在我們達到現場之前登上樓去的!
當然這個鐵鎖也有可能是棉麻做的,所以蕩過去的時候沒有任何聲音,但想要完成這個布置,有一個先決條件就是在這棟樓頂必須有確保足夠安全的掛纜繩的地方。
可是四下光禿禿的,壓根沒有安裝纜繩的位置,唯一有一個凸、起的地方是安裝在大樓正麵的那個旋轉攝像頭,我專門用繩子比劃了一下位置,這個攝像頭的底座還算結實,但是角度不對!
一是從這裏纏過繩子的話,不可能從樓的直角邊蕩身過去,第二就更明顯的一點,我和司靖當時就走在下麵街上,如果頭頂有啥東西飛來飛去,我倆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司靖踩著我的影子還在嬉笑著玩耍,我再度繞著天台一圈走了個遍,對每個地方都進行了一次細細的審查,當時確實沒有任何斧鑿或者打孔的痕跡,這個天台意料之外的完整幹淨。
“看,河邊有人放熱氣球呢!”司靖突然指著遠處的一個七彩氣球比給我看:“好漂亮的氣球,五顏六色的真浪漫,還有能在天上飛的感覺肯定很好!”
我隨口回了一句:“你又不是沒坐過飛機,那熱氣球沒啥技術含量的,而且還很危險,要是遇到了刮大風,跟地台件的繩子一斷,那可就不知道飛哪去了!”
“咦?”司靖轉過頭來看我:“熱氣球底下還跟地麵連有繩子嗎?那不就是個大號的風箏,可我看不到繩子啊!”
“因為你距離的太遠了!”我隨口回了一句,驀然之間,心裏頭一陣狂跳,風箏?!
我楞了一下,看看對麵,又看看這邊天台上自動旋轉的攝像頭,等等,我的驟然心裏過電了一般,誰說風箏隻能飛天了,還有墜地的辦法!
我終於明白薛偉的殺人手法了,怪不得他要急匆匆的出去,之前他在我們麵前響起的手機鈴根本不是電話,而是鬧鍾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