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大賣場的門口是一個籬笆式的設計,而且由於新開業的關係,門口地麵被統一做了西瓜格紋類型的塗裝,“瓜田”找到了,“籬笆之下”也正好符合了那個諧音“李下!”。
可我實在來不及興奮,因為這一段的籬笆一直包裹著門口花池的兩側,一字鋪排開去,粗略估計也有幾百米之長,而且籬笆之側就是鋪開的一道賣場,各處都標著黃色的打折標簽。
人群正在從各處蜂擁過來,無論如何也發現不了所謂的炸彈究竟在什麼地方,人越聚越多了,到底在哪?現在甚至根本無法通知警方,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其實我打心眼裏很希望這隻是一場惡作劇,然而早上的事情讓我不得不萬分重視。
商場二樓似乎有一間直接對視樓下的窗戶,我根本不敢過多猶豫,第二秒就衝了二樓,那間商鋪是售賣女性衣的,但我此刻已經全然顧不上了,徑直走到店裏那扇窗戶,聚精會神的打量起樓下種種。
眾人的舉止都正常,籬笆邊上一溜長凳上麵,分別坐了一對小情侶,兩個高中生,還有一個頭發銀白的老太,正在我要移開目光時,那個銀發老太突然從凳子下麵拿出了一個紙袋,打開紙袋,裏麵是一個粉色的小貓屋,而且貓屋裏麵還竄出了一隻白白的小奶貓。
老太左右打量了一圈,似乎是在看是否是別人的遺留,而我已經注意到紙袋子背對老太那一麵寫的字:“請好心人帶我回家!”
“別碰那個袋子!”我猛地敲動窗子想要引起那個老太的注意,但是她似乎根本不為所動,而且一麵翻找袋子,已經看到了那句話。
“喂,這位先生,這可是隔音玻璃!”
有店員在我身後怪異的回話,我股不上跟他廢話,一麵飛衝下樓,一麵在心裏發出呐喊,千萬,千萬要來得及啊!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等我轉出大賣場時,麵前凳子上已經一無所有,那個銀發老太已經帶著紙袋消失了,“隨遇而安”,我終於明白那個凶手的意思了,果然是“隨便遇到有緣人”而後送它入土為安,真是好深沉的設計!
關鍵時候,我開始在大腦裏飛速運轉,一麵濾出老太行走的方向,好像是從南邊過來,然後走累了在此歇息,往北就隻有一條路,等等,好像離得最近的是個公交站牌!
顧不上了,我看了眼手表就隻有五分鍾了,唯一的好消息是老太的腿腳不好,應該不會走的很快,於是我發了瘋的沒命往北麵跑,一直跑出一二百米,果然在一個轉角處看到了那個公交站牌。
而在站牌底下,老太正顫巍巍的登上公交車,手裏的紙盒露了最後半個影,而後車門關閉,公交車啟動,此刻我距離公交車最多隻有一百米,可等我一麵大喊一麵加速的去追到站牌時,公交車已經發動出去二百米開外,是的,它已經完全啟動了。
方才我湊近看時,這輛公交車上已經擠滿了人,如果那個炸彈一旦要完成爆炸,就算當量隻有今天早上的一模一樣,整個公交車將無人能夠幸免。
可是,憑我雙腿怎麼可能追得上那絕塵而去的公交車,在這樣想著之時,我已經邁開雙腿拚命去追了,這裏處於鬧市區,站與站的間距隻有一公裏多點,隻要我跑的夠快,一定程度上是有這樣可能的,而時間已經越來越短了!
可是被拉在五百米外的我,親眼看見這輛公交車竟然絲毫沒停的通過了下一個站點,是了,我竟然忘了,如果公交車上實在塞不下那麼多人的話,過站它是不停的!
我已經跑的快要口吐白沫了,可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向我生動的詮釋了一個道理:“人力有時盡!”
等等,我突然看到前方有輛電動車停在路邊,而它的主人,正下車在路邊搬一個箱子,距離車子還有十來米,我的心裏突然躥了一股子狠勁,兩步衝到車子麵前,一腳踢開支架,衝著那個搬箱子的車主吼了一聲:“我是警察,你的車子被征用了,隨後我會還給你!”
根本不給他同意與否的時間,一把將電門擰到底,從外觀看這是一輛新買不久的車子,性能出奇的好,一把電門之後,車子竟然小小的一個彈射出去,追著公交車的尾巴就衝了上去。
在下一個站點之前,我終於成功追上了公交車,一麵從它左側超車然後對著司機大喊:“停車,快停車!”
司機是個三十來歲的胖哥,聞言總算拉下車窗,二話不說先給我比了個大拇指:“哥們,牛逼啊,方才就瞧你跑步追車了,咋?這又換了個交通工具?我從業十年了,從沒見過你這麼趕車的,合著是後麵那輛不對你開門是吧!”
我沒空理這胖哥的調侃,情急之下從兜裏掏出了那張顧問工作證,一麵對他喊:“甭廢話了,快停車,我是警察,據可靠消息,車上有危險物品!快!”
我的心髒本就不好,這一刻已經完全是超負荷輸出了,心髒幾乎快要跳出嗓子眼,眼前已經有一陣陣的發黑,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若是能夠解救這一車子人,那也算是功德一件。
胖哥停車,並打開車門,我兩步躥上車子,一眼瞧見那個銀發老太,二話不說奪了她的紙盒子,一麵打開貓屋的底部,果然有一個電子表正在一閃一閃一串數字:“一分三十秒”!
你們車子停下,不要再走了,這個是炸彈!我拿出盒子對著車上眾人吼了一聲,而後抱著盒子就要下車,突然盒子裏頭喵了一聲,顧不上了,我隻好從貓屋裏頭捉出了那隻小貓,而後扔給老太,而我則是胡亂撕了紙袋,將整個貓屋往電車前方行李籃裏一丟,而後發動車子就往前跑。
這裏的地形近來我跟司靖逛街時了解不少,在距離這不遠處就是嘉河,上年裏下過幾場大雨,衝掉了不少車子,所以今年兩側河堤都加固過了,一些原本的商鋪也幾乎全遷走了,如果要讓危害最小化,鬧市區裏隻有那裏了!
可是透過行李籃時間隻剩下一分十秒了,我這輩子因為先天性心髒不好的緣故,從來沒有做過如此劇烈的爭分奪秒之事,但在眼下這一刻,我不得不成為自己的英雄。
電車手把上有個超速檔,我直接橫撥撥片,這輛新型電車就像離弦之箭一般躥了出去,兩側的風景被我拋在身後,甚至紅綠燈也在我眼前失去作用,在兩個紅綠燈路口,我最近的隻與一輛箱貨不到半米的距離,但是幸運女神眷顧了我。
雖然我此刻騎車行在路上,但嘉市兩側所有的街景都被我拋在了腦後,我的眼裏就隻有那一串串不斷倒數的紅色數字,時間還是太少太少了,如果正常情況下我完全無法趕到河堤前。
一直來我最擅長的就是腦力,這是生平第一次腦力與體力的彙合,腦海中仿佛陷入了一場空冥,眼前所有事物都已經失去了本來顏色,而是一條條縱橫的線條,我的位置,街道的位置,以及河堤的位置,就像一張立體圖一般出現在我眼前。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所以下一刻我直接扭動車把,從立交橋上飛了兩米多高衝下去,這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感覺到飛的感覺,盡管很短暫,但那種血脈噴張的體驗,是我向往很久的自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