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這紙船掉落到地上的這一攤黑狗血和童子尿裏,那自己一晚上的努力可就白廢了。
不但如此,他還會更加觸怒窮奇,到時候窮奇可不一定是報複他錢孝伍一個了,甚至連錢孝伍全家都要跟著一起陪葬。
果然,事情往他料想的壞處發展了,紙船竟然在一點點地下墜。
在紙船幾乎就要緊貼住地麵的時候,錢孝伍閉上了眼睛。
可這時屋外一道邪風突然吹開了窗戶,並且成功將那小紙船給吹了起來。
錢孝伍心中一愣。
這算怎麼回事?這陣風又是哪裏來的?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發現自己身後竟然站著城西土地公。
一絲鬼魅的笑突然在城西土地公臉上一閃而過,緊跟著卻又消失不見了。
“土地公老爺?”錢孝伍追了出去,四下裏環顧了一番,但是土地公卻沒有出現。
他越想卻奇怪,為什麼在這個當口,土地公突然出現了呢?
突然間,一個不好的念頭在他腦海中轉瞬即逝。
錢孝伍這才想起來:惠山土地公和城西土地公當時應該都接觸到了那用阿福廟周邊的黑泥製成的窮奇泥塑,何以惠山土地公會性情大變,而城西土地公卻一如往常?
不對!城西土地公一定有什麼瞞著自己!
他這次出的主意,搞不好是一個大圈套!
“不行!這次的請神一定要立刻終止!我真是笨,這老東西坑我,我還幫著他數錢呢!”錢孝伍想著立刻往房間內趕過去。
可這時,錢孝伍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金箔折成的紙船成功過了“河”,一直飛到了新的窮奇泥塑的頭頂,並穩穩當當地落了上去。
這個時候,泥塑頭頂的“靈穴”紅光一閃,這表示窮奇的靈魂已經進入了那泥塑之中。
錢孝伍見狀立刻再次施法,他當然不可能再損毀這金箔製成的紙船了,如果將這紙船損毀,那就代表窮奇已經切切實實地進入了新的泥塑肉身之中了。
可這時窗外又吹過一道陰風,將金箔船再度吹起,這一次金箔船直勾勾地飛向了不遠處的燭火。
金箔這種東西遇火就燃,等錢孝伍反應過來的時候,金箔船已經化為了灰燼。
錢孝伍大怒,這樣一來,什麼都無可挽回了。
錢孝伍立刻出門,要去見城西土地公,可是城西土地公根本就不出現。
無奈之下,他妄圖利用請神的辦法把城西土地公給請過來。
但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的請神術已經不靈了,完全無法對城西土地公起作用。
他呼喚了無數次,可土地公就是不出現。
請神的核心就在於一個“心意”,錢孝伍在改良請神方式的同時,“心意”的內核也悄然發生了改變。
如今錢孝伍隻能夠請一些凶獸、妖魔、鬼怪。
真正的神仙卻無法請過來了。
其實,錢孝伍此刻也不知道,他通過土地公說的這種辦法重新請的窮奇,後來變成了我家的傳家寶,其實就是後世泥佛的雛形。
“紙船”、“惠山黑泥”這兩種材料,其實就是錢孝伍當時定下的。
後來,錢七首得知這種辦法後,又對如此的請神之術進行了再度改良。
最後,錢七首又跟七目鬼王談判,達成了一個協議。
這個協議,使得錢七首可以重新從人道以外,將一些不能夠請來的神仙再度請過來。
這些就是神仙便是泥佛技藝中所說的喜神。
至於錢孝伍這個初始版本的請泥佛,請來的隻能是凶神。
究其原因,以及協議的具體內容,後麵再說。
回到正題。
錢孝伍那個時候是懊悔不已,可是木已成舟,他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又過了一段時日,錢家人都回來了。
一家人在一起過了幾個月,還是一切如常。
因為之前那場瘟禍的原因,城西錢家每日都是高朋滿座,其在陰行的地位依舊是與日俱增。
見到這種情景,錢孝伍便也放下了心。
可在那年七月十五之日,錢孝伍起夜如廁,卻發現自己二兒子的房內的燭火亮著。
更讓錢孝伍心驚膽戰的是,二兒子的窗戶上有一道令人腿軟的鮮血。
錢孝伍忙不迭地地走了過去,卻發現二兒子的腦袋已經不翼而飛了。
二兒子手裏還拿著一尊泥塑的神像,赫然正是窮奇。
除此之外,二兒子的屍體旁邊還寫著兩個血字:“好吃……”
一開始錢孝伍不明就裏,可第二日仵作和官府前來驗屍的時候,卻發現二兒子的腿腳也不見了。
後來,等到落葬之前,錢孝伍準備往二兒子棺材裏放玉器等陪葬品的時候,卻又發現二兒子的雙手也不翼而飛。
錢孝伍是又驚又怒,但隱隱知道可能和城西土地公以及窮奇有關。
所以,他有心想要找陰行的朋友幫忙,但又因為涉及到窮奇的隱秘,而隻能作罷。
可是,等二兒子落葬後,錢孝伍的三兒子緊跟著死亡。
他的屍體的遭遇,跟錢孝伍二兒子的一模一樣。
眾人發現三兒子屍體的時候,屍體也已經沒了頭。
再過幾日沒了腿腳。
又過幾日竟沒了雙臂。
錢孝伍從此每夜都被噩夢驚擾。
他立刻修書一封,告知在外地行走陰行江湖的大兒子,讓他千萬不要回來。
同時,他也讓自己的小女兒立刻離開錢家。
可這時,更加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情況出現了。
小女兒每天白天離開家,晚上的時候在外麵的客棧休息。
可第二天一大早,小女兒就會在自己的閨房中醒過來。
令她詫異的是,她的隨身行李都還在,銀兩絲毫未少。
如此循環往複了三天,錢孝伍終於坐不住了。
他同小女兒商議,今晚一路跟著小女兒走。
他要看看,小女兒到底是為什麼會半夜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突然送回來的。
當晚,小女兒在無錫市郊的一處客棧中落腳,而錢孝伍的房間也就在小女兒的隔壁。
夜深後,小女兒打算睡下時通知了錢孝伍。
錢孝伍便來到小女兒的房間門口,聽著裏麵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