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體型碩大的九頭山魈話音一落,身形突然一閃。
轉瞬之間,它便出現錢孝伍的麵前。
錢孝伍被九頭山魈掐住了脖子,如同拎小雞一般地抓了起來。
一時間,山魈的九個腦袋齊刷刷地冷笑著開口:“來吧……加入我們,我們一樣能幫你完成你的心願……讓你在陰行中出人頭地,讓天下的陰行中人全部怕你,以你為尊!”
錢孝伍沒有答應,他皺著眉頭,盡力把頭向後方轉去。
身後的窮奇真身,是錢孝伍唯一的求生機會。
可是,錢孝伍的身後卻傳來一陣巨響。
窮奇四肢乏力地倒了下去,剛剛跟九頭山魈的交鋒不過隻有幾個呼吸,竟然就已經受了點小傷。
“幫……幫忙啊……”錢孝伍艱難地吐出這三個字。
窮奇也是又驚又怒,它是上古凶獸。
作為這樣一隻有排麵的凶獸,它又豈容山魈這種怪物,在它麵前放肆?
於是,它堪堪站了起來,正準備有所動作之時,九頭山魈卻又出言道:“窮奇上神,隻怕我們會兩敗俱傷,到時候錢孝伍豈不是漁翁得利,而我們卻是任他宰割!”
窮奇腦子蠢,可山魈卻是一種奸猾陰險的妖邪。
它立刻就開始挑撥窮奇和錢孝伍之前的協定。
可它完全沒想到,窮奇是一種一根筋到極點的凶獸。
答應過的事,它絕對不會反悔,所以,回答九頭山魈的,是窮奇突如起來的發難。
但是窮奇卻絲毫沒有顧及到錢孝伍的安全,在它的衝擊之下,錢孝伍也差點中了招。
他滾落到了一旁,利用手指尖滲出來的鮮血在地上畫了幾道辟邪的符。
當然,這些符籙奈何不得窮奇和九頭山魈,但是卻可以保證錢孝伍不被它們互鬥而產生的一些煞氣給波及到。
果然,兩隻凶獸你來我往,井底一時間陰煞之氣彌漫,錢孝伍覺得壓力非常大,陰氣讓他完全喘不過氣來。
還好畫在地上的幾道符籙發揮了作用,才讓他一時間沒有性命之憂。
但是,符籙總是有時效性的,兩頭凶獸一直戰了將近兩個時辰都沒有辦法分出勝負,符籙法力的效果卻快消失了。
錢孝伍心急如焚,大聲催促窮奇趕緊解決戰鬥。
但是,九頭山魈的實力根本就不下於窮奇。
窮奇心中也是有苦說不出。
如果它能夠成功吞噬麵前的九頭山魈,那它可以更上一層樓。
到時,別說什麼饕餮貔貅,就算遇上真龍,它都完全不怕。
可目前的情況來看,它能成功把九頭山魈殺死就不錯了,還談什麼吞噬。
“你也別坐著不動!快想想辦法!照這樣下去,我可能拿不下這隻山魈!”窮奇在心中大聲吼道。
錢孝伍聽罷立刻屏息凝神,仔細地觀察著九頭山魈,想從它身上找到弱點。
終於,在一刻鍾後,眼前的這個山魈,讓錢孝伍想起了一個塵封在他大腦之中的可怕記憶。
也正是這次記憶的突然湧現,幫助錢孝伍渡過了他人生中最困難的一關。
早年,錢孝伍曾經跟隨師父學藝,跟著師兄在華夏大地上曆練這麼多年,見過無數種山精魑魅。
其中,山魈倒是給他留下了一個很深的印象。
古人口中的山魈跟現代的山魈並不是同一個概念,現代的山魈其實就是一種靈長類的猴科動物,類似於狒狒。
但古代的山魈是一種有形體的散仙。
它們由死在身上中的亡者的怨氣聚合而成,在深山中又以凶猛的野獸為食。
經過野獸煞氣的滋養後,山魈會慢慢地獲得人形肉身。
但又因為它是由亡者的怨氣聚合而來,隻要亡者的屍骨沒有被挪出深山,那山魈就隻能永遠呆在深山之中。
這個特點導致山魈是樵夫和獵人的天敵。
樵夫的工作那就是出入深山打柴,如果進山的時辰不巧,那就很容易被山魈給殺死。
獵人也是同理。
所以,一般來說,住在深山腳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百姓們,對於山魈都是談之色變。
當然,他們在長期同山魈的“鬥爭”中也獲得了一些寶貴的經驗。
比如說,蛇油點火把可以嚇走山魈;每日隻能在卯時到酉時之間才能進山活動……
不過呢,凡事都有例外,當年,錢孝伍就和錢五穆在一座深山的腳下遇上了山魈下山危害村民的情況。
按理來說,山魈不可能有辦法下山。
那頭下山的山魈是打了個村民們一個措手不及。
於是村民們隻好用老辦法對付山魈,比如說用蛇油。
可是,村民們蛇沒抓到幾條,人倒死了好幾個。
一時間,愁雲慘霧籠罩在整座村子之中。
那時,錢孝伍和師父正好路過那座村子。
在聽說了村民們的悲慘遭遇後,師父當機立斷決定除了那頭山魈。
可跟山魈交鋒了幾個回合後,錢孝伍和他師父也發現,山魈不一般,似乎用尋常的辦法根本就沒有辦法傷到它一分一毫。
後來,師父決定鋌而走險,用一種最冒險的辦法殺死山魈。
這種辦法就是在山間的屍骨之上下功夫。
山魈是由山間屍骨的怨氣聚合而來,隻要燒毀屍骨,那山魈也就自己消失了。
可問題是深山屍骨很多,尤其是半山腰還是一個亂葬崗,根本就沒有辦法找到那頭山魈所對應的屍骨。
於是,錢孝伍師父當即就決定要放火燒山。
不過,這個決定可不能讓村民們知道,村民們靠山吃山,如果燒了這座山,他們又將如何生活。
錢孝伍當時對師父提出這個疑問的時候,師父解答說:“必要的犧牲肯定是要付出的。燒了一座山,斷了這幾百號村民的活路確實損陰德,但我們卻能救下更多的外人。你想,等這些村民被山魈殺死,山魈必然會繼續找地方去害人,到時候,遭殃的可就不光是這些村民了。”
其實錢孝伍的師父都沒有想到,當時他的這句話,會讓錢孝伍養成了“不擇手段”的性格。
因為,在他看來,任何人的犧牲隻要對自己有利,那就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