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這一切看了好久，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齊叔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我。這種眼神，像是一隻貓，看見闖進自己領地的另外一隻野獸一樣。有點恐慌，卻時刻做好了要戰鬥的準備。
雖然說，我比齊叔要年輕些。但是真遇到生死搏鬥的境地，我卻未必是他的對手。因為剛才我們一起走了這麼長一段路，我已經是滿頭大汗了，但是他卻還是呼吸均勻，毫無半點疲憊之色。
所以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的心裏還是有點發怵。
“齊叔，我們回去了吧。”
“等一下”他這才回過神來，盯著我的眼睛也不像剛才那樣了。他又弄了弄那些垂下來的野生綠蘿，盡量讓這山洞的外景看起來更加自然一些。但是這更加讓我好奇，這雖然是深山野林，但是我在這裏的夜裏，根本就沒有聽到任何動物的動靜，更何況這附近好遠都沒有一戶人家，他何必把這些水藏得這麼嚴實？
“要不這樣，你先回去，我去給你采些草藥治喉嚨？”剛走沒幾步，齊叔就停下來了。
“我跟著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也在床上躺了好久了，正好跟著你去舒展一下筋骨。”我沒有答應他，反而是想要跟著他一起去。其實我堅持這樣，舒張筋骨隻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不想回去麵對那兩件陰森恐怖的房間。更加重要的是，我想先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以備不時之需。
他沒有拒絕我，隻是聽我說完了這一句的時候，就徑直在前麵走著。我就在後麵跟著他。走了好長一段，誰都不說話，氣氛就想周圍的空氣一般，沒有了半點生機。
“齊叔。”
“嗯？”老人應了一句，隻是沒有停下來，反而繼續地往前走。看來他知道我心中有疑惑，想問他。我是這樣一個人，有什麼疑惑憋在自己心裏，自己會覺得難受。所以，等了這一會兒終於還是決定要開口問他了。
“這是什麼地方啊？為什麼附近都沒有人呢？”根據我的判斷，這附近本來應該是有人家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裏的人都不在了。
我做出這樣的判斷，是因為，我在走過的路邊，見了幾處已經完全傾塌的房子。房子底下的石頭已經全部倒了，上麵的瓦片也已經全都零零碎碎的落在地上。應該是倒了很久的了。更為重要的是，這兩邊有兩處墳，上麵已經長滿了雜草，前後都不見有燒過香紙的痕跡，應該是很久沒人拜祭，已經成了孤墳……齊叔帶我去采藥，倒是讓我對這個地方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根據我對周圍的環境勘查，我們居住的地方應該是山的向陽麵，地方大概在半山腰。這都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我們居住的附近真的是杳無人煙。
這樣的環境，真的是有點讓我絕望了。我要從這裏出去，回到四方村還真要花上好一段時間。但是想到這裏，我心中卻有另外的一個疑問，若這裏的環境真的這麼糟糕的話，我是怎麼從四方村來到這裏的？
憑著我當時在昏倒之後依稀的記憶來推算，我從被打暈，到被扔在亂葬崗時間應該不超過半個小時。一個老人拖著我，應該走不了多遠，所以那個亂葬崗應該就在四方村附近，或者就在四方村裏麵。至於齊叔，他平時過慣了深居簡出的日子，生活範圍距離四方村應該不會太遠。何況，他的年紀背著我，根本不可能走很長一段路。
那麼這個地方應該距離四方村並不遠！隻是，四方村雖不算發達，但是也不至於有這樣荒無人煙的地方。那麼這裏到底是哪？
“你在想什麼呢？”我光顧著自己在這些事情當中沉淪，壓根兒沒有考慮到齊叔在說什麼。當我真的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手裏摘了些草藥了。這是什麼東西，我倒不是很清楚，隻是聞著一股濃烈的氣息。
“齊叔，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甘草，好多書裏對它都有記載的，對你喉嚨上的傷，絕對有好處，你就放心吧。”老人說話的功夫，朝我晃了晃拿在手裏的藥。
老人既然這麼說，那就證明他是讀過書的。他那個年紀讀過書的人，一般都非富即貴，但是為什麼到現在卻流落在這個深山野林之中了？這一切讓他顯得更加的深不可測！
“哦，對了齊叔，你剛才說這是哪裏來著？”我剛才一個勁兒地想自己的事情，壓根兒沒有注意聽他說什麼，這會兒才想起這件事來。
“樓芽山。”老人說話的功夫，又在地上摘了些什麼，然後轉身往回走了。根本沒有抬起頭來看我一眼。
“這個山上是不是有一個樓芽寨？”我說完這個話的時候，老人突然轉過身來看著我，一雙眼睛也不見轉動，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我，好像是發現了一個怪物一般。
“你是四方村的人？”他說話的時候，脖子往前挺，有些凶狠的氣勢壓迫得我快要喘不過氣來。
“算是，也不算是。”老人說起四方村的時候，神情總是古古怪怪的，所以，我盡量把自己和四方村的關係表述的清楚一些。
“什麼意思？”
“我前不久才在四方村買的房子，也就一個月多一點點時間。”這個時候，老人深深地舒了一口氣，神情也恢複到了往前那般模樣。然後轉過身，繼續往回走。
“你不該來四方村的，真的。”老人走在我前麵，所以我根本看不見他的表情，隻是看見他嘴裏哈出的斷斷續續的白氣。
“為什麼？”我向前麵跑了兩步，試圖想要跟上他的步伐。但是實在是沒有道路，一不注意就會踩空，所以我隻能放棄想要跟他並列前進的想法，隻能老老實實地跟在他的後麵。
“你不怕不怕鬼？四方村鬧鬼，你知道嗎？”
“我知道。”
“你不怕？”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是我從他的語氣也知道，他的眉頭一定是緊緊地皺在一起，眼睛一定泛著光。
“我好像有一雙陰陽眼。”陰陽眼這個詞語，是我在書上看來的，準不準確我就不知道的。我隻知道，普通人的眼睛隻能夠看見陽間事物，同時又能看見陰間事物的眼睛就被稱為陰陽眼。
“你說什麼？你有一雙陰陽眼？”老人突然之間回過頭，我因為一心朝著前麵走路，所以差點就撲倒在他的身上。
“怪不得你能看見那一切！”老人低聲地自言自語地說了一番，我聽得並不真切，隻是斷斷續續地聽到了這些。他還不斷地用眼睛在我的臉上掃描，看的我渾身上下都怪不自在。
“你是說什麼？看見什麼？”我因為沒有聽清楚，所以繼續問他。老人突然之間反應過來了，所以也不再繼續說話，接著轉過身往前麵走。
回去的路上，我們又回到了齊叔藏水的地方取了好些水熬藥。山裏的夜黑得早，所以星星剛剛爬上天的時候，我就上床睡覺了。這一天實在走了太多的路，倒在床上沒一會兒工夫，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這個小夥子就是四方村的人，也不知道他來這裏有沒有什麼惡意……還有他說他有一雙陰陽眼，可以看見那些東西，這可怎麼是好……”
可能是因為藥喝得多，所以半夜時分，我就想上廁所了。我穿好衣服，從床上下來的時候，發現齊叔已經不在屋子裏了。隻有屋子裏的火，正在“劈劈啪啪”地燃燒著。
當我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的時候，卻聽見齊叔在左邊的屋子裏說話。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我卻聽得清清楚楚的。出於好奇，我躡手躡腳地朝著那件屋子走去，卻看見齊叔一隻手舉著蠟燭，另一隻手搭在棺材上，朝著半開著的棺材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