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裏傳來的男人的聲音，讓我徹底地慌了神。
他說他是小五的爸爸？
萬叔明明說，小五的爸爸在外出打工的過程中跟別人打架被打死了。如果山洞裏的人真的是小五的爸爸，他為什麼要編織這樣一個謊言？更加重要的是，他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兒子困在這不見天日的山洞裏？
難道就真的像萬叔剛才說的那樣，他跟很多人的死亡有關係？如果真是那樣，他又為什麼不把他交給警察，而要把他困在這裏？
還有，他殺死的人都是誰？
我被聽見的這些話嚇得不輕，沒留心腳底下的狀況，一腳踩在一根幹枯的樹枝之上，這樹枝立刻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誰……”我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一陣鐵鏈清脆的聲響。
我並不打算跑。因為此時的地麵濕漉漉的，我無論跑到哪裏都會留下一串腳印，他隻用跟著這串腳印，就能夠準確地找到我的所在。另外，我的確想知道這裏麵是誰。更想知道他跟萬叔之間的事情。
所以我刨開山洞洞口的蘆葦，往裏麵走了幾步。剛走進山洞，就遇見了迎麵出來的萬叔。萬叔看是我，一臉慌張。
他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張開嘴說話：“衛風，怎麼是你？”說話的時候，他把自己的身子往山洞正中挪了挪，不偏不倚，正好擋住我的視線。我本來還想看看山洞裏麵到底是什麼情況，現在隻能看見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
“裏麵是誰？”我既然已經進來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隻管問自己關心餓問題。雖然我在表麵上裝的風淡雲輕，但是那個“撲通撲通”使勁狂跳的心髒，就快要跳到嗓子眼兒了。
我害怕，一方麵是因為我不知道裏麵的那個男人到底是多麼可怕，另外一方麵是因為我不知道萬叔在一個狀況之下會不會做出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
“裏麵？沒有人啊？”萬叔說話越來越緊張，眼角閃過一絲狡詐，耳根刷的一下就紅了。他分明很緊張，卻要裝作若無其事。隻是這種欲蓋彌彰反而更加讓我猜忌。
“我明明聽見你跟別人在說話。”
“哪裏有什麼人？分明就是你聽錯了……”
“啊……”男人一陣咆哮，緊接著又發出一些類似於痛哭的聲音。這些聲音，從山洞裏傳出來，在空蕩蕩的山洞之中，回聲一遍又一遍地傳來，變得毛骨悚然。
“萬叔，裏麵分明有人，你還要隱瞞什麼？”萬叔的眼睛因為歲月的沉澱，早已經是不堪的黃色了，渾濁得讓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些什麼。臉頰上的皺紋，隱藏了太多時光的秘密，他在盡力的隱藏，但是這些東西卻流露在滿頭的白發上。
“衛風，你……算了，你跟我進來的。”萬叔閃現的一絲狡黠，最後變成了無奈。他側了側身子，表示允許我往裏麵走。
我不著急，而是等他轉過身在前麵帶我進去，因為我不知道這個山洞裏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什麼機關。
事實證明，我這樣的想法完全是多餘的。萬叔在前麵走著，一直耷拉著腦袋，我跟在他身後隻能看見他滿頭的白發。
這個山洞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工挖出來的，石壁上開鑿的痕跡很明顯。隻是因為風化的原因，棱角看上去已經不是那麼明顯了，隻是園凸凸的鼓起。
山洞裏很潮濕，地上長了很多的地衣和苔蘚，每走一步都有濕漉漉的水分被擠出來，踩的一整個腳都濕漉漉的。隻是地上已經沒有其他的雜草了，雜草已經被割成了低矮的草樁子，突兀處在那裏，上麵已經完全看不出綠色了，隻有枯死過後的黃色。不問可知，這一定是萬叔做的。
他這麼精心地做了這一切，不外乎是不想讓蛇蟲鼠蟻進去打擾裏麵的人的生活。看來，裏麵的人真的對於他很重要。難道裏麵那個男人，真的是萬叔的兒子，小五的爸爸？
萬叔為那個男人做的事情還選不止這些。
山洞裏麵更潮濕，萬叔在地上鋪上了厚厚的稻草。這些草上沒有任何的水漬，應該是在下麵鋪了碎石或者木炭。山洞背風處，放著幾床棉絮，棉絮淩亂地堆放著，棉絮很厚，上麵已經有些發黑了，這應該是男人晚上睡覺的地方。棉絮中間明顯的凸出一塊兒，好像這裏麵藏著什麼東西。棉絮旁邊還有一個洋瓷碗，碗上的瓷已經有些破損了，應該是被人用力摔打造成的。
見我跟萬叔進來了，那人就像發狂一樣，雙目怒睜，一張嘴張得極大，好像是將我一口生吞了一樣。他的頭發如稻草一樣淩亂而蓬鬆，這一切讓他看上去更像是一隻嗜血的野獸，而不像一個人。
“啊……”他咆哮著，這聲音震耳欲聾。
男人看上去四十多歲，隻是頭發有些發白了，隻是那個年紀該有的精氣神兒，他一點兒也不缺。從他的眉眼看去，還真的跟萬叔和小五有幾分相似。
“他是誰？”
“他是小五的爸爸。”我被萬叔說的話愣住了。雖說萬叔已經一把年紀了，但是他還是把自己收拾得井井有條，眼前這個瘋狂的男人卻邋遢至極，跟萬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另外萬叔曾經明確地表示他的兒子已經死了。
既然他還活著，萬叔為什麼要把他鎖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山洞裏？他為什麼不讓小五見他自己的父親。
“你不是說他已經死了麼？”
“他這個樣子跟死了有什麼差別？他活著還不如死了。”萬叔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但是說話的感覺卻還是那麼強硬。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你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的村子裏的那個詛咒嗎？他就是因為詛咒才變成這樣的，如果可以的話，我真不願意讓他受這樣的痛苦……”
剛才男人說，是因為萬叔，他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萬叔卻說是因為詛咒，他的兒子才變成這樣的。究竟誰說的是真話？我到底應該相信誰的話？
男人一會兒哭，一會兒大笑，一會兒鬧，讓我根本沒有辦法靜下心來考慮誰說的是真的。
“是你把他鎖在這裏的？”
“嗯。”
如果說是其他人把他鎖在這裏的話，萬叔完全可以把他放出去，但是他沒有。那麼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萬叔把他鎖在這山洞中的。隻是這是為什麼？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跟他說話的時候，我不經意地往前挪了一步。男人立馬朝著我撲過來，剛剛靠近我，就張著嘴想要咬我。他這一口下去，正好啃在我的頭皮上，我頭皮一陣劇痛，鮮血滾滾而下。
眼看著他馬上要撲過來了。萬叔上來一腳踢在男人身上，男人一陣嗷嗷直叫，跪在地上。我這才趁機跑出來。
“衛風，你沒事吧？”看我跑出來，萬叔立刻上來，看了看我的傷口，又從衣服口袋上取出他隨身帶著的手絹，讓我壓住傷口止血。
“哎，應該沒事。”我實在忍不住劇烈的疼痛，疼得叫出了聲。我壓住傷口，才感覺出血的情況好了一些。但是臉上才流出的血液，還是黏黏的難受。
“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把他鎖在這裏了吧？”
“嗯。”這個瘋狂的男人，的確是一個巨大的危險，也隻有把他鎖在這裏才能夠保證其他人的安全。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萬叔撿起靠在石壁邊上的木棒，挑起棉絮，裏麵露出一具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