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喘息,在這黑夜中如同張開嘴呼吸著的鬼魅。
“救我……求求你救我……”順著這個聲音看過去,我才看見蘆葦叢中躺著一個男子。他的手朝著我伸過來,盡力地想要抓住我,但是他虛弱到自己都動不了。他艱難地想要挪動自己的身子,但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也隻能勉強地東東自己的手指。
我這才看見他脖子上有一個巨大的傷痕,上麵的鮮血還再不斷地湧出來,濃重的血腥味,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朝著他走過去,卻看見蘆葦叢中“窸窸窣窣”地閃過一道黑影,在這夜裏,看得並不真切。
“誰!”我往看見黑影的地方跑了兩步,踩斷了好幾根蘆葦,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等我跑到黑影閃過的地方,人影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隻有地上才被踩斷的蘆葦杆,突兀地立在哪裏,地上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腳印。
“到底是誰?”我蹲在地上,看著這些腳印,心裏想得出身。
“救我……救救我……”躺在地上的人的聲音越來約虛弱,但是這虛弱的聲音才讓我從自己的思緒當中清醒過來。
我從地上站起來,兩步跑到男人身邊。天色太暗,我壓根兒看不清他的相貌和表情,隻能隱隱約約看見他盡可能張大著極力喘息的嘴巴,嘴裏的白氣都已經是極弱的氣流。脖子上的鮮血還在不斷地湧出……他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隻是這個聲音已經是極其微弱。汩汩湧上口腔的鮮血,讓他說話都開始變得模糊不清,我也隻能隱隱約約從其中聽見他反複念叨著“救我”這樣的字眼。
我一靠近他,他就虛弱地抓住我的衣角,然後拚命的扯著。
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自己的外套取下捂住他的傷口之上,盡力地幫他止血。
“是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
“救我……救我……”他模糊不清地重複著這兩句話,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我感覺他的氣息也越來越弱,呼出來的氣都已經斷斷續續的。
“你等等我回去找人來救你!”
我之所以這麼說,其實是有原因的。一方麵是因為我確實不願意承擔這樣的責任,所以,我需要找一個人來幫我做證明。另外一方麵,也是因為他的狀況實在是太糟糕了,所以我隻能找別人來幫忙。
他還是用力地拽著我的衣服,隻是力氣已經沒有剛才那麼大了。我靠近他看了看,他眼珠子已經開始翻白了,另外捂住他傷口的衣服已經全部染紅了。
看情況,這個人救過來的機會是非常渺茫的!
“你放開我,我找人來救你!”男人最後的求生意識,讓他放開了原本緊緊抓住我的手。我看到,他用看是翻白的眼珠望著我,黑色眼珠子裏透露出來的是對於活下去的渴望。
我跑在回去的路上,腦海裏不斷地回想起他望著我的那個眼神。我開始覺得有點自責,如果讓這個男人知道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的話,他也許不會再用渴求的眼神看著我了。
走到黃葛樹下,我感覺幾滴細小的雨水打在我的身上,這晴了好久的天終於要下雨了。但是真的下雨的話,恐怕躺在草叢裏的男人隻會因為天氣的原因死的更快。
想到這些,我爬樓的速度不由地又加快了很多,即使我目前已經是筋疲力盡了。
但是找誰幫忙呢?
我想到的第一個人是萬叔。因為他有一定的年紀了,對於處理這樣簡單的傷口,應該有自己的辦法。另外他對於四方村的現在和過去,都有一定的了解,如果真的遇到什麼事情的,他也能夠從容的應對。
但是我敲了好久的門,也沒有人過來開門。我站在門口喊了好久,也沒有聽見小五或者萬叔的回答。這個時候,難道他們都睡著了?
沒有人回應,我隻能跑回去找顧盼。剛剛走到三樓樓梯口的時候,從上麵下來一個男人,四十多歲,臉上有些煩躁!
“我家有小孩,麻煩你小聲點兒!”
“大哥,幫忙救人啊!”我著急地說。如果這個時候,我去叫醒睡著的顧盼的話。她穿好衣服,再跟著我出去的時候,那個人估計已經死在草堆裏了。所以我緊緊地抓住樓梯上的男人。
他顯然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輕,臉色一瞬間就變了,還不斷地揮舞著手想要掙脫我。
“大哥,外麵有一個人就要死了,麻煩你跟我一起去救救他吧!”
他聽我這麼說,也就不再抗拒,隻是甩開了我的手跟在我的後麵。
村外的雨越下越大,最開始還隻是毛毛細雨,到後麵居然成了傾盆大雨。男人跟著我在雨中艱難地跑了一會兒,就有些遲疑了。
“到底在哪兒?”雨水巨大的聲響,我隻能隱約聽見他這樣問。
“就在前麵,你跟著我來吧!”雨水已經把我衣服全部淋濕了,我每跑一步都顯得十分的沉重,濺起的水花又不斷地拍打在我的身上。
跑了好一會兒才跑到看見那個人的草堆旁。湯圓怕淋雨,所以早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更為奇怪的是,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地上的血跡已經被雨水衝刷幹淨了,所有的東西都離奇的消失了,隻是那斷掉的蘆葦杆,還直突突地在那裏。
我真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剛才我明明在這裏看見一個受傷的男人。他分明已經奄奄一息,根本不可能是他自己走掉的。那麼他去哪裏了?難道是有人故意搬走了他?那麼那個人會是水?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人在哪裏?”男人根本不允許我想一想我剛剛經曆過的怪異的事情,就一個勁兒地朝我嚷著。
“剛剛明明在這裏。”我發誓,我剛剛明明在這裏看見過一個受傷的男人,而且他就快要死了。
“在這裏?你沒瘋吧!神經病!”男人用眼神環顧了一下周圍,根本沒有發現任何人存在過的痕跡。所以他跟我說話的時候,也是惡狠狠地,根本不留半點情麵。
“你相信,我剛剛明明在這裏看見了一個受傷的男人。”我也被這樣莫名其妙的事情,搞得不知所措,所以說起話來,也像是哀求一般。
“我相信你?我又不是神經病!”男人說話的功夫,轉頭就走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豆大的雨水直直地打在我的頭上,讓我覺得有些痛。我愣了好一會兒,我決定在這蘆葦叢中再看一看,我就跑到這周圍仔細地找了找,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原本有點腳印被雨水衝得看不見了,原本又的血跡被雨水衝得看不見了。這些東西的憑空消失,可以找到一些理由,但是那麼多一個活人難道也能被雨水衝得看不見了?
臨走之前,我又看了看周圍,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我這才感覺到真的好冷啊!所以我拖著自己濕透的衣服,繼續往回走。
這一路上我的心情都很沮喪,說不清什麼原因,反正就這樣難受著。
好容易走回黃葛樹下,傾盆的雨,使勁地拍打在樹葉上發出一聲聲巨大的聲響。平時囂張乖戾的黃葛樹,如今卻溫順得像一個受了極大委屈的小孩,低著頭,接受了家長的指點。
樓梯上隻有一行濕漉漉地腳印,一定是剛才那個男人上樓的時候留下來的。
這一切詭異的事情,都讓我覺得莫名的壓抑。上樓的時候,我一直都低著頭,心裏卻還想著剛才那件我怎麼樣也想不通的事情。
“對了,也許我可以去那裏找線索……”腦子裏靈光一閃,我身體一個激靈,突然覺得來了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