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村的地勢多小山，所以這一陣聲響再這個村莊裏回蕩起來，顯得空蕩蕩的。傳到人耳朵裏麵，讓人毛孔張開，心頭一驚。
一聽到這個聲音，所有的人，都為之一震。小五被這連番的驚嚇，嚇得差點丟到手裏的湯圓。跟倪睿說話的警員突然就聽了下來，嘴裏的白氣，還不斷地往出冒。所有的人都扭轉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小周，你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所有的人，這樣愣愣地站了兩分鍾，還是倪睿先恢複過來。
那個一直在跟倪睿說話的民警就叫作小周，所以他提起腿就往村子裏跑。
就這這個時候，蘆葦裏的幾個民警已經抬著裏麵的屍體出來了。屍體上麵什麼也沒有蓋，一具屍體直挺挺地擺在一個簡易的擔架上麵。我捂住小五的眼睛，這才有時間好好地看看這具屍體。
不看還沒有什麼反應，仔細看看，卻讓自己心裏發毛。
雖然說這具屍體完整，衣服上也沒有什麼汙損，但是他麵部表情卻是極其的猙獰，兩隻眼睛微睜著，還露出些眼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更為重要的是，這具屍體上麵沒有明顯的傷痕，裸露的皮膚表麵都還是極其完整的。最大的一個傷痕，應該是手臂上輕微的擦傷，上麵的血跡已經全部幹了，結的疤的顏色不是很深……這足以證明，這個人死了不是很久！
這具屍體上沒有明顯的傷痕，證明這個人不是被殺害的。他的臉上皮膚仍然有光澤，呈現健康的紅色，證明他不是被毒害的。但是他目前最關鍵的問題是，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死的？
當我正為了這個人死亡的原因而感覺到無比壓抑的時候，姓周的警官已經從村裏回來了。另外他身後還跟著兩個人。快要走近的時候，我才看清楚，其中一個是顧盼，另外一個是萬叔。他們都一臉神色慌張，這樣的表情告訴我，村子裏大聲的事情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發生什麼事情了？”倪睿有些著急，根本不等周警官好好地喘一口氣，就開始問話了。
“村子裏……又發現了……一具……屍體。”他上氣不接下氣，折騰了好久，才把看到的情況說清楚。
看他說話這麼費勁兒，我自己都跟著大喘氣。
“什麼？又發現了一具屍體？你們兩留在這裏，等車來之後，跟著車把屍體送回去，找法醫檢驗一下。小周跟我去看看。”他們一行五個人，倪睿看了看，迅速地做出了安排部署。
“那他……”小周回頭看看我，麵露難看的神情。倪睿對我將信將疑，連跟他一起來的人都對我疑神疑鬼的。
“你們放心，我跟你們去。不過我先申明，這件事絕對跟我沒有關係。顧盼可以證明，我們當時在一起。”說實話，我很討厭他們這種質疑的表情，因為這讓我感受不到基本的信任。
如果這件事真是我做的，我壓根兒也用不著去報警。
“我相信你！”倪睿說這個話的時候，表情很嚴肅，隻是聲音小到聽不清。但是我還是跟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什麼事兒？”顧盼等大家都不說話的時候，終於開口了。但是她一臉迷茫，臉色的迷茫中又有些驚恐。
“沒事，要不你跟萬叔先帶小五回去。”我把小五從懷裏拉出來。他看見萬叔，就迅速地掙脫我，跑到爺爺身邊去了。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等我拒絕，顧盼就挽著我的手，要跟我一起去。顧盼已經這樣了，我自然是不好再拒絕。說實話，我心裏對她能這樣做，挺感動的。在我困難的時候，她依然對我不離不棄，甚至願意陪我經曆風雨。這一生中，遇見這樣一個人，也就足夠了。
想到這些，我不由地伸出自己的手，緊緊地握住顧盼的右手。顧盼抬起頭看著我。
發現屍體的地方就在最開始小五帶我去打水的路上。說那是路，不太準確，因為它隻是略微比田埂寬一些。粗長的雜草掩映之下，根本看不清裏麵有什麼東西。
我們到哪裏的時候，窄窄的路上，已經擠不下那麼多的人了。更多的人已經擠到了路邊的田裏去了，雜草已經深深地被踩到土裏去了。這些被踩斷的草，散發出濃烈的味道，混著人的味道，極其的難聞。
看見警察過來了，圍觀的人群已經自動讓開了一條路。我和顧盼跟在倪睿身後，所有人看著我們的眼睛裏都寫滿了恐懼。
走上前去。顧盼差點沒嚇傻，她捂住自己的嘴，差點沒有叫出聲音，我看她緊緊捂住自己的嘴，臉色已經變得蒼白。我緊緊地把他護在自己的身後，盡量不讓她看見這一切。
別說是她，我看了這場景也是心頭發寒。
地上躺著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他渾身上下都是鮮血。脖子上有一個傷口，那傷口看上去像是被什麼東西咬過的，滾燙的鮮血還順著傷口汩汩地往外流。那血液上冒著的微微熱氣，證明他才死不久。
我仔細地看了看他的臉。他麵色還算紅潤。這也證明，他死亡的時間並不久。他眼睛怒睜，眼球裏充滿鮮血，咬肌凸出暴起，口角溢出鮮血。不問可知，他一定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受到了極大的痛苦，而這個痛苦迫使他咬緊牙關。
我敢保證，他的舌頭一定被自己咬斷了。至少也咬得不輕。
“凶手應該還在現場，你留意一下！”倪睿跟我的想法一致。我隻見他雙手貼緊褲縫，褲縫的凸出特別明顯，他可能摸的是槍。
倪睿環顧四周，我也跟著他的眼光向四周瞟去。
在場的男男女女都不少。年輕的女人，多半是麵帶驚恐，一雙眼睛睜得圓滾滾的。年老的女人，則在一旁指指點點，自說自話；或者是閉著眼，口裏念著“阿彌陀佛”。男人也差不多都是同一個表情，直直地盯著倪睿和到處尋找的周警官……這一群人看上去都沒有什麼異常。難道凶手不在這人群中？
“沒發現！”周警官回來的時候，麵帶沮喪，說這些話的時候，感覺語氣都是沉甸甸的。
“給所裏打電話吧，讓他們過來。”
倪睿說話的空兒，還想從這地麵上找出些什麼有力的證據來。但是，現場已經被踩的亂七八糟，該有的什麼證據，想必都已經被來來往往的人群踩的什麼都看不見了吧！
目前，解開這具屍體死亡謎團的，隻能是他自己了。
想到這些倪睿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也許是倪睿沒有帶警戒的膠帶過來，所以並沒有在屍體周圍拉上警戒線。倒是他跟周警官來來回回招呼周圍的人，讓他們不用擁上來，不要破壞周圍的證據。來來回回好幾趟，額頭上也滲出豆大的汗水。
“衛風，我們回去吧！”在這裏站了好一會兒，一陣陣冬天的風從背後吹過來，吹的我渾身上下沒有一個熱乎的地方。我握著顧盼的手，感覺她的小手已經冰涼。
“倪警官！”我叫了倪睿一聲，他先看了我一眼，才慢慢地走過來。他大口地喘著氣，嘴和鼻子裏哈出來的白氣連成一片，鋪天蓋地的襲來。
“我可不可以先走了？”顧盼又往我身上靠了靠，我這才發現她的小臉已經冷得有些發白了。
“這個……”他看看我，又看看顧盼，接著說：“這樣吧，我把筆錄做了，你簽個字就可以回去了。如果以後還有什麼情況的話，也希望你能夠配合！”
“沒問題，你可以隨時來找我！”我衝著倪睿點點頭，他也衝我和顧盼笑了笑。
倪睿問周警官要了兩張紙和一支筆，墊著筆記本很快就寫好了之前和我的談話。我真的很驚歎倪睿的記憶力，他居然能夠把我跟他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記錄下來。
“簽個字吧！”工工整整地在筆錄上寫上了我的名字。這件事情，我做的很仔細，因為我真的很感謝倪睿對於我的信任，更感謝他對於我和顧盼的體諒。不管是出於投桃報李，或者是出於惺惺相惜，我都必須要盡力去做這件事。
我跟顧盼走在樓梯上的時候，萬叔已經在門口等我了。我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他就告訴我他已經在家裏做了點飯，讓我和顧盼吃點在回去。我跟顧盼沒有拒絕，跟著萬叔徑直地進門去了。
“小五呢？”如果是平時，小五一點吵吵鬧鬧的，今天居然沒有一點聲響。
“他去看湯圓了。”我們剛剛坐下，萬叔就跟我和顧盼端了一杯熱水，上麵冒著的熱氣，讓我感受到了暖暖的氣息。
“湯圓怎麼樣了？”我這才想起，見到湯圓的時候，它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神氣。那個時候它已經是奄奄一息了，連鼻子裏透露出來的都是極其微弱的氣息。那這個時候它是不是還或者？
“可能是好久沒吃東西了，餓得快死了，這會兒喝了點牛奶、吃了點東西，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我耐不住好奇，還是走到小五的臥室裏去看湯圓去了。
“湯圓，你要快點好起來，我們好繼續玩啊……”小五說話的時候，一直不停地摸著湯圓。湯圓則一心一意地舔著小五給它準備的牛奶，還時不時地抬起頭望著小五。仍然虛弱的瞳孔中，隻有對於小五的感激。
“小五……”湯圓和小五同時抬起頭盯著我。湯圓放下嘴邊的牛奶，抬起腳步向我走過來，輕輕地用爪子扯一扯我的褲腳，又“喵”地叫一聲。好像是要告訴我什麼秘密，又好像是要帶我去某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