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瘋男人

“你在跟我說話?”他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我,他的眼睛像是一潭湖水,綠熒熒的,不知道其中還有多少故事。

這種綠加上他呲牙咧嘴的猙獰麵孔,足以震懾一個人的靈魂,我不禁地往後退了半步。

我的示弱,他反倒是想撲上來。他力氣很大,一扯一拽,兩名警員就跟著把步子往前大跨了兩步。拉著他的兩名警察用盡全身力氣地拖著他,他才沒有能夠撲上來。但是他還是試圖用他的頭來撞我,他的力氣大得兩個警察都快要拉不住了。

“我要殺死你!”他的聲音變成了咆哮。張大的嘴,足以塞下我的整個拳頭。也許是因為激動,他的眼眶已經快要裂開了,而泛黃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這些血絲,隻需多用一份力就能夠從自己的嘴角流淌出來,成為殺人的利器。

“啊……”我聽見我身後人群的尖叫。

“陳警官,快來幫忙啊。”車上的警察,一咕嚕地從車上下來,車門都沒有關就幫忙拉著這個瘋狂的男人。

費了好一番功夫,這三個警察才把這個男人弄上車。男人透過車窗玻璃,還是惡狠狠、直勾勾地盯著我。用力地咬緊自己的牙齒,還不斷地磨著自己的牙。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所以他的咬肌鼓起,像極了一隻張大嘴的青蛙……“讓開,讓開……”開車的陳警官一個勁兒在前麵喊著,圍在車前的百姓才漸漸地散去。然後一陣發動機的聲響,警車就離開了四方村。

等這些圍觀的人都散去之後,我才從剛才的驚恐之中恢複過來。

此時此刻,我的腿還是弱弱得無力,顫顫巍巍的,都快要站不穩了。好容易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有了一絲力氣。

第一天來這裏就被嚇得要死,我真不敢想象要在這裏要呆上好幾個月,到底還會遇到多少不可思議的事情。

又站了一會兒,我才開始往家裏走。

那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最後時分,最後一線的殘陽照得這個破敗的四方村更顯寂寥。腳下的石板街在如此濃重顏色的勾勒之下,顯得像剛剛被水清洗過一樣的透亮。這樣的水色,一眼望不到盡頭。而順著這樣的街道,遠遠地望去。房頂上,瓦片之間蓬勃生長的雜草,就成了這個村莊唯一的生機。

我開始有點後悔來到這個村莊了。

如果說,真有人為了我的到來也感覺到開心不已的話,那一定是我房前的黃葛樹。他永遠都那麼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永遠都那麼熱情洋溢,擊打著自己已經百年,卻依舊稚嫩的雙手。

我就這樣呆呆地在樹下站著,一片樹葉恰好掉在我的頭頂。

“天快黑了,別站在黃葛樹下!”過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雲淡風輕地對我說著。

“啊?”我的心裏好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呼吸都變得有點亂。感覺下一口氣,就快要跟不上來了。

“你是新來的吧?”老人沒有向我靠近,而是向我招招手,做了一個過來的動作。

我往前挪了兩步,站在他麵前。今天最後的光芒把黃葛樹的影子拉得好長,而我們就站在這光影之外。而這黃葛樹的影子,就像是一個剪刀,將時光剪成了白晝和黑夜。我們,就在光明的一岸。

“你怎麼知道?”

老人笑而不語,隻是用手指了指黃葛樹,然後衝著黃葛樹努了努嘴。

難道,這就是他口中的答案?我心裏滿是疑惑。

“大叔,這黃葛樹有什麼秘密?”

老頭始終不語,隻是一個勁地抿著嘴笑,還不停地搖搖頭,然後一個人徑直上樓去了。

他的諱如莫深,更加的讓我無所適從。直覺告訴我,在這個黃葛樹背後,一定隱藏著一個大秘密,或者說是一個大陰謀。

我回頭望望黃葛樹。樹幹的下半段粗到要一兩個人才能夠環抱得住。

說也奇怪,這顆黃葛樹,下半段樹幹平整光滑;靠近樹梢部分倒是溝壑縱橫;再上麵就是些年輕的樹葉,在風下肆意的搖擺。隻是這平凡的樹幹之間,卻纏著些東西,夜色已晚,看不清楚。但是它就像是流淌著的魅惑的血液。

這種疑惑、甚至驚恐的心情,並沒有能夠持續多久。在我打開房門的那一刹那,我心底裏的驚恐,被突如其來的憤怒所掩蓋。

我可能被偷了!

我剛剛整理好的東西,居然又被翻得亂七八糟的。衣服被扔得滿地都是,鞋子已經被翻得底朝天,床單被扯得歪七扭八的,還有我帶來的零食……但是,我都來不及管這些東西,我趕進在自己床邊的櫃子裏搗鼓了一會兒。還好,我的錢和我寫作用的電腦都還在。

“報警吧!”我掏出自己的手機,才發現根本沒有信號。

“喵。”我聽見一聲清脆的貓叫。一隻黑貓,從陽台上跳下來,然後一咕嚕地跑到我的床上。我這才發現,所有亂糟糟的地方,都布滿了貓的腳印。七零八落的,難看死了。還有我新換的床單上都是貓的腳印“原來是你。”我簡直哭笑不得,剛剛收拾好的房間,被這隻貓整的亂七八糟的。我雖然覺得心情不爽,但是好歹覺得輕鬆多了,這證明這裏的治安還沒有差到那種地步。

“出去。”我把拿起床頭櫃的書朝著正在床上的貓扔去。這一扔,它又原路返回,重新跳上了陽台。擠一擠,它還勉勉強強地從半關著的玻璃窗之間擠了出去。那畫麵滑稽極了。

陽台上的玻璃窗已經很舊了,拉起來,還“哢嚓,哢嚓”的響。那聲音悶悶地,像是一個人在午夜裏的痛苦呻吟,聽的人心頭一顫。不過好歹我還是把這窗戶關好了,免得這沒人要的夜貓,繼續鑽進來興風作浪。

關好窗戶之後,我又要重新再收拾自己的房間。我先撿起床上的書,把剛才掉在自己頭頂上的黃葛球葉夾在裏麵。然後開始整理床單……“咚咚咚……”我一口氣收拾了一兩個小時,一身臭汗,正準備洗一洗的時候,我聽見有人敲門。聲音非常的急促。

“這半夜的,誰來找我?”我自言自語著。

我來不及放下手上的東西,就匆匆忙忙地跑去開門了。

“吱——”有些即使的舊木門,把這樣的聲音拉得老長,整間房子裏都回蕩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把耳朵扯得難受,我感覺自己快要聽不見什麼聲音了。

“誰啊?”我好不容易拉開門,門外卻什麼都沒有。那一陣悶長的聲音,把走廊裏的燈光都吵亮了。暗黃色的燈光,照著空落落的樓梯,顯得整棟樓異常的安靜,好像每一個呼吸都可以聽見聲音。

樓梯裏吹來一陣秋風,這陣秋風帶來的一陣寒意,這寒意數著我胸口單薄的衣服,迅速地進去皮膚的每一個毛孔,使我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才九月,就已經讓我有點受不了了。所以,我迅速地把門關上了。

“咚咚咚……”我關上門沒一會兒,有聽見了急促的敲門聲。我本來不打算理她的,但是這敲門的人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隻好再次走到門口,拉開沉悶的木門。

“但願不是惡作劇。”我自己小聲地說,然後我說著門縫悄悄地向外麵望,門外站著一個穿淡藍色連衣裙的女人。

“你找誰?”我還沒來得及細細打量她,我就開口問她。

“你是誰?”她的語氣平淡得聽不出聲音,飄渺得如一陣煙一樣,四處都是。這聲音聽上去,就給人心底一震,然後有用難以言狀的氣體把我包裹其中。讓我感覺自己像極了一個提線木偶,連動作都要慢半拍。

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有空來打量這個女人。她身材玲瓏,一襲長發披肩。像是剛洗過的一般,還有一些帶著著濕氣,蓬鬆鬆的被樓梯的裏的風吹起。她的臉……她的臉我不看還好,看了之後差點沒把自己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