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盈盈的一句話又令氣氛凝固下來,段中天,無論他怎麼掩飾,眼中的痛苦還是露了出來,他道:“這些事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一時三刻說不清楚。而且在這裏說不安全,加上剛發生過那麼多事,村寨的情況不穩定,你先處理好村寨的事情吧,明天晚上九點鍾到鎮西的巫神廟找我。”
段盈盈拒絕道:“不行,你必須先把王印先留下來。”
“王印不在我手裏。”說這句話的時候段中天把目光投到我身上,意思很明顯,讓我勸一勸段盈盈,“到底在誰的手裏,我明天會跟你說清楚。”
“空口白話,你跑了怎麼辦?你有過前科。”
“我有懷疑過這會不會是你們給我設的圈套,最終我還是選擇回來我就已經有了預計,或者真到了真相該揭露的時候了吧!”
段中天態度看上去比較誠懇,我和他對視著,心裏逐漸有了一個答案,我對段盈盈道:“信一次吧,總好過在這裏浪費時間,最後讓自己悔恨的好。”
段盈盈和向飄飄都很驚訝我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其實也沒把握,我隻是不想段盈盈後悔,更不想段盈盈仇恨向飄飄。因為如果都不妥協,這件事最後隻能武力解決,那麼結果不是向飄飄殺了段中天就是段盈盈自己親手殺了段中天,到時候真相大白,段中天並非是壞人,段盈盈殺的不後悔?向飄飄殺的段盈盈不仇恨?
最終,段盈盈選擇了相信我,接納了我的意見對段中天道:“如果你騙我,我會親手送你去跟奶奶懺悔。”
段中天離開以後,段盈盈心情特別差,我們返回族堂時,我嚐試和她說話,她讓我滾,我隻能和向飄飄走在後麵,給時間讓她冷靜冷靜。
向飄飄問我:“血祭刀找回來沒有?”
我道:“已經找回來,段盈盈讓人拿了回家!而風兒和段柏德讓段盈盈給放了走。”
向飄飄顯得很意外,不太相信段盈盈能那麼大方。
“其實我覺得挺合理,尤其放段柏德,殺了他或許大快人心,但麻煩亦是一大堆,會嚴重損害村寨的資產,現在村寨已經人心惶惶,所以不殺更好。這事我們不用管,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去看看段中天怎麼說,我總感覺他現在不說不是不適合,而是少了點什麼,比如證人……”
向飄飄沒再說話,而這時候走在前麵的段盈盈忽然停了下來,告訴我們,她自己去族堂處理問題,讓我們自己先回家休息。
回到家,我洗過澡,煮了一鍋麵和向飄飄吃完各自去睡覺,我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多,段盈盈敲門,我打開門,她拿著血祭刀進來,把刀交給我,然後在椅子坐下來。她好像一晚上沒睡,整個人看上去特別疲憊,事實上我一問,還真是,幸好所有事她基本上都已經處理好。
而她來找我隻為了一件事,就是巫丸怎麼辦?古墓怎麼辦?要不要毀掉?她說許多人都已經知道她奶奶的房間有密道,而我和向飄飄能逃出去,外麵一樣有密道,大家都知道。人多嘴雜,如果不做好處理,這件事可能會帶來很不好的結果,比如大家都起歹心。當然這也是族老的意思,她剛開完會回來,族老讓她編個故事告訴寨民古墓裏麵的事,而編故事,她覺得我比較在行。
“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我聳了聳肩道,“你先把向飄飄找來,古墓裏麵還有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我和她知道。”
段盈盈帶著疑惑走了出去,我跟著出去,洗臉、上廁所。
等我回來時,段盈盈和向飄飄已經在我房間,她們麵對麵坐著,神色冷峻。我在床上坐了下來,點燃一根煙邊抽邊把古墓裏有寶藏的事情告訴段盈盈,當然我隱瞞了向飄飄拿了兩本書的部分。
段盈盈張大嘴巴,好驚訝、好驚訝,過了幾十秒才問我有沒有其他人知道?我道:“從機關設計來看,應該沒有其他人知道。你想想,隻有你們家人能進去,你們拿著羊皮圖知道正確的機關所在,我和向飄飄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亂按,所以才發現了寶秘密。這是很高明的障眼法,障的是你們的家人,至於你們祖先是什麼意圖,我不知道。”
段盈盈思考著道:“那現在什麼意思?有寶藏就不能毀滅?”
向飄飄道:“我們需要裏麵的青銅鼎救白白,如果你把密道毀掉青銅鼎怎麼抬出來?先抬出來又不行,風聲泄露出去對村寨來說是很糟糕的事情,所以隻能在村寨不被注意時才可以做。其實我不認為需要立刻毀滅,裏麵的建造材料都是石頭,盜墓賊無論從什麼方向開挖最後碰到的都是石板,半米厚的石板,偷偷的挖絕對不可能挖進去,要動用大型的機械設備或者炸藥才行。如果我沒猜錯,可能原來你們村寨是個低窪的地方,祖先們從外界運來石頭先建造工場和密道再填土建立的村寨。”
我接著向飄飄的話道:“最關鍵是入口,你奶奶房間一個,茶山一個,族堂一個,隻要把三個入口堵死,裏麵就會很安全。其中你奶奶的房間連接密道,我們可以把祭堂的東西拿出來,主要是巫丸和族譜,要藏到別處。把這個入口先封掉,用石頭加水泥漿就可以辦到,我們大舉的做,都不需要編故事跟寨民說。”
向飄飄又道:“茶山入口用同樣的手法做,隻保留族堂入口,盜墓賊想挖都無法挖,你們村寨幾千人,他們要來多少人才能控製你們肆無忌憚地開挖?裏麵還有毒氣呢?他們是賊,而不是軍隊,所以基本上不可能完成……”
段盈盈思考著我和向飄飄的建議,整個人猶豫不決,看她的神情她好像想進去看一眼到底寶藏之中都有什麼?我是不太想她進,因為一進就會發現向飄飄拿了東西,她這人很難把握,如果要向飄飄交出來怎麼辦?為了打消她的念頭,我隻能用激將法:“你不要圖裏麵的東西,你們村寨不缺錢,即便缺錢,你難道想走你爸的老路?”
段盈盈眼神突然起了煞氣:“誰說我圖裏麵的寶藏,我就想看看,你們實話告訴我,你們有沒有拿過什麼東西?”
“絕對沒有。”
“些寶藏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族譜沒有記載?而且連我們家都不知道?”
“這我無法回答你,我隻能說,可能裏麵有個關於曆史的大秘密,嚴格來說是關於苗人和漢人的大秘密,這些對我們來說暫時不重要,先不想吧!”
“那就按照你們說的做吧,先把這兩個出入口封起來。”段盈盈從椅子裏起來,“我去睡幾個小時,晚上七點鍾在族堂吃飯,我順便告訴族老們明天動工,而吃完飯……我們去找段中天!”
段盈盈出去以後,我和向飄飄同時舒了一口氣,相互笑了笑,然後向飄飄道:“我以為你會告訴她我拿了兩本書。”
我道:“她這人難把握,告訴她她跟你要怎麼辦?所以暫時還是算了吧!”
向飄飄拱拱手:“謝謝,我回去研究研究那兩本書,晚上見!”
晚上六點半,我們去到族堂時,已經看見族堂空地外擺著滿滿的桌子,什麼類型的都有,圓的方的高的矮的木的竹的,上麵都放著碗筷,有許多小孩子在桌子邊跑來跑去。族堂裏麵一樣,看上去比較統一,因為擺的原本就是村寨用來擺宴的桌子。廚房設在族堂後麵,三十多個人負責做,還是和白頭婆婆擺宴那天一樣,他們邊做邊風風火火唱著歌。
正式開宴前,段盈盈端著一杯水酒走到族堂大門邊,站在門檻上大聲頒布了幾條命令,村寨不再禁止大家搬遷到外麵居住,隻要理由恰當,經由族老同意就行;以後的小孩無論男女都要讀書,不能窩在家裏,費用村寨出;逢年過節的參拜禮取消,大家不需要再參拜她,隻要參拜祖先就好。
而除了頒布命令之外,段盈盈還介紹了新選出來的兩位族老,以及取消了護衛家庭。
段盈盈說完走回來的一刻,我感覺她很酷,同時我很鄙視自己,我以為她無法接受我的意見,原來她能接受。這樣多好啊,下麵這些村寨聽她說完一番話,比吃了什麼大餐都要高興。我看他們的神情,他們都想對段盈盈三呼萬歲了,以後讓他們再反段盈盈,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不過段盈盈這些命令頒布下去,不用十年估計許多傳統都要丟掉,首當其衝的是,再沒有了主子的概念。
坐下來看了我一眼,段盈盈先開口道:“不要用這種目光看我,我是控製欲很強,但現在這樣未必不好,可以輕裝上路,或許一切都要簡單得多。”
向飄飄道:“對,責任太大走起來沉重,所以還是順應時代吧。”
段盈盈嗯了一聲道:“這裏的事情完結,但我們的戰鬥才剛剛開始,金夜雨你說呢?”
我一愣,段盈盈這說話的溫柔勁,我還真是第一次見。我笑了笑道:“那要看你爸告訴我們什麼,但都不怕,因為我們都已經一無所有,開吃吧!”